第11章 我的尊嚴,就值這些嗎

我的尊嚴,就值這些嗎

梁辭就這樣眼睛直直地看着方麗萍,又看了看那放着幾個精美包裝袋子的方向,內心五味陳雜。

被她質問的人突然一下子有點發慌,垂下了頭,兩手抓了抓褲子,又慌忙松開,站在那裏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

好一會兒,她才開口解釋:“哎呀,就是用了以前的存款……買幾件新衣服怎麽啦?”

方麗萍越是這樣說,梁辭越覺得不對,這麽幾年過去了都不用的存款,怎麽現在突然變得闊綽起來。

她知道方麗萍的經濟狀況,以前梁平安還沒被抓的時候,家裏情況還好,可是自從他被抓後,不久又在監獄自殺,方麗萍的狀況是每況愈下。

更何況,梁辭還知道梁平安在外面,也養了不止一個女人。

“媽,你說實話。”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過方麗萍,本以為可以慢慢修複的母女關系,又要變得岌岌可危。

七月已經是盛夏,外面的知了不合時宜地叽叽喳喳,更是襯托得屋內一片死寂。

方麗萍低着頭,始終不敢看她,也不敢回答。

梁辭心中了然,她知道方麗萍愛慕虛榮,也大概知道這個錢,會從哪裏來。

什麽樣的原因她已經能夠肯定,只是沒想到,方麗萍居然為了錢,可以做出這樣的事來。

“是江宴之家裏給的嗎?”

方麗萍還是不敢出聲,垂頭站在一邊,倒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

梁辭突然洩了氣,從震驚到憤怒,再到悲涼,她現在已經空了,唯獨只剩下可笑,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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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了你多少?”

她語氣緩和了許多,但堅持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能不明不白就這樣下去。

如果不多,自己手裏還有些小積蓄,馬上也要工作了,努力攢一攢,自己想辦法湊錢還給他們家。

方麗萍見她表現還算平靜,以為這件事能夠含糊揭過去,伸出兩只手,全部張開,比了個數。

梁辭心中荒涼,說不出話來,這樣的數目,對她現在來說,并不少。

可是已經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現在,又能怎麽辦呢?

“十萬……”

“我的尊嚴,就只值十萬塊錢嗎?”

梁辭沒有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情緒來面對,這荒誕的一切。

她就呆呆地坐在那裏,眼神變得空洞,透不出一絲光亮,再仔細看,裏面只有對自己,對方麗萍的可悲可嘆和可憐。

“那她既然給了,我也不能不收嘛。”

事已至此,再多說任何話,都沒了意義,梁辭現在不想怪任何人,她沒有力氣再去想,江宴之會怎麽看她。

她唯一的慶幸,是自己狠下心同江宴之分了手,斷了所有的聯系。

否則,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面對他。

“我找到工作了,你注意身體,以後我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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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之舍不得離開,可梁辭已經疲憊到極點,迫不及待想要趕人,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小辭。”

“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他話裏帶着卑微的乞求,像是面對自己多年來珍視的寶物一般,極度怕他碎掉。

面對梁辭時,他從來沒有多少驕傲。

只要梁辭答應他,從新來過,那自己絕對,再也不會放手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江宴之,我們沒可能了。”

果然,他掙紮,糾結又難以自持地跑來見她,最後換來的只有自己落寞的離場。

被刺傷後落荒而逃的那幾步,他想了許多,和梁辭的過往,還有現在。

他不會放手,既然又有了可能,就再也不要放掉。

江宴之還沒走幾步,又回頭看她,梁辭已經沒了蹤跡。

他自嘲地笑了笑,小聲對自己說道:“不要緊,我們還會見到的。”

梁辭第二天上班便接到了電話,因為沈致同離職,現在正處于審計期間,已經不能再接手律所的案子。

但是現在棘手的是,卓宴集團的董事長秘書親自打來電話,說要再邀請上次去投标的兩位同事前去面談。

電話裏将上次前去的兩位同事,說了兩遍。

他們本來想投的只是個集團下面的一個小公司,沒想到現在已經可以去面談整個集團的業務,律所合夥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不敢相信。

既然說要上次去的兩人,沈致同不能去,便只剩下梁辭了。

她不想接這個案子,上次去之前,她并不知道江宴之就是卓宴集團的董事長,如果早知道,她肯定會避而遠之,不給自己惹麻煩。

可現下對方點明了要她再去,甚至驚動了律所最大的合夥人,親自找到自己勸說。

梁辭思來想去,也不好再推脫,對她而言,不過一個工作項目罷了,公事公辦就好。

她按照合夥人告訴她的約定好的時間,到了卓宴集團。

氣勢宏偉的高樓,絕佳的安城市中心cbd位置,地段算得上最佳,整整三十多層樓,都是卓宴集團的資産,全景落地玻璃,裝潢新穎,站在樓裏,可以将周圍的所有景色一覽無餘。

到了前臺,梁辭告知來意,沒過幾分鐘,是秘書親自來接的她。

她跟着秘書指引,一路電梯,通過整齊有序的辦公環境,直走到了董事長辦公室門口。

梁辭見這裏并不是剛開始說的會議室,也沒說什麽,只安靜地等着。

她自認為對江宴之還算了解,從小的生長環境優越,被人捧在手心的少爺,又怎麽會為了自己沉淪?

昨晚上他的發瘋,不過是偶爾的失常,梁辭并沒有太當回事。

秘書撥通電話得到指示後,才上前推開門,看了看梁辭,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江宴之的辦公室很大,奢華低調的定制辦公桌,一側的高檔沙發,再旁邊有一個專供他休息的房間,僅此而已,倒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當然,還有梁辭有些熟悉的淡淡烏木香氣。

從梁辭到了卓宴集團樓下,江宴之就一直心神不寧。

知道梁辭要進來,他早就站了起來,見到來人,一臉微笑地看着她。

江宴之指了指沙發,示意梁辭坐下,又親自拿了一杯蘇打水,給她擰開瓶蓋,輕輕放到她面前。

梁辭不愛喝茶,也不愛喝飲料,江宴之知道。

梁辭沒什麽表情,已經預感今天不只是來聊工作這麽簡單。

她輕輕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江宴之也順着她,在旁邊靠着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江總,貴公司秘書聯系律所,要我再來面談,是為了投标的事情吧。”

她習慣公事公辦,不想和江宴之廢話。

可身邊距離不遠不近的男人,像是沒聽見一般,固執地問出了始終萦繞在心間的那個問題。

“小辭。”

“我想知道,當年你說要分手,到底是因為什麽?”

梁辭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明顯不願意再提及,她端坐在那裏,依然沒有表情:“你都說是過去了,還有什麽意義?”

“我以為是要來談工作的,既然如此,那沒什麽好說的了。”

早知道來會是浪費時間,她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扭頭就要走。

“是不是因為我媽?”

身後的男人聲音傳來,梁辭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的是,在江宴之出國前一天,他去了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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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梁辭還在畢業和入職之間的過渡期,她想要盡快工作,所以同律所申請了先開始學習,再辦入職手續,就當是積累經驗。

江宴之并不知道梁辭的去處,他已經好久沒有過她的消息,從一開始被分手後的痛苦掙紮,再到逐漸地心灰意冷。

他選擇了離開這個傷心地,出國讀書。

可随着時間過去,對梁辭的想念止不住地爆發,快要決堤一般。

他找到高中同學,幾番打聽,才知道梁辭和她母親的家。

可他不敢去,害怕見不到她,也害怕再見到她,再一次拒絕自己。

終于,江宴之出國的前一天,他還是沒有忍住,下定決心要再去找她。

自從上次梁辭同他說了分手以後,就再也沒有接過他的電話,他坐在出租車裏,一路忐忑不安。

梁辭會見自己嗎?

要是見到她,該說些什麽?

等我一年,好不好?

她會答應嗎?

方麗萍聽見敲門聲跑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陽光俊朗的少年,穿着簡單的白T牛仔褲,腳上是純白的球鞋,笑容幹淨。

江宴之手上提着一袋水果,站在梁辭家門口,有些拘謹地禮貌同方麗萍問好。

“阿姨你好,我叫江宴之,是梁辭的同學。”

“請問,她在家嗎?”

方麗萍想起一個多月之前來的葉晖,自己又被梁辭發現了那十萬塊錢,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沒了好臉色,不管不顧,直接回道:“她不在。”

說完便想要趕緊關門。

“那她在哪兒?”

江宴之着急了,他實在是沒有梁辭的消息,因為,她和同學沒什麽往來,很少人知道,梁辭到底去了哪。

他只能猜,照理說,現在這個時間段,梁辭應該會在家。

“說是實習去了,你別來了。”

“我們這個破落戶經不起你們一家人輪流過來。”

江宴之聽出方麗萍話裏有話,什麽一家人輪流過來?

他一下子有了不好的猜想,腦子嗡的一聲,瞳孔放大,但他不敢相信:“阿姨,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家……還有其他人來過嗎?”

方麗萍瞥了他一眼:“葉晖是你媽媽吧,怎麽,你不知道她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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