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昨夜動靜鬧得大,村裏大部分人都起來去瞧熱鬧了,那些個沒去的,也很快從別人嘴裏聽說了。一時間,村裏到處都是說道這事兒的。

“那林大寶也忒不是個東西,我記得今年才剛剛滿十五吧,不去好好謀個活計,去做這種不入流的勾當。”

“可不是,我瞧着他平日裏也還算乖巧,哪知道是這樣的。偷東西也就算了,還敢拿刀砍人。我昨個兒瞧見了,那輕舟的衣袖都染紅了,看來是傷得不輕。”

“幸虧我家那幾個小子沒怎麽和林大寶玩。”

“不過這回應該是長了教訓了,昨兒晚上沈桂花回去嚎了半夜,又慌裏慌張地出去尋了劉跛子。我站在外面聽了一耳朵,那林大寶的手怕是廢了,日後就算是長好了也使不上勁兒。”這位大娘就住在沈桂花隔壁,平日裏沒少被沈桂花占便宜,這下見她家倒了黴心裏別提多暢快。昨天見沈桂花跑去找了村裏的半吊子郎中劉跛子,還嘲諷了沈桂花幾句。

“活該,管不住自己的手,廢了正好。”村裏人對自家東西都看得寶貴,哪怕是一根針丢了都得心疼好一陣兒,對偷盜自然是厭惡至極的。

當然也有那極少數人還幫着林大寶說話的,這一部分人有的是那拎不清的“老好人”,更多的卻是眼紅李輕舟他們。先前李輕舟家是村裏的窮苦人,這些人還能假惺惺地說聲可憐。誰知這窮苦人突然搭上了鄰村的富戶,娶的夫郎還是個能生錢的金娃娃,眼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心裏不就不平衡了嘛。

曹金花就是這其中之一,她家還算不錯,有近二十畝地,家裏人丁也興旺。先前她的小女兒柳小荷看上了李輕舟,她雖看不上李輕舟的家境,但看李輕舟長得俊,又還算有本事,便沒反對,還托了媒人上門說和。她本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可李家人不識好歹,一口回絕了。曹金花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心裏怨上了李輕舟,背地裏不知說了多少次“活該李家窮一輩子”。誰知李輕舟後來娶了月笙,現下月笙還做起了生意,怨氣更甚。

“林大寶是有錯不假,可那李家人心也忒狠了。丢了東西讓人還回來便是了,還要把人打成那樣,那大寶才十五歲,現下廢了手,以後怕是做不了活,媳婦兒也難說了。而且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偷東西呢,我們去時大寶就被綁着了,不管什麽還不是全憑李家一張嘴?大寶我也是看着長大的,雖然調皮了些,卻是沒有那些壞習慣的。要我說啊,指不定真和桂花嬸子說的一樣,是被什麽人勾了魂兒。這嫁了人的女子、小哥兒不就應該好好待在家裏相夫教子,一天天的就在外面,指不定安的什麽心思呢......哎呦,誰打我?”

曹金花正說到興頭呢,就覺得後腦勺一陣疼,她捂着後腦勺轉過頭,就見身後不遠處站了一個小哥兒——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皮膚有些黑,頭發用彩線紮了許多小辮子,一手提了幾只野雞野兔,另一只手裏還拿着塊拳頭大的土塊,正是張黎。

張黎見曹金花望過來,沖着她挑了挑眉。曹金花一肚子的髒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裏,不敢作聲,甚至還讪讪地笑了笑。沒辦法,張黎的兇勁兒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張黎的爹娘去世後,他的伯伯、姑姑們想要謀奪留給他的房屋財産,才十二歲的小哥兒拎着刀就是一頓亂砍。之後更是一個人去深山裏獵狼打野豬,整日裏都別着把獵刀。是以村裏根本沒人敢惹他,就怕這人發起瘋來砍自己。

曹金花也是知道張黎和他奶奶跟李輕舟關系要好的,這下也不敢再說。

張黎見剛剛還唾沫橫飛的曹金花見了他就瞬間乖順下來,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嘭”地一聲把手裏的土塊砸在曹金花腳邊,見曹金花被吓得一跳,臉上笑容更大,哼着歌往河邊去了。

待張黎走遠,曹金花才拍着胸脯長抒一口氣。

剛剛聲讨林大寶的一衆人見她如此,紛紛嘲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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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啊,你那麽心疼大寶找不着媳婦兒,你家小荷不是也還沒嫁人嗎,不如就把你家小荷許給他呗,反正也沒差幾歲。”

“哎呀嫂子你這主意出得好,金花那麽為大寶說話,想來是很滿意他的,做女婿不是正好。”

幾位大娘你一言我一句的開始讨論起來。

曹金花氣得不行,脫口而出:“放你娘的狗屁,我才不會把我閨女嫁給那起子人。”吼完就氣沖沖地回家了。

“呸,還真是個爛心爛肺的,什麽瞎話都敢編。自己家也是有女兒的,也不怕遭報應。”曹金花一轉身,就有人啐她。

“這也就是沒偷到她家,哪天她家裏遭了賊,我看她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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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的這些事兒月笙他們暫時都還不清楚。

打發走看熱鬧的村民之後,一家子人都沒有睡意。院子裏打打鬧鬧,弄得一團糟,從月笙他們房裏出來的地面沾了不少血跡,一家人便收收洗洗忙活了一陣兒。

之後又幹脆把魚肉都處理了,魚丸子也一并煮好。又發了面,蒸了一籠韭菜雞蛋餡兒的包子。當然,所有的活兒李輕舟都是不被允許參加的,他只能在一旁看着。

等李喬和他爹照着往常的時辰上門時,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可以直接出發了。

今天李輕舟家五口人都去了鎮上,也沒讓李輕舟撐船,而是一人花了五文錢,坐了大渡船。

到了鎮上,李重山和李喬兩人去送魚丸和支攤兒。另外四人則先去了李輕舟做工的地方。到底是傷了手,月笙和陳秀雲不放心讓李輕舟繼續做工,只能找管事兒的辭了。幸好管事兒的還挺和善,聽說李輕舟手受了傷,沒多說就給結了工錢。這次一共做了八天半,按照每日八十文,應該是六百八十文,管事兒的念着李輕舟這些日子做活認真,還給多結了二十文,湊了七百整。

結完工錢,幾人又去了趟回春醫館。

“還好,只是傷了皮肉。不過你也忒不小心了,若是再深一點,就傷到筋脈,你這手就廢了。”宋宴清早就搬來鎮上,對村子裏發生的事自然不知,李輕舟等人也不會主動說,他便以為是李輕舟自己疏忽大意傷到了的。為人醫者,一向看不慣別人對自己的身體不愛惜,和李輕舟說話時難免帶了點氣。

月笙和陳秀雲一聽這話就是一陣後怕,陳秀雲更是當場落了淚,引得嫣嫣也跟着哭了起來。

“哎,你們也不要太擔心。我給他開瓶金創藥,擦上幾天就能好,不會影響他日後做活,只是可能要留疤。”宋宴清說完就叫了六子取來了一個小瓷瓶交給月笙。

“早晚各擦一次,傷口結痂之前切記不要沾水和用力。”

月笙接過小瓷瓶,連連點頭,“謝謝宋爺爺。”沒有影響就好,留疤就留疤吧。

之後宋宴清又給陳秀雲號了脈,值得高興的是,陳秀雲的身體果然已經好轉。宋宴清又重新寫了個藥方,等這個月的藥吃完,就可以按着新方子抓藥,不出意外,吃上半年就能停了。而且新方子的價錢還比之前少了整整兩百文,幾人臉上總算有了喜色。

金創藥別看只有小小一瓶,價格卻不便宜,需要八百個銅板。但李輕舟的傷能治好才是要緊的,月笙掏錢時是一點都不肉疼。

出了醫館,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到實處,四人便回到了攤子上。

原本月笙是沒心情擺攤兒的,但李輕舟說他現在做不了工,待在家裏也悶,出來擺攤兒他可以只幫忙吆喝和收錢,也不會累着他的手,月笙就同意了。

到了攤子上沒多久,江大柱夫婦就怒氣沖沖地趕過來了。原是有那好事兒的人添油加醋地給二人說道了一番,包括沈桂花給月笙潑髒水的那番話也複述給江大柱夫婦聽了。兩人來到月笙攤子上一看,果然見了李輕舟手上裹着麻布,月笙眼睛還紅腫着,當即就表示要上沈桂花家讨個公道。

月笙也沒阻止,他爹江大柱雖然脾氣暴躁,但他娘

是個理智的,也能管得住他爹,不用擔心出問題。

江大柱夫婦下午就來了清河村,同行的還有月笙的大伯、大伯娘和兩個堂哥堂嫂。江家的男人都長得高大壯實,看着就不好惹。

崔秀菊和林小草在外面做活,見着一群人來勢洶洶就覺得不對,躲在外面沒回家。林大寶早上去鎮上看了傷,回來就被林正遠關進了林家祠堂,托了族老幫着照看,誰都不準見。

所以江大柱等人在李重山的帶領下找上門時,家裏就只有沈桂花和李德財在家。沈桂花年紀大了,怕鬧出人命,何芳蘭等人只狠狠扇了她幾個耳光。林德財卻是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打,沒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

月笙他們回家後,也有好心的大娘上門說了早上曹金花編排他的事兒。但畢竟沒有親耳聽見,家裏人不好找上門去,還是李重山找到曹金花的兩個孫子狠狠揍了一頓出氣。

這下村裏再沒人敢說月笙的不是,要說也只敢關起門來偷偷說。

李家是清靜了,沈桂花家卻是雞飛狗跳,鬧得不行。沈桂花挨了頓打,兒子躺在床上起不來,孫子在宗祠見不着,又不敢找月笙他們的不是。只能把氣撒在崔秀菊和林小草身上,天天打罵聲不斷。林德財躺在床上,脾氣越發暴躁,也日日都是叫罵打砸。

住在附近的鄰居被吵得沒法,也時不時地就和沈桂花來上一場罵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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