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

第 58 章

月笙到底剛生産完，精神不濟，又吃了點東西就沉沉睡去了。小家夥也還睡着，被裹在襁褓裏，就放在月笙身旁。

李輕舟和陳秀雲又把卧房裏收拾了一番，在中間拉了布簾子，把房間隔成了兩半，又把一早就做好的竹床擡了進來放好。家裏沒有多餘的客房，新房又還沒建好，只能這樣給湯翠萍弄個暫時的住處了。

“嫂子，晚上就麻煩你了。”李輕舟壓低了聲音跟湯翠萍說話，“家裏現在騰不出房間，只能先委屈你了，過段時間新房完工就好了。”

湯翠萍不在意地笑笑，“嗐，不礙事兒。這樣也挺好，晚上一有動靜我就能聽見。”說完，她又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陳秀雲：“倒是我，還有個事兒想跟你和嬸子說。”

陳秀雲問：“什麽事兒？你說。”

“嗳，那我就直說了。就是我想着明天能不能把麗麗也接過來。她還小，我一晚上不陪她還好，時間長了可能不太行。”怕李輕舟他們不同意，她又趕緊補充道：“不過你們放心，她很聽話的，不會鬧騰。而且也用不着天天在這兒，隔兩天過來一趟就成了。”

麗麗就是湯翠萍的小女兒，今年才兩歲出頭，湯翠萍做乳娘也是有了她之後才開始的。陳秀雲見過幾回小丫頭，對她印象挺好，而且孩子小離不開娘親也實屬正常，自不會反對，便點頭道：“那有什麽，你只管把她接過來就好了。就是得讓她跟你一起擠擠了。”

“不擠不擠，她個子小，占不了多大地方呢。我明天一早就接她過來。”

第二天天微微亮，湯翠萍就回家接小女兒了。

李輕舟這才輕手輕腳地進了卧房，月笙已經醒了，正側着身子盯着襁褓裏的安安。

小家夥卻還睡得香。剛出生的小孩兒，都是一天一個樣，昨晚上還是皺皺巴巴的，臉上還帶着沒擦淨的血漬。這會兒臉頰已經充盈了許多，也變白淨了些。

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李輕舟就覺得心裏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昨夜睡得可好，他沒鬧你吧？”

月笙伸出手輕輕點了點安安的臉頰，眼裏都是溫柔的笑意，“安安很乖，餓了尿了也不哭不鬧，最多哼唧兩聲。翠萍嫂子隔一個時辰就來抱他出去喂奶換尿片，也不用我操心。”

“真的呀，我們安安可真乖！”李輕舟嘿嘿笑着去勾安安的手，手指一伸過去就被安安抓住了，“你看，他握住了，這小手還挺有勁兒。”

月笙早就體會過，但也還是覺得有趣，便也伸出一根手指遞到安安另外一只手心裏，果然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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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細嫩的小手，一邊牽着爹爹，一邊抓着阿爹，眼睛依然閉着，嘴角卻微微翹起。李輕舟和月笙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明明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帶小孩了，可看着安安，還是又激動又新奇。

夫夫倆就這樣和睡夢中的安安玩了好一會兒，直到安安撇了撇嘴角，哼哼唧唧着睜開了眼。

小家夥眼睛很大，又黑又亮，能從中清晰地看到李輕舟和月笙的身影。這時眼角沁了淚，再和着細弱的哼唧聲，怎麽看怎麽可憐。

“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餓了？”李輕舟一下就着急了，湯嫂子可還沒回來呢。

“應該不是，翠萍嫂子出門之前還喂了奶的，可能是尿了。”月笙說着就準備坐起身來。

李輕舟忙制止了他， “你別動，我來換就行。以前嫣嫣還小的時候，都是我給換的尿布呢，這個我熟。”

月笙便不再動了，看着李輕舟忙活。

李輕舟把手探進襁褓裏摸了摸，果然有些濕熱，他動作麻利地解開襁褓，把濕尿布取了出來，“還真是尿了。”

濕尿布一拿，安安立馬就住了聲，又慢慢阖上眼準備睡了，等李輕舟給他重新墊上幹淨的尿布，已經睡熟了。

李輕舟越看越覺得樂呵，“真是個小懶蟲，這就又睡着了。”

“剛生下來是這樣的，過幾天就不會一直睡着了。”月笙小心把安安往裏邊兒挪了挪。

“他這會兒睡着了，你也吃點東西，再睡會兒。”李輕舟親了親月笙的額頭，“娘親早食應該快做好了，有你愛吃的香油蒸蛋，我去給你端進來。”

“好。”月笙彎着眼睛應了。

李輕舟又點了點安安的鼻頭，才拎着髒尿布出去了。

沒一會兒李輕舟就端着木盆、柳枝來侍候月笙洗漱，陳秀雲也跟在後面把早飯送了進來。

“黎哥兒他們馬上要整滿月酒了，你們看看要送些什麽東西。”陳秀雲坐在床邊盯着安安瞧。

月笙啃一口香軟的肉餅，再吃一口嫩滑的蒸雞蛋，吃得正香。見李輕舟看他，想了想道：“衣服鞋襪我之前都給做了一套，已經給黎哥兒了。滿月就不送衣服了吧，不如給晚晚買只銀镯，再添幾樣小玩意兒。”

“我看行，就按你說的來。”陳秀雲立馬就同意了，她看着自己的乖孫又道：“我們安安是不是也得辦個滿月酒？”

這個李輕舟早有打算，“這個二十六就要上梁，肯定也要擺幾桌才像話，初九又擺酒就有些太近了。我想着幹脆就不擺滿月酒了，到時候搬進新房裏，再熱熱鬧鬧地辦個百日宴算了。”

月笙早就知道李輕舟的安排，沒有說話，陳秀雲低頭沉思了會兒，也覺得這樣不錯，遂點頭道：“那成，我們就辦百日酒，在新宅子裏也寬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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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将近兩個月的努力，李輕舟的魚塘終于完工了。

八畝地在他的要求下，被分成了八個大小大概一致的池子，池與池之間都留了供人行走的小道。池子岸邊還留了些蘆葦叢，可以遮陰。池子底也鋪了一層淤泥，裏面還栽了蜈蚣草、苦草等河裏常見的水草。

三月十五，李輕舟帶着二十多號人，挖了從清水河上游到魚塘的溝渠，把八畝地的池子都灌了水。

觀察了幾天，幸運的是，幾個池子都處理得挺好，沒有漏水的。

接下來就該放苗了，按着李輕舟的想法。他打算養兩畝地的黃鳝、兩畝地的甲魚，其他四畝地都養魚，其中一畝再栽些蓮藕。

魚苗倒是好弄，這個時節河裏的小魚苗多得很，他多撈幾回就行了。鳝魚和甲魚卻是不能靠自己撈了，得去別處打聽打聽買一些回來，還有蓮藕也得去靠下游的村子買才行。李輕舟準備等上梁之後再出去跑跑。

三月二十六，是李家新房上梁的日子。

昨天李輕舟就把借來的桌椅板凳都送了過去。這天一早，他又駕着牛車把辦上梁宴要用的肉菜酒水，還有為抛梁準備的糖塊、花生、桂圓等東西送了過去。安安還小，月笙又沒出月子，外人太多來來往往的，總歸不太好。反正現在天氣好，李輕舟就決定在那邊外面擺幾桌算了。

忙忙碌碌中，太陽一點點升上高空，很快就接近正午了，此時陽氣正盛，是上梁的好時辰。

李輕舟拿了刻有“姜太公在此，諸神退位”的木牌子，立在新房院子裏正對堂屋的地方。院子正中央放了木長桌，一盤盤新鮮的瓜果，還有各色各樣的山花，豬頭、鮮魚、雞鴨等貢品都被擺在上面。程師傅他們把自己的墨鬥、錘子等工具也挨着放好。

立香緩緩飄出寥寥白煙，一沓一沓的紙錢被點燃扔進陶盆裏。

“今日祭梁，天地開張，財源茂盛，諸神庇佑，阖家歡樂。”李輕舟手持立香，拜了三拜。

其他人也跟着焚香祭拜，口中都念着吉利話。

祭完梁，就到了今天的重頭戲——上梁。

上梁用的梁木，是好幾天前李輕舟帶着人去山上挑的上好的杉木。這棵杉木筆直高大，枝葉繁茂，估計有些年歲了，周圍還長了好些小杉木，拿來上梁寓意吉祥，李輕舟一眼就相中了。

杉木擡回來就被剝皮抛光，晾幹之後還刷了桐油，一早就被放在了新房屋檐下。

李輕舟招呼幾個幫忙上梁的青壯漢子把梁木擡到了院子裏。他又在梁木正中系上了紅綢布，兩端也貼上了寫有“青龍扶玉柱，白虎架金梁”的紅紙。

“接下來就麻煩各位兄弟了，等會兒你們一定要吃好喝好。”貼完紅紙，李輕舟就對身旁的八位青壯漢子拱了拱手。

這上梁的人也是有講究的，都是挑的父母健在、身強體壯，二十來歲的青壯年，裏面還有好幾個屬龍屬虎的。

“哈哈，輕舟你這就客氣了。”

“就是就是，說起來我還沒上過梁呢今兒可是沾了你的光。”

“你等會兒可得好好跟哥倆喝幾杯才行。”

一陣嘻嘻哈哈後，八個漢子就麻溜地爬上了牆頭。

“吉時到，起！”程師傅站在下方吆喝一聲，八個漢子就拉着繩子把梁木緩緩拉了上去，炮竹聲也适時響起。

在噼裏啪啦的爆炸聲和村人們的恭賀聲中，房梁被穩穩當當地安放到了屋脊上，梁頭呈左高右低之勢。

“辛苦了！”李輕舟把紅封一一遞給牆頭上下來的八位漢子，之後便和李重山爬上了房梁。

滿滿三筐子的糖塊、花生、饅頭還有一百個銅板被拉了上去。

“大吉大利！大家接好了啊，我們要開始抛了！”話落，李輕舟就和李重山把糖塊等物抛了下去。

底下的人便伸出雙手、牽起衣角接着，還有拿着布袋子、竹筐裝的。

“抛梁抛到東，東方日出滿堂紅；抛梁抛到西，麒麟送子挂雙喜……”程師傅等人在旁邊唱着抛梁歌。

熱熱鬧鬧過後，陳秀雲就和江鳳仙還有幾個婦人去準備宴席了。

上梁宴不比成親得子這些喜事兒，就只有幫忙的和關系親近的會留下來吃飯，但也足足擺了四桌。李輕舟他們宴席也整的豐盛，清蒸魚、粉蒸肉、珍珠丸子、回鍋肉、白切雞，五葷五素都是拿大盤子裝的。

酒足飯飽，程師傅和幾個小工就又忙了起來。上完梁，就可以蓋瓦了。到時候再把門窗安好，通通風，他們就可以搬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