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就算是勞斯萊斯,下班高峰期照樣堵車。

柏晟修在回家路上,看了小半部純愛小說。

這部小說不太正經,講的是男後媽美貌嬌弱,嫁給暴焉糟老頭之後,不堪寂寞,和繼子纏綿悱恻的愛情故事。

柏晟修合上手機。

車窗貼着深色的膜,像一面反光鏡。

鏡中的男人眉眼英俊,優雅得體,眉宇間蘊藏着一絲看不見的愁緒。

現在的孩子都很早熟,柏年剛上初中的時候,大嫂擔憂他早戀,對這方面很關注。

初二上期,有女生叫柏年一起去游樂園,柏年拒絕了,理由是要去小區裏抓螳螂。

大嫂把這當笑話講,笑他沒開竅。

兩年過去,柏年已經快和他差不多高,長成一個帥氣的小夥子,早戀的擔憂也要再次提防起來。

早戀不可怕,就怕家長沒有及時引導。和優秀的人談戀愛,會讓人變得優秀。讓柏晟修最擔心的是,柏年會像小說一樣,喜歡上沈清淺。

沈清淺長得好,性格溫柔,對待孩子耐心又細致,是他精挑細選的人。

要是沈清淺故意引誘,柏年心智不成熟,很難抵抗……

之前柏年詢問他和清淺是否離婚的時候,他就該引起警惕……

最近沈清淺的行為真的非常放浪形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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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柏晟修呼吸一窒,幽深的眼眸閃過一絲狠戾。

轎車緩緩駛入小區,還未進入別墅區,柏晟修先喊了聲停,“車停到小區外。”

柏晟修下車,走路回家。

高檔小區綠化好,正值五月初,園區裏的樹木長出新葉,一片春意盎然。

柏晟修從小路繞到別墅後門,傭人看見他,吓了一跳。

他壓低聲音,“沈先生和孩子在哪裏?”

家裏的男主人偷偷摸摸不走正門,傭人心思一轉就知道對方意圖,将他帶到後花園的工具屋裏,透過工具屋窗戶,正好能看到休息室。

休息室裏,柏天天坐在地上玩玩具,保姆守在柏天天身旁。

沈清淺半躺在貴妃椅上看手機偷偷吃點心,看起來歲月靜好。

柏晟修擡手看了下時間,柏年晚自習快回家了。

果然,不到五分鐘,就聽見車庫停車的聲音。

柏年回來了。

大少爺書包都沒有放,直奔休息室。

看到柏年喘着氣,迫不及待沖到沈清淺面前……

柏晟修手裏捏着一根薔薇修剪下來的藤條,不知不覺間竟被揉成了碎屑。

如果真如他所料,就算天天開口說了十句話,沈清淺不僅留不得,他還會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

柏年沖到會客廳,看到柏天天和保姆也在,“啪”地将書包扔到地上。

沈清淺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趁天天沒注意,撚了塊點心放嘴裏,随即,繼續玩手機。

柏年走過去,用腳踢了下貴妃椅椅腳,“出去,有話問你。”

沈清淺頭也沒擡,“什麽話天天聽不得啊?”

柏年咬了咬牙,就知道後媽難纏。

他想問問,陳釋然有沒有提到有關小說的事。

如果有,最好能收買後媽保密,要是被他爸知道,他大概率不會被揍,但是會被質問。

中二少年的丢臉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柏年看向保姆,保姆知趣,将天天抱了出去。

柏晟修看到這一幕,臉色越來越黑。

他上前兩步,緊緊握住門把手,做好随時沖進去的準備。

保姆和天天出去之後,柏年并沒有靠近沈清淺,而是坐到了離他較遠的藤椅上。

柏年:“老師說了些什麽?”

天天不在,沈清淺從茶幾櫃子裏端出一盒曲奇餅幹,大搖大擺吃起來:“說你上課不專心。”

柏年:“還有呢?”

沈清淺邊吃餅幹邊玩貪食蛇,稍微一分心,蛇頭撞到了牆上,屏幕彈出GAMEOVER的字樣。

他有些沒好氣道,“說你上課看小說。”

柏年抿了抿嘴:“看什麽小說?”

沈清淺差點被氣笑了,“你上課看小說,問我?”

柏年心裏一喜,陳釋然還算厚道,沒有将書名告訴家長。

正準備離開,沈清淺慢悠悠說道,“老師沒告訴我書名,你同學告訴我了,想不到你長得濃眉大眼的,竟然喜歡看那樣的小說,啧啧啧。”

“那樣的”三個字,故意變了個音調,帶着一股濃濃的嘲諷意味。

柏年瞬間暴怒,“你!!”

這個惡心的後媽,沒事兒拿他尋開心是吧,都知道書名了,還在這裏裝模作樣。

壓抑住爆粗口的沖動,柏年氣鼓鼓道,“不能告訴我爸!”

沈清淺:“你寫個保證書,保證以後乖乖聽我的話,認真寫作業,我就不告訴晟修。還有,我是你爸,以後和我說話尊重一點,別整天沒大沒小。”

柏年:“……”

“誰給你這麽大臉?!”

沈清淺:“身嬌體軟豪門後媽給的。”

柏年:“……”

這個僞善的、惡毒的後媽,無時無刻不想着控制他,拿着一根雞毛就當令箭,又蠢又毒。

大少爺從來沒求過人,脾氣又沖,當即撂擔子不求了。

告就告吧,愛誰誰。

少年沖到門口,忽又停住腳步,轉頭問道,“你加了誰,誰告訴你的?”

他收拾不了後媽,還收拾不了班上的同學?

怒氣不能消滅,那就轉移。

沈清淺抱着餅幹盒子,軟軟地說道,“不告訴你。”

柏年就知道後媽不肯告知,質問道,“你為什麽加我同學,是不是想着紅杏出牆,給我爸戴綠帽子?!”

沈清淺:“你告訴你同學我是你爸,你就沒這種煩惱了。”

柏年:“我爸日不死你!”

“砰”地一聲,大少爺摔門離去。

柏晟修:“……”

虛驚一場。

寬大的手掌展開,裏面全是冷汗。

柏年和沈清淺的相處,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樣,反而有些不太和諧。

最令他不解的是,剛剛那個陰陽怪氣咄咄逼人嘴皮子利索的人是沈清淺?

溫柔賢淑、性格好??

細致有耐心?

可能需要重新評估。

柏晟修深吸一口氣,轉身從工具房繞出後門,又吩咐司機将車開進車庫。

繞了一圈剛進門,還沒來得及上樓就聽說老夫人來了。

“年年、天天,我的寶貝乖孫,奶奶來了——”人還沒進屋,一道洪亮的女聲就傳了進來。

沈清淺:!!

差點忘記,豪門難纏的除了老公,還有婆婆!

他快速溜回二樓卧室,探出半個腦袋,暗中觀察他的便宜婆婆。

柏晟修的母親王女士長得富态,身着一條紫紅色的絨面旗袍,頭發燙得又卷又蓬松,脖子上挂着一顆雞蛋大小的祖母綠,手指上帶着寶石戒指,渾身上下洋溢着一股珠光寶氣。

她身邊跟了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女人叫吳琴。

吳琴挽着柏母,看向柏晟修的時候,眼裏一片柔情。

“媽,你怎麽來了?”柏晟修問道。

“來看看新兒媳和孫子,要你批準?”王女士笑着拍了拍身旁女人的手,“阿琴剛從國外回來,下了飛機就來看我,我想着你們也好久沒見,就一起過來了。”

被稱作阿琴的女人溫柔地笑了笑,“晟修。”

“我的乖孫呢?”王女士問道。

保姆将天天抱出來,王女士把胖奶娃抱在懷裏,吧唧親了兩大口,“聽說天天會說話啦,天天,有沒有想奶奶啊?”

柏天天伸出小手,擦了下臉上的口水,勾起唇角,奶聲奶氣說了聲,“切~~”

王女士愣了愣。

沒想到自己的大胖乖孫剛學會說話就是開嘲諷。

柏晟修解釋道,“天天剛學會的新詞。”

王女士笑道,“這樣啊,說的好,天天再說一個。”

柏天天打了個呵欠,朝着保姆伸手,表示要回房。

孩子困了,柏母也不好多留,眼睜睜看着保姆把天天抱走了。

坐下後,傭人端來茶水,大家寒暄了幾句,阿琴從包裏拿出一個禮盒,“晟修,恭喜。”

王女士笑道,“我雖然沒見着人,到底還是知道你結婚了,阿琴比我還慘,剛剛才得知你結婚,究竟是什麽樣的大寶貝,藏着掖着不讓人見啊?”

柏母一直非常關注兒子的個人問題,人老了就愛做媒,時不時帶兩個小姐妹讓柏晟修相看。

家裏和公司的事一團亂麻,柏晟修根本抽不出時間,更沒有精力,對于柏母這種行為不厭其煩。

宣布結婚之後,柏母總算消停了下來。

今天阿琴來看王女士,兩人聊起,柏母才驚覺,兒子是不是随便找了個演員糊弄她?

不辦酒不官宣,連人都不讓見,也太奇怪了。

兒子雖然冰冷不近人情,但也不至于這麽敷衍。

柏母連夜趕來查看。

柏晟修知道今天母親見不到人不罷休,主動站起來,“我去喊清淺。”

沈清淺聽見他們提起自己,連忙躺到床上裝睡。

他不想對着一個陌生的女人喊媽。

豪門婆婆豆腐嘴刀子心,特別難伺候,培訓班上的同學大部分都是婆婆送去的。而且這個婆婆一看就不好惹,還帶了幫手來,很難相處的樣子。

再說了,他今晚有其他打算。

他穿來多久,柏晟修就素了多久,柏晟修對他各種旁敲側擊,還安排了妻德培訓班。

從學校回來,他就在養精蓄銳,準備今晚幫助柏晟修舒緩一下,免得他逼急了霸王硬上弓。

柏晟修來到卧室,見沈清淺躺在床上,雙目緊閉。

他緩慢走過去,微微俯身,單手撐到床邊,輕聲問道,“睡了?”

十分鐘前還在和柏年鬥嘴,忽然就睡沉了?

裝得一點都不像,嘴角的點心渣都沒查幹淨。

沈清淺閉着眼,感受柏晟修離他越來越近,呼吸的熱氣噴到臉上,癢酥酥的。

這家夥要幹什麽?

沈清淺心裏一慌,長睫亂顫。

“還裝?”

裝不下去了,沈清淺自暴自棄睜開眼。

琥珀色的眼眸泛着水光,眼尾氤氲着玫瑰色的紅暈,軟聲道,“幹嘛呀?”

“媽來了,想見見你。”柏晟修伸手去拉沈清淺,将他扶起來。

這人怎麽睡着也沒個正行?

“不見,可以嗎?”

沈清淺試探着問道。

柏晟修臉色未變,但心裏明顯不悅。

這種不悅和遭遇下屬反抗的感覺一樣,只是一瞬,他就想到了解決辦法。

好言相勸不行,就按合同辦事。

資本家無情又冷酷。

“不行,必須見。”短短數秒,柏晟修已經在腦海裏列出三大準則五大細則:第一,在母親面前要表現得恩愛,但又不能太過輕浮;第二,言行舉止必須規範……

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柏晟修感覺自己的皮帶扣被對方握住。

銀色的皮帶扣有些涼,沈清淺剛捏上去的時候,被冰涼的金屬激得抖了一下。

緊接着,柏晟修眼睜睜看着那雙細弱白皙的手解開扣子,慢慢往下……

他的協議妻子小聲祈求:“我真的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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