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煞神他心地純善

第12章 煞神他心地純善

入夜,同寝的人已然熟睡,桑落從袖中抽出一柱短香,用火折子點燃,随手插在花盆中,從窗臺躍出。

他身形鬼魅,眨眼的功夫便落在屋頂上。

明月如鏡,高懸夜空。星光與月色交相輝映,将點點光亮灑下凡塵。

男子黑衣墨發,負手而立,如畫的眉眼在銀輝籠罩中顯出一分難言的冷漠鋒利。

“星聞,你真是為我找了一個好身份。”他唇型極好,笑時微微上揚,叫人如沐春風。有冰雪消融的暖意。

可惜,因眼底凝固不化的陰冷,這抹淡笑也被譏諷染指浸透,失去原本的和煦。

葉星聞聽出主子的不悅,心頭一緊,立即跪下,道:“屬下有錯,只想着桑海應與您同姓,可以利用。卻沒查清他曾經試圖對付容妃娘娘…請公子責罰!”

說罷,根本不等對方回應,直接伸手拔刀,毫不猶豫地對準右邊胸膛砍去,霎時,血肉四濺。

聞到空氣中彌漫着的血腥味,桑落低低一笑:“倒是聰明。”

自己動手最多只會受些小傷,修養幾日便能痊愈。可若等到他親自懲罰,必是九死一生,難有活命的機會。

而葉星聞顯然深知此理,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下手。

少城主本就暴戾非常,視人命如草芥。而他為公子安排的伯父竟當衆斥責容妃,觸碰龍之逆鱗,他真的不知道除了自行懲罰外還有什麽辦法可以逃過一劫。

傷口還在作痛,但聽男子這般說到,葉星聞只覺得一陣輕松,明白他應該是無意追究此事。

他在身上幾處地方重重一點,封住穴道以減緩傷口流血的速度,随後便不再搭理。

擡頭看向黑袍公子,琢磨着開口:“今日範衡膽敢對娘娘出言不遜,不知屬下是否需要去教訓他一下?”

桑落勾唇:“小打小鬧沒什麽意思,要打就打他的七寸。範衡不是仗着家族顯赫四處張揚嗎?明日便把範學林這些年貪贓枉法的證據送去淮陰王府,自會有人替我們收拾他。”

“諾。”

問龍城歷經八百年風霜不倒,其勢力早就深植于這片土地。若不是歷代城主無心争奪天下,只怕現在根本輪不到趙家享受錦繡山河。

他們雖然遠在南部,但朝中也安插着人手,想查點秘辛可以說易如反掌。只是沒想到少城主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動用那些蟄伏的力量……

葉星聞暗忖:看來容妃在公子心中确實有着極為重要的地位。

那日後便要對她的事更加上心了。

他嘗試揣摩公子的想法,大着膽子道:“娘娘與皇帝并無暧昧,反倒與韓惜铮關系親密…請恕屬下多嘴,您既對她情根深種,何不試試主動靠近?”

啪——

桑落将手放下,語氣危險:“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瑟瑟是連城之璧,亦是隋侯之珠,珍貴無匹。我一身污穢,有何資格與她同行?”

他血脈強橫,天生神力,哪怕只是輕輕揮掌,也能對旁人造成巨大的傷害。

葉星聞胸腔劇痛,唇角滲出血跡,但目光堅毅,寸步不肯退讓:“淮陰王與她有殺父弑師之仇,而且縱容賤婢行兇折辱;韓惜铮聽命于趙霁,若他知曉容妃的身世,定然會與她為敵。這些都非良人,誰都不能讓娘娘快樂,既然如此,您還不如自己出擊!”

似有一陣風來,吹散眼底的濃霧。

他默了默,冷聲說:“我配不上瑟瑟,也從未想過染指星光,只要能夠陪在她身邊就已滿足。”

“可倘若不是公子,您又如何肯定他們會對她好?”

葉星聞一字一句道:“公子是天底下最愛她的人,只有您可以給她幸福。”

只有他可以給她幸福。

這句話像一枚石子,在他平靜的心湖上擊出道道漣漪。

月光下,寂靜的氛圍悄悄蔓延。

許久,桑落抛給他一個瓷瓶,冷淡地說:“吃掉。”

葉星聞愣了會兒,旋即叩地謝恩,聲音隐隐激動。

以少城主血液入藥制成龍血丸,一粒便可增長內力十餘年。這是問龍城人人都想要的寶貝,可惜非常稀少,很少有人能夠得到。

這麽珍貴的東西,公子直接丢了一瓶給他?

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忽然,對面那人睫毛顫了顫,薄唇輕啓,聲音透着幾分不确定的遲疑。

“那我…該如何靠近?”

葉星聞握着瓷瓶的手微微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聽到公子用這麽茫然的語氣說話。

要知道眼前這位可是問龍城人見人怕的大煞神啊!殺伐果斷,暴虐成性,他何時向人示過弱、服過軟?

他意識到自己平步青雲的機會已然降臨,急忙道:“這個簡單,請聽屬下徐徐道來……”

能否升官發財,全指望這次了。

*

翌日,沈稚秋起個大早。在屋內用完早膳,趁太陽還未發威,準備去拜訪住在南面的蘇老夫人。

蘇氏是絕對的忠烈之臣,她發自內心地敬重他們。如今既然來了山莊,自然應該親自登門,以示誠意。

錦繡山莊在園林布置上下了很大功夫,處處都是佳卉,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途經長廊的時候,她瞥見不遠處有兩道熟悉的身影。他們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其中較矮那位忽然發狠似的給了身旁一拳,随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

他走之後,被打的男子再也支撐不住,身形踉跄,用手扶住樹,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容妃眼神黯了黯,快步走過去,遞給他一張繡帕。

“喏,擦擦吧。”

她指了下他唇邊未抹去的血痕,柔聲勸道。

桑落似乎對她的出現感到有些詫異,他目光微怔,耳根也開始發燙。

“不用了…”男子壓低聲音,聲線低沉而溫柔,“屬下沒有資格用娘娘的東西。”

沈稚秋:他害羞的樣子也好可愛,想輕薄,怎麽辦?

對上韓惜铮那種不羁浪子,她什麽狠手都下得。可一遇着這樣純情善良的奶犬就不太忍心了。

于是清清嗓子,決定做回善事,放他一馬。

她不由分說地把絲帕塞到男人手裏,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時間,笑眯眯道:“方才那位是範大人的小公子吧?他仗着家世欺負你,不算君子行徑,本宮馬上去挫挫他的銳氣。”

“沒有。”桑落眼中閃過幾絲緊張,“我沒什麽大礙,娘娘無須替我出頭。”

內力錯亂,五髒皆傷,這還叫沒什麽大礙。

許是察覺她的怒氣,他輕輕嘆了口氣,緩緩漾開笑容:“阿衡并無壞心,雖然任性了些,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極好的。”

猶豫幾息,又說:“況且範家勢大,屬下不想給您惹麻煩。”

她神情兀的柔軟,道:“這次便算了,你心地純善難能可貴,但也不必怕人。他若再仗勢欺人,我一定為你撐腰。”

桑落‘嗯’了聲,春山如笑。

望着容妃漸行漸遠的身影,他利落起身,瞧不出半點兒虛弱的樣子。

男子傻傻彎唇,癡癡道:“瑟瑟說要保護我…”

他真的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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