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顧督公又遇刺殺

第42章 顧督公又遇刺殺

本該在府裏修養的顧督公此時浸身于無邊夜色中, 耳邊風聲呼嘯,将他鬓發撩起。

馬兒飛馳的方向,直指殷州骧城。

先前那塊玉佩表面精心雕琢, 平整順滑,上面刻道——“原阿爾現身骧城, 速至。”

簡簡單單九個小字, 卻是他此行目的所在。

原阿爾乃蠻族大将, 力大無比, 性情暴戾, 從前便有生食活人的殘暴行徑。

他做首領那幾年是蠻族最為兇殘的一段時間,在他的率領下,蠻族奸殺擄掠無惡不作, 只要逮着機會侵入村莊,必行屠村之舉。

一旦落在這些人手裏, 意味着已經丢了半條命, 而且剩下那半條命很可能也沒法子保住。

他們罪行無數,罄竹難書, 非要細細數來的話,真真是讓人汗毛倒豎,不寒而栗。

譬如原阿爾曾在野外遇到一頭身強力壯的黑熊,那熊剛剛産子, 正值兇性最盛的時候,即便勇猛如他也沒能招架得住, 被它一爪剖開了肚腹。

傷勢惡化的速度極快,要不是他幸運地被一戶人家救下, 恐怕當晚就要死在森林裏。

得人恩惠,按理說即便沒有重金酬謝, 應該也是心存感激。可原阿爾不僅沒有感念別人的救命之恩,反而在傷勢痊愈後将這一家五口全部奸.淫。

被他侵犯的人裏面,年紀最小的那個男孩只有三歲。

他得手後并沒有停止自己的可惡舉動,而是選擇用刀劃開恩人的肚子,讓他們在極度痛苦中失血而亡。

這個畜生枉有人身,卻沒有任何正常人類該有的情感,完完全全就是一把喪失理智的殺人武器。

冰冷,殘酷,且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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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龍城前段時間發生了場動亂,對蠻族松懈過幾天防備,想來原阿爾便是在這個時候溜出南邊,趁機潛入殷州。

他出現在大慶的國土上,對平民百姓,甚至是皇室宗親都産生了不小的威脅。更何況此人手段不俗,武藝了得,如果能夠成功把他除掉,一定會對蠻族造成重創。

因此,原阿爾必須死。

顧疏仙知道他天賦異禀,力能扛鼎,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整個人處于高度警戒的狀态。

遇到這樣危險的對手,要是不能一次性功成,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以性命為賭注的厮殺,容不得自己出現半點兒纰漏。

他一路奔去,用帷帽擋住大半張臉,全程低調,住宿飲食全在野外進行,盡量減少被其他人注意到的風險。

終于,即将抵達殷州。

進城前的路格外難走,幾乎全是山道,窄而不平,布滿泥濘。

他嗅到雨氣,皺了皺眉,特地下馬去看草叢。

不出所料,一條手臂長短的花蛇在泥土裏翻滾,舒展了下身子,鑽出遮蔽處,大搖大擺地游過小道。

顧疏仙盯着它看了會兒,末了,随手合上分開的雜草,很快決定停下前進的腳步,先找個山洞避雨。

此處崎岖,一旦落雨,很容易就會遇到滑坡。到時候得不償失,既不能如期到達,還會增加受傷的風險,所以不如等風雨過去再連夜趕路。

原阿爾北上不會只是為了觀賞風景,他來中原必有重大圖謀,相信還會在殷州待一段時間,所以顧疏仙有足夠的時間去刺殺他,不需要追求速度,只要穩妥完成任務即可。

可惜就算他一心低調保守,仍有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有些人長期生活在腥風血雨中,為了活命,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極其敏銳的感知力。身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們立刻就能發現潛伏的危機。

而顧疏仙就屬于這樣的人。

他牽馬的動作猛地一頓,在箭矢飛來之前已勾下身子往旁邊閃躲,成功躲開攻擊。

一擊不成,下一道攻擊瞬間又至。

漫天箭雨不由分說向他襲來,顧疏仙一躍而起,輕輕踢在馬腹上。馬兒受驚,吓得嘶叫揚蹄,加快速度跑向林中,很快就失去蹤影。

沒了它在面前礙手礙腳,男人松了口氣,擡眼,眸底殺機頓現。

他将手臂湊到唇邊,咬掉袖子上纏繞的紗布,露出半截寒芒。一把泛着金屬光澤的鐵爪暴露在空氣中,五爪尖利,顯出不容忽視的侵略性。

盯着忽然從四面八方湧現出來的殺手,顧疏仙冷笑了聲,腳下盤起落葉,飛身迎上。

身為東廠督公,他仇家無數,甚至懶得去深究到底是誰派人刺殺,反正不管出于誰手,他只有一條路可走——戰勝敵人!

否則,便是萬劫不複、屍骨無存的結局。

他的武功雖不像名家那樣玄妙,但實用性很高,招招必殺,招招利落。多年來在東廠審問犯人的經歷讓他不僅對各種刑具的使用了如指掌,也使他增加了很多對人體構造的認識,因此每一招都直攻命門。

對方招架不住,只能倉惶躲避。

然而再是英勇,也沒辦法長時間和這麽多人周旋,随着時間的流逝,終是寡不敵衆,體力漸漸不支。

一個失誤,顧疏仙被身旁靠近的刺客一劍捅穿,當即噴湧出大量的鮮血。

他忍着疼痛,不再正面迎敵,而是調轉方向撲下懸崖。

衆人停止動作,彼此看了眼對方,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做才好。

其中一人想了想,拱手道:“先生,顧閹賊跳崖了。”

為首的高大男子将眼兒眯起,狐疑地說:“閹賊詭計多端,還沒到窮途末路之際,怎麽會自尋短見?我看有詐,都下去找!死要見人,活要見屍,不管如何,我們必須把他帶回王府複命。”

殺手齊應:“諾。”

*

雨後天青,清新動人的空氣被微風送進小屋,夾雜絲絲縷縷的清淡花香。

淑妃又開始繪像了。

冬雪守在右側,一邊給主子擦汗,一邊靜靜打量她筆下勾勒的畫面。

娘娘畫的還是上次那位偷偷侵入山莊的刺客,一身勁裝,看起來相當利落飒爽。

乍一看好像沒什麽區別,仍是令人驚豔的俊秀身姿,連武器上的紋路都相差無幾。

可她又仔仔細細看了下,總覺得有點奇怪。

她不是什麽大家閨秀,自然讀不懂丹青奧妙,更沒有資格對娘娘的畫進行點評,這會兒質疑全是發自內心的困惑,并非出于其他原因,所以冬雪非常自信,她沒有猜錯。

那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婢女咬緊嘴唇,苦苦思索。半晌,腦中靈光一閃,不禁興奮地捏緊了衣袖。

她知道了!

問題就出在男人的眼睛上。

之前淑妃娘娘畫他,一對細目兇光畢露,猶如寒星,看起來頗為可怖。但現在畫上這人眼底雖有光亮,卻再也看不出絲毫惡意,反而磊落澄澈,叫人不知不覺沉溺其中。

冬雪品了品,突然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察覺她古怪的笑意,薛文婉抽空瞥去,疑惑蹙眉:“你也跟攬星閣的茯苓學傻了?”

有事沒事傻笑,真是丢她的臉。

宮女壓根不覺得羞愧,笑嘻嘻地說:“奴婢覺着今日的畫尤其出色,比先前畫的十幾張都好呢。”

薛文婉轉頭盯着她看,‘啧’了聲:“有意思,你說說好在哪裏?”

她對其他事可以漠不關心,但對自己最擅長的丹青卻很珍視,因此也多了幾分興趣探究下去。

冬雪勾唇,指着畫中郎君的眉眼道:“這幅畫有情,故而無價。”

詩詞歌賦講究一個‘情’字,她想,丹青應該也不例外。

本以為主子會害羞地反駁,誰知淑妃烏黑的眼珠微微一轉,沒有直接否認,而是露出了抹輕佻的笑容。

“好色之情也是情,倒也不算說錯。”

“…什麽好色之情?”雖然主子經常說她不夠聰慧,但這是冬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她可能是真的蠢。

要不怎麽會連一句這麽簡短的話都聽不明白?

薛文婉擱筆,雲淡風輕地說:“本宮慕其顏色,想與他一試雲雨。”

換言之,她饞他身子。

*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後宮妃嫔加宮女足足數百人,之間的故事更是精彩紛呈,妙趣橫生。

最顯眼的特點——她們之中根本藏不住秘密。

淑妃沒有刻意隐瞞自己的心思,不過半日光景,大家夥全都曉得了她要出牆的事兒。

衆人紛紛揣測:薛文婉仇男成性,連她都能俘獲,不知道是怎樣的絕美男兒。

她們好奇得很,聚在一起開局下注,賭淑妃的情郎是何身份。一時間,整個錦繡山莊都籠罩在賭.博的不良氛圍中。

就在此刻,宮裏忽然遞來了消息。

皇上下旨,要請她們回宮。

聖旨上說得委婉,只道東陽使臣來訪,帶來了當地最出名的神藥,又說容妃身體欠佳,還是回宮療養比較好。

言下之意:你們趕緊給朕回來開工。

這些後妃都是人精,哪兒能讀不懂這麽淺顯的意思,當即明白過來。

雖然這麽說有點冷酷無情,但皇帝還真是這個意思。

幸虧沈稚秋早已經把趙問性格摸透,知道他是個混賬東西,也沒太計較,并不覺得羞惱。

她眼睛不好,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出席各種盛宴。門面的責任估計還得移交給其他人。

容妃思忖一會兒,握着陸寰的手,真情實意地說:“我身子損得厲害,之後就要麻煩姐姐和文婉多擔些責任了。”

陸寰怕她難過,安慰說:“秋兒不要太傷心,皇上要是對你不好,我們一定會為你撐腰做主。”

大不了她們就從皇帝那兒多撈些錢,再用這些錢來養秋秋。

容妃忍俊不禁,笑說:“我不擔心,姐姐也不要擔心。”

她懷着趙霁的種,陛下只會把她當神仙一樣供起來,讨好都來不及,哪裏會虧待她?

回宮的事情确定下來之後,便開始了漫長的收拾工程。

兩日後,宮人費了很大的勁,好不容易才把各宮細軟整理完畢。陸寰看了看天氣,見天光晴朗,當即敲定回程時間——

“各位姐妹今夜早些休息,明日天一亮就出發。”

誰知此行注定艱難險阻,麻煩不斷。

這一走,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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