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見了滿地的鲛珠

第2章 夢見了滿地的鲛珠

懷中的人很輕,雲落之前從來沒有抱過他,不知道他是否就是這個重量,但直覺告訴她,楚清溟一個成年的男性不應該這麽輕。

即使她的手中含着靈力,但是他的重量也不應如此。

楚清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他掙紮的力氣并不大,雲落一個女子抱着他,一個不小心兩個人就會一起滾在地上,所以他不敢用力。

而且,他現在本身也沒有多大的力氣。

一世業障壓在他的身上,使用禁術後,他的靈力幾乎全部消失,就好像容量從大海變成了碟子,再多的靈力只會如同水一樣溢滿碟子,最後流出去。

現在僅僅勉強維持人形。

雖說是為了雲落使用禁術,因此在她的身邊時,他的痛苦就會減輕不少,可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行動,努力做成和曾經一樣,但是他藏在袖子中的手卻因為疼痛而顫抖,他真的好疼啊,渾身都痛,比尾巴被撕碎的時候都痛,比被穿心都痛。

楚清溟小心的調整呼吸,不讓她看見。

雲落不知曉他在想什麽,更不知道他的痛苦,抱着他到了溫泉池旁,這裏雲霧缭繞,還未接近,就能感覺到鋪面而來的熱意,她抱着楚清溟直接進了溫泉池中,将他放了下來。

藍色的魚尾在溫泉中顯現出來,不顧楚清溟的反對,她的手直接摸上了魚尾,一寸一寸細細的摩挲,來看他是否受了傷。

尾鳍從張開到卷起,來來回回,像是含羞草一樣,就連尾巴尖都沒有逃過雲落的魔爪,仔細檢查時雲落甚至生出一種自己好像是在占便宜的錯覺。

楚清溟的臉紅了,不知道是因為溫泉的熱量,還是前面這個登徒浪子的行為。

鲛人的尾巴只有父母伴侶才能摸,那裏很敏感,對于鲛人來說意義非同尋常。但他知道,雲落并不知曉這件事情,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上手的。

而且,三百年,他只剩下三百年。

這次他不再奢求告訴她,他的心思,只希望這三百年中能讓她成長到足以保護好自己,不要再被人欺負。

至于這尾巴,看對方新奇的樣子,手指一戳一戳的摸着,酥麻的電流直接竄到了尾巴根,楚清溟沒發現自己的眼睛紅了,眼尾氤氲一片,看着就很想讓人欺負。

雲落從來沒有想過鲛人的尾巴觸感會是這樣,她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着尾巴,當時只以為它會像魚一樣黏黏滑膩,所以在楚清溟邀請她摸摸時,直接拒絕了,倒是沒想到竟然是這般的觸感。

他的身上沒有魚的腥味,就連尾巴都不是那種惡心的滑膩,而是一種涼涼的感覺,他的滑是鱗片的光滑,而不是魚身上的那種滑,尾巴尖也和其他魚不一樣,是那種她第一次看見魚尾時幻想的柔軟。

楚清溟簡直是她幻想中的完美魚魚。

就在她還想要繼續摸下去的時候,楚清溟受不了了,直接将尾巴抽回來,因為動作有些大,壓抑的痛呼聲一時不察,洩了一絲出來。

看着楚清溟白的有些過分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眼睛委屈的看着她,眼底氤氲一片,她不着痕跡的咽了口水。

想到那聲痛呼,忙開口問道,“你怎麽了?”

雲落擔心的上前,她摸過了,已經确認了這條尾巴沒有受到傷害。

她緊張的扶着楚清溟,擡頭間,見他的發冠上的簪子是一根通體黑色的金屬,頂部零零碎碎出現了一下藍色的細小痕跡,若不是在陽光底下,她還看不見呢。

她倐的想起,夢中那權杖她覺得眼熟,莫非是這個?

可是她從來沒有看過楚清溟與別人争鬥,或者說,沒有人能将他逼到用武器的地步。如果這個真的武器的話,那夢境,會不會就是......

“落落,落落?你想什麽呢?怎麽這麽盯着我,落落?”

楚清溟見雲落突然盯着他,喊她半天都沒有回話,她的神情從懷疑轉到震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些擔心她。

“這個,是你的武器嗎”

她的手怼了怼那根簪子,神情間都是緊張,是的話,要怎麽辦

她知道她無法靠自己夢到不知道的事情,除非那些是有人讓她看見,又或者是預警。

楚清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他其實在昨天就已經醒了過來,他沒想到使用時間倒流的禁術,會直接回到她收徒那天,他原想着再前一些。

剛醒來時身體一下子承受不住那些業障,那一瞬間巨大的痛苦襲來,他都不知道身體中哪裏更痛,渾身的經脈像是被碾碎,就連骨頭都好像被或活生生的取出,他一時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時就急急的趕過來了,見到她的第一面眼睛就紅了,他已經多少年沒看見她,如今看見她好好的躺在床上,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看見雲落似乎被夢魇住了,口中一直在說些什麽,忙将她叫起來。未免引起她的懷疑,他死死的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不想那麽早告訴她一切,他要想辦法将讓她逃脫命運,到那時,那些過往都不重要了;但若是他失敗了......

不可能,他不能失敗,他已經沒有失敗的資格了。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雲落聽見他的回答突然坐在了水裏,溫泉淹沒到她的胸口,她呆呆地看着楚清溟,半晌沒有說話。

她的眼底似乎生出了絕望,當她反應過來時自己正緊緊地抓着楚清溟。

“我、我......”

雲落咬了咬牙,夢中整個人九神宗都被滅了,她要怎麽辦,如果是真的,那個柳衍必須要趁他還沒有成長起來就幹掉,她絕不能拿她身邊之人的生命來賭。

可若是假的怎麽辦,如果那個夢只是一個巧合,她不能傷害不相幹的人。

糾結許久,她擡起眸子,楚清溟一直在旁邊等着她,他不會催她,也不會罵她,不管她犯了什麽錯,他都在她的身後,默默陪着她。

好像永遠不會離開一樣。

想到這裏,她的心好像忽然被燙了一下,被破軍刺穿的身體又出現在眼前。

她有種直覺,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夢中的事,不會忘記他的尾巴,不會忘記滿地的鮮血和鲛珠,更不會忘記他......

“我夢見你哭了,滿地的鲛珠。”

楚清溟顯然沒想到,怔了怔,不禁失笑,“就是這個?還有什麽?”

這副樣子就只是因為他哭了?

他才不信,他還記得她聽課時不認真,後來被罰抄書時發現鲛人的眼淚會變成鲛珠,之後這妮子竟然纏着他,想讓他哭一個看看。

他才不信他哭了她會那副神情,不應該是高興激動興奮嗎?

終于看見了鲛珠。

看着對方不相信的樣子,雲落一時間有些猶豫,她是最信任楚清溟的,這件事要是連他都不能說,那還能告訴誰呢?

思前想後,她還是和盤托出,卻不曾想楚清溟的臉上越來越凝重,她的心也越來越沉,他的這副表情,難道那些是真的?

“阿溟,這......”

楚清溟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夢到死前那刻,可是這不對啊,是哪裏出錯了?還是有別的什麽呢?

時間倒流之術一旦開啓,只有兩種人會有記憶,一種是施術之人,另一種是因果承接者。

比如說柳衍應該會有記憶。

他為了雲落施展此術,而雲落的死是由柳衍造成,就是說雲落的死是因,而他之所以死是因為柳衍。

柳衍是一切的開始。

他沒有想太久,原本的計劃是想先讓她成長,但現在,提前說也沒什麽,既然她已經發現了,但還不如以此為動力。

“我也夢到了,落落,和你的幾乎是一樣的。”

“什麽?”

“你收了一個徒弟,看着他的時候,你就想知道你的師兄師姐教導你時的感覺,于是你對他極好,好到你将你師尊留給你的破天都給他了,後來,不外乎恩将仇報,欺師滅祖。”

“不過不用擔心,這只是咱們的夢,或許是一個預警......如果你不好好修煉,我們的下場,可就慘了。”

話音的結尾,楚清溟的聲音變得有些可憐,但是面上确實有些揶揄。

他不想讓氣氛變得嚴肅,也不想她過快的成長,有他給她打算,她不用那麽快成長,長大了身不由己的事就多了。

聽見楚清溟跟她做一樣夢的雲落渾身發涼,她在那個夢中體會了痛苦和窒息,而楚清溟比她夢得更多,那豈不就是......

她的手再次落在了他的尾巴上,楚清溟渾身一哆嗦,她這麽突然一摸,讓他的身上都軟了些,忙咬緊牙關,将悶哼咽了下去。

不行,得趕緊上去。

他着推開她,就要離開水,卻被雲落用力一拽,正好被抱個滿懷。

他真的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僅僅是咬緊牙關讓自己與平日裏一樣,就耗費了他所有的心力。

以至于雲落才用了一點力就将他拽了回來,她的懷抱很溫暖,身上帶着一種好聞的奶味,像是一個還在吃奶的小娃娃。

楚清溟笑了笑,他沒有力氣掙脫她,也不敢貿然行動,萬一一不小心被人家發現自己是個紙糊的老虎怎麽辦。

尤其要是問他的靈力去到哪裏,他要怎麽回答呢?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啊,這與你有什麽關系,而且事情還未發生,誰知真假呢?”

說道歉的應該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去落落,這次可能沒辦法保護你了,落落,我既希望你快快成長,又不想你那麽快就長大。

“管他真假,我先将他殺了,永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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