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09、
姜清蕭騎着他的小電驢出了小區，高檔住宅區就是不一樣，就連路燈都比他處要亮。
九月初秋的夜風吹拂在臉頰上，不會讓人覺得太冷或太熱，很舒服。姜清蕭很喜歡這種感覺。
時間已過十點，路上行人不多，除了偶爾擦身而過的車輛，只偶爾能看到兩三對外出撸串的年輕人并排走在一起。
姜清蕭租住的老舊小區跟姜時惟家的高檔住宅區之間很有一段距離，一路回去，路上的人越來越少，很快連行駛的車輛都看不到了。
昏黃的老路燈在地面投下不甚明晰的光影，除此之外的光亮就是道路兩旁的住宅區。
那一間間小格子裏燈火通明，鋼筋混凝土和玻璃阻隔了大自然的凄風冷雨，看起來就很溫暖。想必此刻每一間屋子裏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視線中不停後掠的幢幢高樓上的燈影清晰地印入姜清蕭的眼底，他發現自己沉澱在心底深處的，想要尋找父親的念頭越來越濃烈。就如同他下定決心到人界尋人的時候一樣，那迫切幾乎按壓不住。
姜清蕭咬緊牙關，握緊了電動車的把手，把手的凸起咯的他掌心疼。他想，等找到爸爸，那這偌大都市之中就有屬于他們的小家了。
在此之前，他得好好賺錢……
不，還是回妖界去吧，人類世界的束縛太多了，他還是很不習慣。
又或者老爸喜歡呆在人界？不然他也不會一待這麽多年。姜清蕭漫無邊際的想着，要是老爸喜歡，他就陪着他待在人界也沒什麽，重要的是兩個人要在一起。
對未來的想象讓他心情放松且愉悅，那股迫切也漸漸壓了下去。姜清蕭嘴角微翹。
忽然，姜清蕭敏銳的感覺到一股異樣，他臉上的笑意斂去，目光變得冷冽起來。
走神的緣故，他已經騎行出了很遠，這一片是老舊的矮層住宅區，步梯房，沒有裝電梯。這裏住的多是帶孩子上學的人或是打工者，他們早早就熄燈休息了，只偶爾有一兩家住戶還亮着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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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十分安靜，就在這靜谧中，姜清蕭聽到有人在奔跑，不止一個人，腳步慌亂，心髒狂跳，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冰冷懾人的危險氣息。
姜清蕭倏然擡眼，就見遠處兩道身影疾奔而來。
昏暗光線并不影響他的視線，那奔跑的是兩名少年人，約莫十五六歲，應該是結伴在外面玩，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怪物盯上了。
兩人手拉手，腳步踉跄，似是身後有極恐怖的東西在追。
姜清蕭視力極佳，清晰地看到地面上急速延伸的詭異黑影，差一點就觸碰到前面奔跑的人。他其實并不喜歡多管閑事，尤其是人類的事。
姜清蕭作為妖在陌生的人類社會惶恐不安，用兇狠的假面僞裝自己，對人類避而遠之，奈何這兩年受姜時惟熏陶，見不得不平之事。他臭着臉啧了一聲，将小電驢停在一旁。
眨眼的功夫，那兩名少年已經奔的很近了，小區外的人行磚石被亂停的車輛輾軋的亂七八糟，錯亂支起如犬齒，兩名少年不查，腳下一絆，齊齊摔倒在地。
這一下簡直吓破了兩人的膽，他們轉身，手指和臀部貼着地面倉皇後退。他們身側恰好是一棟住宅，後退的時候餘光忽然注意到什麽，兩人僵硬轉頭，就看到牆壁上顯現出一道恐怖的黑色詭影。
那詭影露出利齒和獠牙，也不知是什麽怪物，尖嘯着朝地上臉色煞白的兩名少年撲去。
忽然，牆壁上顯現的影子動作一頓，它緩緩“回頭”，就見姜清蕭一腳踩住了它順延在地面上的部分。
兩名少年顫巍巍地看向姜清蕭，又看看牆上的黑影，最後彼此對視一眼，雙雙白眼一翻，活生生被吓暈了過去。
姜清蕭不帶什麽情緒的目光從兩名少年身上掃過，淡漠擡眼，下一刻，陰冷腥臭的風拂面而來，姜清蕭厭惡地皺起眉，他随手解掉頭盔丢到一旁，冷冷道：“欺負人類幼崽算什麽本事，小爺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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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時惟接到消息匆匆趕到辦公處時，身上還穿着睡衣，可見他來的有多匆忙。當他看到休息室的姜清蕭全須全尾，毫發無傷才松了口氣。
姜時惟用手指遙遙點了點姜清蕭，才轉向同事詢問情況。
姜清蕭依稀聽見“妖物深夜攻擊人類”，“兩個孩子”，“又一起……”之類的話。
姜時惟很快回來了，站在姜清蕭面前，出乎意料的，并沒有責備他，而是道：“你要不還是搬回來跟我住？”
這已經是姜時惟今天第二次提起了，姜清蕭擡眼看了看姜時惟的臉色，又想到剛剛聽到的只言片語，問：“到底怎麽回事？”
姜時惟沉默下來，姜清蕭知道他在思考和權衡，并未出聲催促只耐心等待。
片刻後，姜時惟果真松了口：“最近雲海市不太平，有妖襲擊人類，今天是第五起了，”
“吃人？”
妖襲擊人類多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這也是妖物統計管理局處理最多的事情。
“不。”姜時惟臉色凝重：“不是吃人，是魂魄。”
姜清蕭有些意外。
“那家夥卷走人類的魂魄，留下的軀體還有生命體征，現在都躺在醫院ICU監護室。”
這是活死人的意思？姜清蕭想。
姜時惟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妖一般喜歡直接生吃活人，擄走魂魄還是第一次見，且短短一個月就發生五起，頻率未免太勤了。”
旁邊有同事道：“可能是新潛入的妖怪，現在已經有四個人陷入昏迷。那妖作案跨度極大，并不拘泥在一片區域。”
姜時惟拍拍姜清蕭的肩：“遭殃的都是如你這般年紀的孩子，還是搬回來跟我住吧。”
姜清蕭說：“我又不是人。”
姜時惟一哽，難得有些惱怒，磨牙道：“說不定你這種小妖的魂魄味道更好呢。”
“那就讓他來。”姜清蕭一點也不怕，今天交手時，若不是妖管局的巡查員提早趕到，吓跑了那只妖，真打起來，姜清蕭并不認為自己會輸。
看着姜清蕭燃滿戰意的眼，姜時惟捏了捏眉心，又拿他無可奈何，只覺十分頭疼。
跟同事打了招呼，姜時惟親自送姜清蕭回到租住的小區，并要求對方每天都給自己發消息報平安。
姜清蕭覺得姜時惟與其關心他，還不如關心自己。他每天工作要面對的可都是那些窮兇極惡的妖怪。
這麽想着，姜清蕭把姜時惟從黑名單裏拖了出來，如他所說，每日聯系一次，确實讓人安心。
路上遭遇詭影的事，很快被姜清蕭抛到了腦後，日子還是照常過，平淡的有些乏味。
姜時惟也确實忙了起來，姜清蕭幾次去他家都沒有等到人，倒是在沙發上睡着了。
轉眼又到了帶施鳴舟打針的日子，姜清蕭仍是騎着他的小電驢早早接了人。
施鳴舟接過頭盔戴上，熟練地跨做到後座，在車子發動後盯着姜清蕭頭盔後面的小小劃痕說：“過兩天國慶假期，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
“不去。”
“別拒絕的這麽快呀。”施鳴舟說：“還有幾天時間呢，你好好考慮一下，随時都可以聯系我。”
綠燈還有幾秒，姜清蕭加速随着電動車大軍穿了過去，他語氣不變，仍是拒絕：“不用考慮。”
打完針出來，姜清蕭跨上小電驢也沒等施鳴舟，直接出了防疫站，留下施鳴舟一個人在後面遙遙喊他的名字。
甩掉了那個煩人精，姜清蕭心情極度放松，就連街道上擁擠吵雜的人群看起來也沒有那麽讨厭了。
被留在原地的施鳴舟追出大門，恰好姜清蕭回頭看他，眼底顯出一絲明顯的笑意，漂亮又鮮活。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施鳴舟面前展露笑意，施鳴舟忍不住笑了聲，他停住腳步，拿出手機播了一個號碼。
“老大。”對面很驚喜地叫了一聲，谄媚又讨好：“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
“不是什麽大事。”施鳴舟用手遮了一下刺眼的日光，語調愉悅：“來接我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