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期末
期末
以于薇為主角的鬧劇又持續了一周多,終于還是以其他八卦的發生而落下帷幕。
于薇未成年時逼死同學,現在已經被定性為劣跡藝人,一輩子不能當網紅或者明星,也不能在公衆視野裏蹦跶,各大媒體十分乖覺地封殺了她的賬號,讓網民們直呼過瘾。
當年被于薇逼死的女生父母借着新證據申請重新調查此事,于薇的父母肯定也難逃被查,只是這一次……在網民和輿論的監督之下,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恐怕要無所遁形了。
馮欣還是吃到了這麽大的瓜,卻也不敢在宿舍群裏面發關于于薇的新聞,只是偷偷拿給彭雪婷和祝晴看,三人拍手稱快。
李豔麗有了個匿名資助人,每個月可以資助她及她爺爺奶奶幾千塊錢,足夠他們住上還算可以的房子,給她癱瘓在床的爺爺也可以換上一個較為良好的養病環境了。
李豔麗在楚詞幾人的輪番探望之下終于不再受欺負,反而在年級裏多有關于她的傳言,說她其實是什麽混混大姐的小妹,只是混混大姐前幾年坐牢照拂不了她,現在剛出來,才能拯救她于水火……
查老師越聽越離譜,将幾個傳謠言傳得離譜的學生叫來斥責一頓,事情方才漸漸平息了。
天氣越來越熱,楚詞宿舍的小組作業進入了尾聲。
祝晴忙着看起了比賽——夏秋相交之時是許多游戲大賽開始的時刻,G皇和楚謂的戰隊也要重新登上世界比賽的舞臺了!
時生古鎮迎來了旅游高峰期,阿憐做的網站每天居然還有上千個訪問,油條又重新成了網紅貓……
楚詞有些憂慮地摸着油條的大腦袋:“阿憐,最近要不要把油條關在店裏?萬一又來個之前那種虐貓的……”
“怎麽會?”阿憐舉着手機給幾件古董衣裳拍照片,那幾件衣裳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只是上面的花紋略有些區分,不仔細看還有些看不出來。
見楚詞滿眼不解,阿憐又解釋道:“那人都死了,上哪虐貓去?”
“啊?”楚詞有些意外:“你連這個都知道了?”
“我們養貓圈子裏的大事呢!”說着就放下拍得有些發燙的手機,拿起另一部,給楚詞轉發了一條過期新聞。
那個曾經戴着面具虐貓,但之後又傾盡一生做流浪貓救助與絕育事業的人去世了。
他看上去年齡還不大,卻死于器官衰竭,屍檢結果表示,他的髒器幾乎已經到了極限,衰老得不像他這個年齡的人。
救助基地的員工和其他愛貓人士只好認為這是他操勞過度,積勞成疾的緣故。
在他去世那天,基地裏大半成年且健康的貓貓幾乎都沒怎麽吃飯,也不怎麽飲水,只朝着他離去的方向凝視,久久不息……
網上為這事還吵成了兩團。
一團說這是愛貓黨傻逼,貓沒有這麽多情感,那都是人為給貓加戲,另一團卻說這是貓對恩人有心靈感應……
楚詞望着被阿憐供在高處,還用了一角的烏魂墨,在心中嘆了口氣。
作為人,他的确年齡不大,但作為貓……
他确實也太衰老了。
楚詞又搓了兩下油條的頭,油條現在看起來正值壯年,每天還有用不完的精力。
“我們油條才不會死。”阿憐轉過頭來對着楚詞和油條咔咔咔拍了幾張:“等會兒我就發動态,美女小姐姐來我店撸貓,大呼過瘾。”
“你這标題不炸裂啊。”楚詞笑着拆開一根貓條,逗得油條上蹿下跳:“應該是:驚!古董店內,女大學生竟然對貓做出這種事!”
二人笑了一陣,楚詞将貓條袋子丢掉,邊幫着阿憐調整光線邊問:“怎麽突然想好好開店了?”
阿憐愛好繁多,玩過一陣就都丢在一旁,除了上網。
保不準她這次的愛好就是做生意。
阿憐擡頭看她,片刻後才道:“因為這就是我的……”
她眨了眨眼,似乎在想一個合适的詞語來表達:“工作啊。”
楚詞總覺得她這說法有些荒唐,但又有些自豪地想:我女朋友跟小蘭開了這麽漂亮一間店呢!
真厲害。
“笑什麽笑!”阿憐屈指在楚詞腦門上輕輕一彈:“不拍了不拍了,小蘭!碼頭整點薯條來!”
小蘭:……
在吃上,阿憐還是一點不含糊,跟楚詞吃一頓非要擺出滿漢全席的架勢不可,楚詞吃了兩碗癱在椅子上不得動彈,最後都祭了小蘭的五髒廟。
阿憐還是喝酒。
多少都不醉。
小蘭在吃飯的間隙跟阿憐講生意:“今天來了個女孩子,我覺得她跟一支筆很有緣分。”
“嗯?”阿憐擡起眼瞟她一下:“然後呢?”
楚詞也愛聽這種事,勉強直起了腰認真聽小蘭的後續。
“最後還是沒買,可能是沒那麽多錢吧,不過我讓她蘸水在紙上試試,她寫了一陣,好像有點傷心,最後把紙團掉扔了。”小蘭喝了口茶,調整了一下口腔裏的味道,準備開始吃下一輪。
阿憐便屈起中指在桌上扣了扣。
小蘭單手從懷裏摸出個團掉的紙球來遞了過去,另一只手已經用筷子往嘴裏送了一口八寶飯。
胃口正好。
楚詞在心裏感慨。
随後又努力湊到阿憐身邊,想看看紙上的字。
她自然知道清水寫字留不下什麽東西,但那是阿憐嘛,她想看什麽都會有的。
果然,阿憐随便一抹,紙就變得平平整整,上面的字也被挨個抹成了黑色。
“咋樣?”阿憐将紙往楚詞身邊送了送,好讓她看得不那麽吃力。
楚詞抓了抓腦門,一時語塞。
她有點書法常識,但要說能點評別人的書法作品,可能也只限于将什麽江湖體和老幹體跟正常的書法作品區分開吧。
這張作品顯然不屬于什麽江湖體或者老幹體,但內容也是她看不懂、不敢點評的。
“有黃庭堅的意思。”阿憐品度了片刻,指着其中幾處給楚詞看:“喏,像不像蘇東坡說的‘死蛇挂樹’?”
楚詞繃不住,笑了。
死蛇挂樹,還怪形象的,這張草書就是這個感覺!
“這麽說,那個女孩就寫得很好啊。”楚詞說道。
當然阿憐不一定瞧得上就是了。
她心想。
果然,下一刻,阿憐便搖了搖頭:“全是黃庭堅的東西啊,頂多算臨摹,不是創作。”
但一般人也沒這個臨摹水平。
随着阿憐放下紙,紙上的字漸漸隐去,然後重新皺縮成了一團。
“那就給她留着吧,看看她會不會再來。”阿憐随手将紙團扔了出去,油條立馬從一個角落裏竄出來,追着紙團又撲又咬。
阿憐沒怎麽賤賣過東西,就算是別有所圖,每樣東西低于某個價格點她也是不會出手的。
楚詞倒生出些傷感來。
她沒吃過錢的苦頭,也看不得別人吃。心裏覺得這女孩既然年紀輕輕就能寫這樣好的草書,想來買這種筆也不算是辱沒,倘若下次遇見,她就偷偷送那女孩一支好了……
阿憐瞧見楚詞發呆,已經料想到她在盤算什麽,倒也不打斷,而是繼續有一句沒一句跟小蘭聊店裏客人的事了。
入夜,楚詞照舊與阿憐在床上折騰了個天昏地暗,喘勻了氣并排躺着的二人靜默了一陣,也開始聊天。
“阿憐,假如我以後老了,咱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嗎?”楚詞将頭往阿憐頸窩裏蹭。
她格外愛蹭阿憐,網上有些人也這樣蹭貓,還管這種行為叫吸貓,她就将自己這種行為命名為吸憐。
當然也有另一種吸,剛才已經試過了,阿憐很滿足。
“不能吧,怕你萬一得個心髒病高血壓的,說噶就噶了。”阿憐被蹭得有些癢,嘻嘻哈哈笑着揉搓楚詞的頭。
“啊呀,不是說那個……”饒是經歷了許多次“人事”,楚詞還是有點臉紅:“是說咱們還能像現在這樣戀愛嗎?”
“啊,這個啊。”阿憐被楚詞的頭發弄得鼻子有些癢,伸手揉了揉:“我也陪着你老啊,活了多少年了,老都不會怎麽當神仙啊。”
她語氣裏帶了些哄孩子的遷就與寵溺,睡後限定的語氣,楚詞怎麽聽都聽不膩。
“那我死了呢?”楚詞二十出頭,說起死來很輕巧。
“傻子。”阿憐輕笑一聲,手指不住在楚詞耳垂上摩挲:“那我們不就永遠都在一起了嗎?”
楚詞又使勁往阿憐身上拱了拱,雙手摟住她脖子不肯撒開:“我不信,除非你親我十分鐘。”
阿憐對此又生出些隐秘的得意來,痛痛快快親了楚詞好幾下。
二人昏昏沉沉一覺到第二天正午,雖然是周日,但楚詞卻得回去了。
臨近期末,有大論文和幾門公共科目的考試,想想考試月雖然痛苦,但假期卻能與阿憐長相厮守,她的日子又重新有了盼頭。
每學年期末的時間總是倉促,奔走于各個考場參加考試,末了還要去圖書館寫論文,楚詞宿舍幾人嘴角都生了潰瘍,夢話裏都說些考試相關的內容。
其實除了考試之外,還有大三細分專業的問題。
到時候考研、就業、不同就業方向的人又會被細分成為幾撥,在各自的小班級裏上課,在未來走上不同的路。
考完試,在開學之前就要選好方向,但楚詞宿舍四個人腦門上顯然都頂着四個大字——沒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