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丢臉

丢臉

話畢,他快速轉身進了院子,接着傳來曹宣武的聲音。

何煜不好再追着要,氣得直跺腳,重重哼了聲,才跑回家。

吃完午飯就去田裏,何煜要跟着去。

他站在秧田中,揮汗如雨,白皙的肌膚被太陽炙烤着,像只煮熟的蝦。

那條蛇讓他心有餘悸,不敢靠邊栽,就栽中間。

上午栽得歪七扭八的秧苗被劉燕拔了重新栽,沒有說他,只當他是來玩。

但何煜覺得自己真的有在認真幹活,不是玩,就讓劉燕教他。

他很聰明,願意學,很快就上手了。

雖然速度很慢,但栽下去的秧苗,已經勉強合格。

何煜累得不行,回頭一看,頓覺遙遙無期。

劉燕告訴他,栽秧得往前看,別看後面。

那條能休息的田梗離他很近,又很遙遠。

近到,走個二十步左右就能坐上去。

遠到,他此時此刻一步都走不了了。

只想原地躺下。

思及此,索性一股屁坐田裏。

劉燕笑他,“累了就別栽了,去旁邊歇歇。”

何煜搖頭,雙手撥動着面前的髒水,屁股坐在泥裏,涼飕飕的,還挺舒服。

他累的一句話都不想說,汗水腌的眼睛泛疼。

曹西辭已經栽完一趟,站在田埂上,叉着腰休息。

曹繼盛躺在田埂上,把用來喝的水往臉上澆。

曹倩倩也受不了了,坐在那一動不動。

曹壯還在栽,曹繼盛恹恹吐槽:“他身上肉多,能幹。”

大家的戰鬥力明顯不如上午,主要是太熱。

又累又熱,大人還在硬撐,小孩子快累癱了。

忽然,何煜驚叫,迅速站起來,捂着褲.裆。

慌亂地喊:“有東西咬我,咬我。”

劉燕和曹培洪趕緊過來,迅速脫掉他的褲子。

“哎呦,是螞蟥。”劉燕想用手拽,但越拽吸得越緊。

曹培洪直接往上面拍了一巴掌,沒拍掉。

巴掌比螞蟥咬的還疼,何煜皺着臉嘶了聲。

劉燕忙阻止,“別打,雞嘎子打壞就完了。”

“用火。”楊琳梅道:“誰那有打火機?”

曹宣武摸了摸口袋,沖曹西辭道:“小辭,你去看籃子裏有沒有,我記得帶了一個。”

曹西辭聞言,跑去翻找。

曹繼盛哈哈狂笑,化身人形大喇叭,“何煜的雞嘎子被螞蟥咬喽。”

被曹宣文抓了把泥打嘴上,“怎麽哪都有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曹西辭從籃子最底下翻到一個打火機,跑過去遞給曹培洪。

何煜癟着嘴,低頭看。

倒沒多疼,跟馬蜂咬的沒法比,就是挺吓人的。

而且還光着屁股讓這麽多人圍觀。

他只覺得難堪。

何煜心裏正發堵,一擡眸,就見曹西辭盯着咬在他雞嘎子上的螞蟥。

----笑得肩頭顫抖。

何煜氣惱地瞪了他一眼。

想去遮擋,但曹培洪剛按開打火機,看着竄出來的火苗,他又不敢動了。

螞蟥被火一燒,蜷縮成一團,掉進水裏。

曹培洪當即架着何煜的胳膊,把他抱到田埂上。

劉燕湊過去看,皺眉道:“都紅了。”

何煜交疊着雙手,去捂,但後面也光着。

他就一手捂前面,一手遮後面。

臉蛋比剛才還紅。

劉燕噗笑,給他提上褲子,“叫二爺看看吧,疼嗎?”

何煜點頭,撅着嘴道:“有點。”

他眼泛淚光,有些委屈。

他并不讨厭這裏的生活,有時還覺得挺好玩,但總有一些地方與他相斥。

比如田裏很髒,他不想下去,活很累,他也不想幹。

但大家都在辛苦幹活,他一個人待不下去。

他想讓大家喜歡他,不想被人說嬌氣。

改變生活習慣并不容易,要把原先的自己打破,重新組合。

可每次看見大家都這樣的時候,他就張不開嘴提過分的要求。

劉燕為他考慮到的小細節,他又覺得自己很幸福。

不該再有其他要求。

濕噠噠的褲子貼着傷處,耽誤不得。

但田裏的活也不能耽擱,何煜說:“我自己去就行,我認識路的。”

其實心底有些慌,他挺怕去見那個滿臂紋身的魁梧二爺。

“沒事,一來一回要不了多長時間。”劉燕準備洗腳穿鞋,帶他回去。

“讓小辭陪着去吧,你要是這麽耽擱,不知道要栽到幾點。”

秧苗一旦拔掉,就得盡快栽完,讓根落地,不然在烈日下容易枯死。

楊琳梅扭頭沖曹西辭道:“你帶小煜去二爺家看看,再把弟弟抱回去,熬點米湯喂他,晚上就下面條吃,你多洗點小白菜,等我們回去下,你不要往這跑了,我跟你爸栽完就回去。”

曹西辭不太想去,但還是點了點頭。

上回是曹西辭陪着去看的,劉燕也放心,而且深知被螞蟥咬一下,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又叮囑了何煜幾句,把大門鑰匙遞給他。

曹繼盛也想去,被拆穿,“你就是不想幹活,快點幹完能早些回家。”

何煜就跟在曹西辭身後往家走,濕漉漉的褲子摩擦着傷處,有點疼,他只好把褲子前面拽起來,雙腿微微岔開走,很不自然。

“你等我,別走這麽快。”眼看着曹西辭甩開他一大截,他不高興地叫道。

本來受了傷就煩躁,這麽走更煩。

曹西辭尋聲扭頭,這才發現他沒跟上來,又因為他滑稽的動作憋不住笑出聲。

何煜癟着嘴哼哼,送給他兩個眼白。

小短腿倒騰地快了許多。

他拉住曹西辭的胳膊,硬氣道:“嬸嬸讓你帶我去,你別想跑,不然我就告訴嬸嬸。”

還威脅,是真怕他跑了,何煜不敢一個人去。

曹西辭嘴角含笑,那雙黑亮的眼閃過一絲狡黠,他擡手朝何煜身後指,“我媽就在那,你去說吧。”

這人油鹽不進,何煜為難地嗯~~了聲,他不是告狀精。

“你帶我去,我就不要你的萬花筒啦。”威脅不成,只好退了一步。

曹西辭‘勉強’點頭答應。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何煜先回家拿了錢。

毫無疑問的,被曹二爺取笑了一番,把他有些腫的傷處消完毒,又給他拿了一板消炎藥,本來不吃也行,但這畢竟傷到了要害,得加速痊愈。

藥膏就用上回那支就行。

曹二爺樂得直拍大腿,沒收他錢,當是看‘笑話’的門票。

何煜拿着藥,哭唧唧地拽着曹西辭,跟着走,“我也太倒黴啦。”

本來以為簡單塗點藥就行,可被告知最近幾天不能穿褲子,內褲都不能穿。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曹西辭白撿一‘笑話’,心情特別好。

還大方地把萬花筒拿出來給他玩幾天,何煜看着裏面千變萬化的顏色,郁結的心情瞬間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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