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爬山
爬山
溫衍不到淩晨三點就被溫父叫了起來，說什麽趕快點過去還能看到日出。
“不是，你這麽早去叫夏沐也不怕吵到老人家休息啊？”溫衍一邊洗漱一邊問，溫父直接沒理他。
溫衍洗漱完有些疑惑地往外走，發現夏沐正靠在牆邊站着，兩只手臂抱着胸，眼睛閉着養神。
“班長？”溫衍叫了聲，夏沐聞聲緩緩睜開眼，眼底沒有多餘的情緒，也不感覺很疲憊。
這個點起床對夏沐而言沒什麽問題，反正他平時睡眠質量也不怎麽樣，這個點基本就是醒了睡睡了醒，反反複複，還不如不睡。
“車上吃吧你兩！”溫父說着，大手一攬，攬住了兩個年輕人的肩膀。
“出發！”三人不知道哪來的默契，齊齊低聲喊了句。
溫父在前排開車，夏沐和溫衍就在後排吃早飯聊天。
三個人活像父子三，聊了一路到山腳下還不覺困意。
“區區五千級！”溫衍說着便第一個開始往上走，夏沐緊随其後，跟着往上走，溫父就不遠不近地走在後面，看着兩個年輕人打打鬧鬧。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兩個孩子之間的氛圍有點莫名其妙，好像很親近，卻又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而這段距離想要靠近就必須要捅破什麽，他們沒人敢去捅破那層橫在他們之間的窗戶紙。
三人走走停停，時而停下休息一會兒，時而看到好看的風景駐足拍攝。
夏沐背着一個相機，記錄下了路燈下的許多美麗的景色，還拍下了許多不同的溫衍和溫父。
終于，淩晨五點半，他們到達了山頂的勿忘亭。
據說這勿忘亭見證了許許多多的至死不渝的愛情，能到達勿忘亭并立下相守誓言的情侶都會成為夫妻，厮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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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衍悄悄在心裏許願，許願他能得到心愛之人的心。
夏沐看溫衍虔誠地雙手合十，低着腦袋正在許願，他不由自主地舉起相機拍下了這一幕。
下一秒，溫衍擡起頭，對着鏡頭笑了，夏沐手指微微一動，又是一張不一樣味道的溫衍。
“拍的怎麽樣？我看看！”溫衍說着擡手就要拿相機，夏沐把相機緊緊地握在手裏，說：“到時候洗出來再給你看。”
溫衍聞聲點了點頭，覺得這樣也行。
勿忘亭下，溫衍突然從背包裏拿出一支花遞給夏沐，夏沐笑着接過這第七枝花。
五點多要六點的時候，太陽緩緩升起，紅光暈染了一線天，那兒赤如朱丹，再慢慢往外暈染，緩緩變淺，最終融入藍白一片的天空。
溫父站在兩個年輕人中間，左右各摟着一個，突然，他走到山頭，讓夏沐給他拍一張。
夏沐舉起相機，對焦溫父，赤色血海的背景下，一個中年人，身姿挺立，插着腰站在山之巅，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這個中年人大概一米七七，恰好與當年的一切吻合。
夏沐拍下了這張圖，溫衍見狀上前，摟住了溫父，比了個剪刀手，父親與記憶重合，只是記憶裏的兒子并沒有高大到超過父親。
夏沐拍下了父子合照，溫衍湊過去繼續和夏沐打打鬧鬧，沒有人注意到，赤海中，一個中年人紅了眼眶。
夏沐記錄下了他們登山的每一點經歷，可這些經歷裏全然沒有拍攝者的身影。三個人共同擁有這趟旅行的記憶，可在可以回憶的東西裏，卻始終缺少一個人的身影。
這是溫衍在收到夏沐洗出來的照片之後的第二想法。
第三想法是他在很久之後才想到的的，夏沐在逃。
……
周一早上，溫衍下樓的時候發現夏沐在等他。
“班長！”溫衍笑着喊了句，夏沐微微擡起頭，看着夏沐，露出了一副标準的微笑。
“奶奶昨晚熬了湯，讓我今天跟你一起喝。”夏沐說着，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溫衍看着夏沐與平常略有不同的背包，背包上多了一個挂飾——一只木雕小鳥。
“這是我給你雕的那個？”
夏沐聞言點了點頭，溫衍頓時就笑的更加燦爛，兩個人并肩走向校園，背包上的小鳥似乎也在相互訴說着什麽。
今天的教室格外的吵鬧，大家都在嚷着說學校摳門，春游還真是找塊春意盎然的地方讓他們露營。
“衍衍！乖，不傷心，咱就是文科不太行，高二分科之後肯定比我好……”餘墨見溫衍來了，立即走上前去擁抱住溫衍，他不提還好，這一提溫衍就想起來自己那非常精彩的成績了。
“謝謝你，如果你能閉嘴那就更好了……”溫衍回抱住了餘墨，下半句話說出時，氣的餘墨一掌猛地拍了下溫衍的後背。
今天李明進教室都帶着笑容，其一呢，是因為他們班已經連五次全一了，其二呢，是因為他們可以在這個春光明媚的春日裏出去露營。
“你們怎麽都不笑啊？”李明看着全班幾乎都一副怨氣十足的模樣，一時間還有些不知所措。
“咱學校為什麽這麽速度啊？這個成績出來我感覺我都沒有玩的心情了！”
“就是，考這麽爛誰還有心思玩啊！”
……
“你們就吹吧！到時候別讓我看到你們下車之後玩的比其他人都嗨！”李明笑罵了句，全班又恢複了其樂融融的氣氛。
“你們看看人家溫衍，全班倒數第一現在不也笑的挺開心的？學着點！”
溫衍聞聲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不是，你說他們就說他們，你幹嘛非得踩我一腳？”
班裏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嚷着吵着，氛圍融洽。
……
到了八點鐘，全班同學三兩成群下樓，上了屬于九班的公交車。
夏沐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之後才起身，溫衍緊随其後，跟着夏沐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上了車，車上已經滿員了，還有幾個男生站着，夏沐和溫衍便在最前面找了個地方站着。
“班長清點人數。”李明最後上車，夏沐聞言便開始數人頭。
“四十八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夏沐淡淡道，随後擡手抓住了車環。
“那咱出發！”李明一聲令下，公交車緩緩駛動，溫衍突然輕輕靠在夏沐身上。
夏沐不知道什麽情況，看着溫衍的後腦勺，突然意識到了公車颠簸，兩個人相互倚靠确實會比較穩一點。
夏沐站在最前邊，溫衍緊貼着他，面朝全車的同學。
全班吵吵鬧鬧，突然，不知道是誰帶了個藍牙音響，熟悉的旋律在車間回響。
“今天我，寒夜裏看風雪飄過……”大家突然齊齊開唱，相處半個學期的默契讓他們講這首粵語歌唱的十分整齊，好似提前演練過了一般。
夏沐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聽着他們唱，靜靜地聽着貼在自己身邊的人輕聲跟唱，靜靜地等待歌曲結束。
“很好聽。”夏沐在歌曲末小聲在溫衍耳邊說了句。
溫衍瞬間就來了興趣，将腦袋也靠在夏沐的腦袋上，說：“好聽我以後給你唱個獨享！”
“好。”夏沐淡淡應道。
一首歌唱畢，便有第二首第三首，李明剛感慨完今天這群卧龍鳳雛難得不搞事情，乖巧地唱歌，下一秒，音樂就停了。
“夏神你咋不唱啊！多不合群！”
“他要當沉默的劍士你少管他！”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再別康橋是吧？”
……
一群人又嚷了起來，整個公交車裏頓時失去了剛剛那份祥和與寧靜，轉而成了吵鬧菜市場。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們到達了城郊的一處草坪，是個野營聖地，今天是周一所以沒人來，正好方便了他們學生。
夏沐繼李明之後第一個下車，在清點完人數之後他們便可以自由活動了。
溫衍被人擁去一起玩桌游，而夏沐背着背包，獨自一個人走到一棵樹下。他将背包放下，自己靠着樹坐下，随手從背包裏抽了一本書翻開，再坐到背包前，把背包當做靠墊，仰起頭讓腦袋頂到樹幹，再把翻開的書蓋在臉上，随後便沒有了動作。
夏沐的長腿曲着，整個人躲在樹後休息，不仔細看可能還找不到他這個人。
溫衍被拉着連打了兩局三國殺，這才發現夏沐人不見了。
溫衍直起身子四處瞟，可就是看不到夏沐的身影。
“班長呢？”溫衍開口問了句，其他人先是沉默，然後才開始認真回憶了起來。
“應該找了個地方睡覺吧？上次秋游也是，一下車點完名就找了個地方睡覺，根本找不到人，還是下午集合的時候我們才看到他的，那會兒他剛從長椅上起來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夏神平時和咱玩的也挺不錯，但每次聚會玩游戲就是找不到人。”
“他寧願用一天時間去睡覺也不願意參與我們的游戲。”
溫衍聞言也沒多說什麽，他起身要去尋夏沐，剛一起身，便看到了樹下的人。
哪裏是找不到，是根本就沒有人去找，明明站起身就能看到。
按他們所說，集合的時候夏沐在長椅上睡覺，說明夏沐根本沒走遠，他們但凡多留意一下都不至于找不到。
明明一眼就能看到，卻沒有人看到。這哪裏是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