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靳雨擡頭看向周圍，但四周的一切好像都浸在了水中，水光映着日光，晃得靳雨什麽也看不清。
忽然，眼前的水波中出現一個紅點，那點紅又一點點擴大，漸漸變成一大片紅。
靳雨被這片刺得忍不住閉上了眼。
再睜開眼時，靳雨就已經站在了一個巷口。
靳雨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
在他還沒來得及想起這是哪裏時，旁邊突然有人開口道，“接着往哪裏走呢，小弟弟？”
靳雨聞言，順着聲音的方向轉過了頭，看了對方一眼。
說話的人，是個大概三四十歲的男人。
其實靳雨的腦袋裏一片空白，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擡手往前指了一下，“就那邊。”
接着，他便帶着這個男人往前走去。
他們走了一段，又跨過一扇門，就進了一個院子。
兩個人進去之後，院子裏的人便朝他們看過來。
中間那個人，靳雨确定自己跟他很熟，但他沒來得及想清楚為什麽自己會覺得熟悉，他帶來的那個人便跟中間那個人吵了起來，接着，靳雨便看到中間那個人從腰裏摸出一把刀，然後狠狠地戳進了對方的胸膛。
靳雨看着那把刀沒進胸膛，又被人從胸膛裏拔出來，濺出的鮮血蒙住了靳雨的眼睛，眼前再一次落入一片鮮紅。
靳雨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他忍不住擡手想要把臉上的鮮血抹掉，于是便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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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用力的在臉上蹭了半天，再将手挪開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再一次發生了變化，他舉起雙手看向掌心，手上也絲毫沒有染血的痕跡。
靳雨這麽低着頭的時候，有人從他身邊路過，但走過一段之後，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靳雨擡頭看過去。
對方盯着靳雨的臉認真看了半天，突然揚起嘴角笑了笑，“小雨也一起吧。”說完，就徑直走開了。
靳雨不明白對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還是跟着走了過去。
靳雨跟着對方進了屋子之後，才發現這是個大大的浴池，也是這時，靳雨才明白對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看着對方絲毫不猶豫地在自己身邊脫了衣服，邁進浴池中，靳雨便也小心翼翼地脫了衣服，靠在對方對面的位置，安安靜靜地開始洗澡。
對方似乎從一開始，就一直在盯着靳雨的動作，在靳雨終于接受了“自己只是在洗澡而已”之後，突然開口道，“就憑你這張臉，要是個女孩子，會更有用……”
靳雨聞言，瞬間擡起頭，瞪大眼睛，一臉震驚地看向對方。
就見對方在靳雨看過去之後，突然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過，男孩子……說不定也能派上用場……”這句話說完，對方突然往下潛入水中，濺起的水花掃在靳雨臉上，靳雨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靳雨的臉上混滿了汗水和血水，靳雨覺得自己全身都痛得厲害。
一聲冷笑從他的頭頂傳來，“既然這樣，這腿，你就別要了。對手吧。”
緊接着，一陣劇痛從靳雨的右腿開始擴散，将靳雨身上每一個疼痛的點都連在了一起……
靳雨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捂着自己的臉，急促地呼吸着。
汗水在臉上流淌的感覺，與剛剛夢中的感覺重合，讓靳雨下意識地蹬了一下右腿。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呼吸才恢複了正常的節奏。
也許是最近的生活太多安逸，讓靳雨以為，過去的一切真的已經過去。
他以為過去的一切都不會再對他産生影響。
可直到此刻，靳雨才意識到，過去的一切，他從來都沒有忘記。
那些經歷，就像紮進他肉裏的一根刺，看不見，但動一動就會刺得他生疼。
靳雨将手從臉上拿開，然後緩緩地轉過頭，看向書桌的方向。
桌子上，是白天季眠寒給他買的書。
靳雨盯着那些書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掀開被子，緩緩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臺燈，然後拿了最上面的一本書。
他打開書的第一頁，才看了幾行，就被一個不認識地字攔住了。
靳雨咬着牙，死死地瞪着這個字。
半晌，靳雨抿了抿嘴，淚水緩緩地從眼角落下。
怎麽也止不住。
……
“小雨，小雨？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張主任一只手扶着公告牌，另一只手推了推靳雨的肩膀。
靳雨回過神來，擡頭看向張主任，“嗯？不好意思，張主任，你再說一遍。”
張主任看着靳雨，一臉擔憂地看着靳雨，“小雨，你沒事吧？我看你最近時不時的就走神，是不是近期太累了？你要是累了就歇着……”
靳雨聞言，趕緊搖了搖頭，“沒有，張主任，我是……我是因為快開學了，所以才不小心走神的。”
張主任一臉了然地輕輕笑了笑，“是，你們當學生的都這樣，一想到要開學，就開始焦慮了，什麽作業沒寫完啊，還沒玩夠啊，就都跑出來了。不過啊，你也不要怪我話多，你現在還小，多學學，對你将來沒壞處，好好學習還是很重要的。”
靳雨抿了抿嘴，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乖，也肯聽話，以後啊，肯定會有出息的……”
靳雨看張主任還想繼續往下說，便趕忙開口道，“張主任，您剛剛說讓我幫您幹什麽？”
張主任聞言，愣一下，才道，“哎呀，差點把正事忘了。就這個單子……”
接着，靳雨便在張主任的指導下，幫忙貼起了公告。
張主任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靳雨便又回了季眠寒的辦公室，拿起桌子上的書開始看。
這本書是之前季眠寒幫靳雨買的書中的一本，是靳雨拿到季眠寒辦公室來的，就是想中間休息的時候看的。
季眠寒原本正坐在電腦前工作，靳雨進來的時候，他往靳雨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等靳雨坐在開始看書的時候，季眠寒又轉頭看了靳雨一眼，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道，“完事了？”
靳雨擡起頭看向季眠寒，微笑着點了點頭，“嗯。就是貼幾個公告。”
季眠寒也跟着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靳雨手上的書，“你這個假期盡在社區這裏幫忙了，都沒怎麽出去過。”
靳雨不知道季眠寒為什麽會突然說起這件事，一臉茫然，“出去過啊，哥你周六天不都有帶我出去的嗎？”
季眠寒輕輕笑了笑，“那算什麽出去。”
靳雨理直氣壯道，“怎麽不算，雖然走得不遠，但是我們也是在逛啊，景區沒少去，東西沒少吃，就算出去了吧。”
季眠寒看着靳雨，“那你就不想到別處去玩嗎？”
靳雨搖了搖頭，“哥你說過，等你帶我把這邊的景區什麽的都逛完了，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玩。反正到別處玩是早晚的事，我一點都不着急。現在每周末去的那些地方，也都是我沒看過的，我玩得也蠻開心的。而且，那些人出去旅游，不都是為了看看自己沒看過的東西嗎，我現在相當于每周都在旅游，我覺得挺好的。”
季眠寒盯着靳雨看了半天，随後輕輕笑了笑，然後将視線收回屏幕上，狀似随意地開口道，“你沒覺得不開心就好。我看你坐在那邊，手上拿着那本旅游手冊看得認真，還以為你是想去旅游了。”
靳雨聞言愣了一下，立刻低下頭，就發現自己手上拿着的，的确是今天早上張主任拿來的旅游手冊，而他拿來的那本書，正靜靜地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季眠寒的聲音從電腦屏幕後緩緩傳來，“小雨，我一直都說，我是你哥，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說，只要我能做得到，就一定會幫你。你記得吧。”
靳雨抿了下嘴，緩緩地點了點頭，“記得。”
“嗯，記得就好。”說完，季眠寒又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文件，然後将文件發了出去，然後站起身，走到靳雨身邊，摸了摸他的頭，“走吧，吃飯去了。今天再帶你去吃個新東西……”
靳雨順勢蹭了蹭季眠寒的手心，然後點了點頭，等季眠寒将手收走之後，才站起身，跟着季眠寒走出了辦公室。
自從那天夜裏做了那個關于過去的夢之後，靳雨總是會時不時的走神。
當靳雨發現這一點之後，他便一直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自己受到影響。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便他想注意，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控制住自己，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刻，靳雨還是會不自覺地走神。
但不管在其他人面前怎樣，在走進季眠寒視線範圍內之後，靳雨總是會更加刻意地讓自己的精神集中，就是為了在季眠寒面前，扮演一個從未受到過影響的“靳雨”。
但今天，他還是失誤了。
可也正因為今天的“失誤”，更加讓靳雨确定了一點——他不能将自己那些消極的情緒表露出來。
他不能讓季眠寒知道，那些關于過去的回憶正不斷折磨着他的意識。
因為那樣的自己會讓季眠寒擔心，也會對季眠寒的情緒造成影響。
他不想讓給季眠寒送去不好的情緒。
或許，他應該更努力一些。
努力不讓那個沉溺在過去的痛苦中的靳雨，再出現在季眠寒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