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幾個人在季驚寒家待了一天之後，便各自離開了。

回家的車上，季眠寒一邊開車，一邊輕輕開口道，“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還是想說，謝謝你。”

靳雨聞言，轉過身子面向季眠寒，“謝我什麽？”

季眠寒輕輕揚了揚嘴角，眼神篤定，“今天吃飯的時候那些話……你是故意說的吧。”

靳雨想了想，“也不算故意吧……”

“你之前每次過來的時候，話都很少，該問的，不該問的，你都很少會問，今天卻說了那麽多話，問了那麽多問題，要說不是故意的……我還真找不到你今天這樣的理由，難道是跟大家熟了，就開朗起來了？”

靳雨輕輕地“啊”了一聲，“有那麽明顯嗎？”

“嗯，挺明顯的，而且我覺得，不止是我，我哥他們也應該能感覺的到，不過大家都很樂意配合你。”

靳雨抿了抿嘴，“我是故意的……”他微微垂下頭，但眼中寫着認真，“楚楚姐生日那天……你說，就算再親近的人，也會因為某些原因變得疏遠，但只要不變成陌生人，就還有關系重建的機會。你說你跟大哥永遠不會變成陌生人，所以你永遠都不擔心你們之間的聯系會消失……你說你不在意你跟大哥現在的相處模式……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系為什麽曾經斷開過，但是我能感覺到，你雖然說不在意，但如果可以，你其實還是希望能跟他們再親近些的……只是你不知道應該怎樣做……大哥他們，也因為要照顧你的心情，不敢走得太急……所以我想，或許我可以做點什麽，讓你們能多往前邁一點……就今天的結果來看，還好我這麽覺得，也還好我真的做了……”

季眠寒了然地點了點頭，他轉過頭往旁邊看了看，然後在路邊找了個停車位，将車停好。

車停下後，季眠寒捏着方向盤，深呼了一口氣，然後低下頭，看向自己捏着方向盤的右手，“也許……你說的沒錯……我一直都覺得，我并不期待能夠改變什麽……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我知道，不管我跟我哥的關系是好是壞，我們都不會刻意躲開彼此，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家人。我覺得我應該知足，我們之間能夠維持這樣的關系就夠了，至于其他的，我覺得都沒有那麽必要……或許是我強迫自己認為那一切都是沒有必要在意的。”

“可其實你對‘家人’的關系，還是有期待的吧……”說到這裏，靳雨壓低聲音，“所以你才會對我那麽好……可是你又不敢用對待我的态度對待大哥他們這點是矛盾的吧……”

季眠寒聞言，轉頭看向靳雨，嚴肅道，“我承認，我對你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對家人的期待，但這并不是全部……更重要的，還是你是你，這一點，你不要混淆，明白嗎？”

靳雨看着季眠寒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後點了點頭，“知道了。”

季眠寒又盯着靳雨看了片刻，才又收回視線，平靜道，“從頭開始建立關系，和關系中斷之後重新建立，所需的勇氣的程度是不一樣的。我跟你在我們遇見之前從沒見過，因此，我們的關系是從零開始建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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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雨聽到季眠寒那句“我們之前從沒見過”，輕輕地捏了一下拳頭，但面上并沒有表露絲毫情緒。

季眠寒并沒有注意到靳雨的這點小動作，繼續道，“可正因為是從零開始，在跟你相處時，我并不用擔心自己往前走的每一步。因為我知道，不管我怎麽走，只要我是想要向你靠近，那我們便是在靠近。可我跟我哥不一樣，我們之前……曾經因為一些事情，斷了聯系……盡管那并不是徹底的切斷聯系，但還是對我們之間的相處産生了影響。也因此，我想要跟我哥重新建立關系，或者說我們想要重新建立關系時，需要考慮的東西就要多得多……因為我們都不清楚，過去切斷我們關系的那條溝，在我們彼此心中留下了怎樣的影響，而我們再走向彼此的時候，又該怎樣做，才不會觸及那條疤……所以，我很感謝你，今天幫我邁出了第一步，讓我明白，其實有些傷，都只是‘我以為’的傷痕。以後……我會努力繼續往前走，更勇敢的往前走。”

靳雨聞言，臉上漾起燦爛的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季眠寒看着靳雨，看着他臉上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後擡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所以，你也可以勇敢一點，多往我這邊走一走。”

靳雨的臉上的表情又一瞬停滞，随後嘴角繼續往上揚了揚，“嗯。我會的。”

季眠寒摸了摸靳雨的頭發，接着回過頭，發動車子，“回家了。”

周唱一只胳膊架在車窗上，支着腦袋，看向正在開車丁漁晚，漫不經心道，“怎麽感覺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啊。”

丁漁晚聞言，瞥了丁漁晚一眼，沒什麽情緒地應了一聲，“有嗎？”

周唱揚了下眉毛，“沒有嗎？”

丁漁晚嗤笑一聲，平靜地道，“我并沒有心情不好。今天我到你朋友家裏蹭了一頓飯，還附帶着聽了不少關于你們的，有意思的八卦，哦，還跟祁風聊了聊跟游戲有關系的事情，我覺得我過得挺充實的，怎麽會心情不好呢。”說到這裏，他故意提了提音調，“要說心情不好，也應該是你心情不好吧。”

周唱聞言，一臉詫異地看着丁漁晚，“我嗎？我又有什麽讓我心情不好的。”

丁漁晚冷哼一聲，“我又不是你，我怎麽知道。”

聽着丁漁晚這句話，周唱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消失。

他将胳膊從車窗上拿開，轉頭看向車外，半晌，才平靜地開口，“所以，你是看出我心情不好了？”

丁漁晚沒有看周唱，只是淡淡道，“心情不好不至于。但也一般吧。”

周唱聞言，輕輕揚了揚嘴角，“那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麽？”

“不想。”

周唱便閉上嘴，不再說話。

于是，車廂裏便只剩下機器運轉的聲音。

丁漁晚安靜地往周唱家開着，在靠近周唱家小區的時候，周唱突然道，“待會兒陪我回家坐坐吧。”

丁漁晚轉頭看了周唱一眼，沒什麽情緒地應了一聲，“嗯。”

……

那天聚會後沒過多久，靳雨就開學了。

因為白天基本上都要上課，靳雨便也沒再到社區幫忙。

盡管已經不需要再到社區幫忙，但每天到了放學的時間，季眠寒都會開車等在學校外，接靳雨回家。

同過去的幾天一樣，放學鈴響起，講臺上的老實宣布放學之後，靳雨便平靜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徑直走出教室。

他冷着臉走過走廊，走出教學樓，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

在靠近學校大門的時候，靳雨看到了停在學校對面路邊的，季眠寒的車。

他抿了下嘴，努力調整着自己的情緒，然後緩緩揚起嘴角，露出以往待在季眠寒身邊時，臉上慣有的表情，接着便朝着季眠寒車所在的位置走去。

季眠寒懶懶地靠在駕駛座上，頭微微偏着，看着校門的方向。當看到靳雨出現在大門口的時候，季眠寒便立刻坐起身，打開車門下了車，雙手的手肘架在車頂，靠在車門邊上，看着靳雨朝這邊走過來。

靳雨在跟季眠寒對上視線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加深，他穿過馬路，然後小跑兩步過來，輕輕地叫了一聲，“哥。”

季眠寒揚着嘴角，在靳雨走到車邊時，對他說。“上車。”說完，就坐回了車裏。

靳雨跟着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了車裏。

在副駕駛上坐好之後，靳雨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對季眠寒說，“哥，其實你不用每天都來接我去你那邊的，就跟上學期一樣，我回宿舍就行……”

季眠寒看靳雨系好了安全帶，便發動了車子，“我開車，來接你也不麻煩。再說，你宿舍一個假期沒有住，我們也還沒有收拾過，肯定不方便直接住。先回家住吧，宿舍……哪天去收拾一下也行，收拾好了，萬一你中午想回宿舍休息一下也方便。”

靳雨聞言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車往外開了一段，季眠寒随口問了一句，“你們過段時間是不是就要開始實習了？”

“嗯，但好像是到跟學校合作的幾個地方進行短期實習，算實踐課。正式的實習要等到下學期。不過這個短期實習好像對正式實習也有點影響。”

季眠寒點點頭，又問，“那正是實習是要老師推薦的吧？”

“是。老師會根據成績跟平時表現推薦學生實習。”

季眠寒輕輕笑了笑，玩笑道，“那要是有機會的話，是不是應該多跟老師接觸接觸，刷個臉。”

靳雨也跟着笑起來，“有道理，我之後會注意的。”

“我這算不算在教你走捷徑？”

靳雨認真想了想，“那也要我成績夠才行吧。不然我再刷臉，老師估計也不會理我。”

季眠寒聞言，揚起嘴角，“關于這一點，我對你還是有信心的。”

靳雨臉上的笑容更深，“我也對我自己蠻有信心的。”

季眠寒騰出一只手，揉了一下靳雨的頭，目光自始至終看着前方。

靳雨一直笑着看向季眠寒，在季眠寒的手收回去之後，他轉頭看向車窗外，嘴角一點點地落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