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時間回溯
第三十九章時間回溯
“回到過去？那是什麽意思？”程俊安眨了眨眼睛，金色的睫毛下，那一堆碧藍的眼眸微微顫動。
顧千言咬着嘴唇，稍稍思索了一下：“我想，用說的可能不太能解釋。俊安，你跟我來。”
他沒有去牽程俊安的手，而是轉過身，自顧自地走向了身後的超市貨架。程俊安見他人都走到其他區域了，便也跟了過去。
“千言？”超市不大，但構造稍稍有些複雜，越往裏走越昏暗，頭頂是沒有燈光的，出于安全考慮，警方把這一帶的電都被斷了。
程俊安繞了一個小圈，在居家物品的貨架旁看到了弟弟。
這裏兩邊都是高高豎起的貨架，外面的陽光是完全照不進來的，顧千言剛剛從半蹲的狀态起身，手裏拿着一把切水果的菜刀，光滑的刀面如同鏡子，裏面則印着程俊安不安的臉。
“怎麽了？”利刃讓這個程俊安自以為非常熟悉的少年多了一絲詭異感，而顧千言的表情也很奇怪，他似乎非常糾結，身體也在微微抖動。他看了一眼程俊安，拿刀的手慢慢地往上擡，刃面正對着他自己的脖子。
俊安馬上意識到千言要做什麽：“別這樣！！”
他大喊着，然後跨開步伐，他們倆人之間用跑的也就只有兩步，所需時間不過一兩秒。程俊安感覺整個世界的時間都被放慢了，在這漫長的兩秒裏，尖銳的刀口劃破了千言白皙的脖子，紅色的液體從破開的肌肉紋理間噴射而出。
程俊安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一片血紅。
“啊啊啊————”
慘叫聲在街道上回響，周圍的人都在往一個方向走，但他們中的大部分都被這個突然大叫的少年吸引走了注意力。
“怎麽了這孩子？”
“不知道，這兩個少年剛剛還好好的。”
路人的談話聲灌進耳朵裏，程俊安不再亂叫，但還是張着嘴，他實在來不及閉上，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又回到了街道上，而顧千言，完好無缺的站在他的身邊，看待哥哥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憐憫。
“千言......？”程俊安的腦子裏一片混亂。
“你沒事吧？”顧千言問道，程俊安感覺到對方的手牽着自己，此時稍稍用力捏緊，疼痛感讓他明白，他不是在做夢，這個顧千言，手裏沒有刀，也沒有割斷自己的喉嚨。
程俊安喘着粗氣，他的眼神四處晃動，快速地觀察了一下四周，不遠處有一個穿着交警制服的男人，俊安記得那張臉，千言曾經騙過對方，說他們要去藥店拿治療哮喘的藥。
而現在，那名交警壓了壓帽子，也在好奇地看向這邊，從他迷惑的眼神裏，程俊安知道，他，不認識自己和顧千言。
他記得交警，而對方，不記得他。
記憶......
一直籠罩在程俊安腦子裏的那片迷霧，終于被慢慢地吹開了。
“你剛才，死掉了，沒錯吧？”程俊安看着顧千言精致的臉，小聲地問道。
“嗯，你沒記錯。”顧千言回答道，他沒有否認：“我的能力發動了。”
“你的......能力？”程俊安一臉不解的歪着頭，顧千言也沒立刻作答，周圍的人還在看着他們，為了避人耳目，他牽着義兄的手，邊走邊小聲說道：
“只要我結束自己的生命，我和你的意識就會固定回到過去的某個時間，只有我和你，不包括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
“這......”雖然不怎麽玩游戲，但是一個想法還是出現在了程俊安的腦海裏：“這不就是存檔點嗎？”
“噗~”千言笑出聲：“嗯，你這麽理解，也沒錯，就是存檔點吧。不過，回來的只有意識和記憶，你現在的身體，還是一兩天前的身體，所以你還沒擁有超能力。”
程俊安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腳：“這麽說，我當時的确死了嗎？”
“是你之前說的手腳都被砍掉的記憶嗎？”顧千言隐約記得程俊安說過自己被怪物襲擊的事情。
居然，有這樣的經歷，顧千言想到這裏，眉頭一皺，他抓住哥哥的雙臂，幸好，自己有這個能力，他才能完完好好地回來。
“沒事的，你別擔心，以後只要你受傷了......”
“你就幹掉你自己？”程俊安立刻了解了他的想法，他停住腳步，一把抓起眼前的衣領，他盯着對方的眼睛，看了良久，但顧千言的眼神非常堅定。
“這就是我的能力。”他回答道：“就是這麽用的。”
他從程俊安的眼中看到了心疼和悲傷，千言微笑道：“別這樣，俊安哥哥......”
擁有這個能力明明是好事，但程俊安卻開心不起來。
“可這樣對你的犧牲太大了。”他放開千言，搖了搖頭：“你不痛嗎？不，你一定很痛吧？”
僅僅是為了向自己解釋，他就那麽幹脆的拿刀割了自己的喉嚨，他哪來的勇氣啊。
“俊安，如果我連這種覺悟都沒有，那我也不配擁有這個能力了。”
程俊安鎮住了，他重新審視起了自己的弟弟，一直以來，他都是個溫文爾雅的孩子，有點調皮，但那也僅僅是對自己的家人，在一般人的眼裏，他永遠是個冷靜、有禮貌的孩子。可他不軟弱，這一點，程俊安是清楚的。
只是，他的堅強，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怎麽了？這樣盯着我看？”顧千言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他撇過臉，雙頰微微發紅。
“不，我是覺得，擁有這種能力的你，豈不無敵了？”
千言無奈地笑了一下，露出了兩顆可愛的虎牙，道：“怎麽可能，這個能力又沒有攻擊性，它只是，為我們提供試錯的機會而已。”
而且，他有預感，自己得到了這麽特別的能力，似乎預示了未來，他們會遇到無數的危險。
“你遇到的怪物是怎麽回事？”既然他們現在可以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那就意味着，他們有機會去改變。現在，了解未來的情報很重要。
程俊安把自己在獲得能力之後，和田思奇等人組隊，從地下進入到屏障內，被這只怪物襲擊的事情，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顧千言。
“沒想到，你經歷了這麽多。”千言聽到，摸着下巴思索道：“那怪物，也是超能力做出來的嗎？”
“什麽意思？”俊安低下頭：“難道......你是說，那東西......是人？”
沒有鼻子眼睛，身形也與普通人類完全不一樣，不過，它的确是類人型。
“也有可能是其他猿類動物，被改造成這樣吧。目前為止，沒見過哪個人類在經過實驗之後會出現如此巨大的形态改變，倒是其他動物，都會往人形态進行異化，四月其實就是變成半人類了，我們小時候遇到的豹子，也是變成了半人。”
“它是什麽東西另說，它幾乎無敵，這一點才重要。”程俊安沮喪地說道：“我哪怕擁有超能力，也拿它沒辦法。”
“那不一定。”
“嗯？”
“我現在也不好說，但我們以後會有無數的機會去了解它，總有打敗他的方法。”
“無數......”程俊安嘆氣：“死亡可不是什麽舒服的事啊......”
這小子，是多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啊。
“對了。”程俊安想起一件事：“你的能力，要靠死掉才能發動吧？你是怎麽在那種狀态下......”
他沒在細說，但兩個人都明白，那種狀态，指的就是顧千言失去理智，發瘋的狀态。
一說到這裏，千言的臉色就又沉寂了下去，他面帶愧色，說道：“對不起，俊安哥哥，我其實不想掐你，可我當時控制不住自己。”
“唉，沒關系的啦，別老糾結這個事，道歉一次就夠了啊。”程俊安摸了摸弟弟的頭發：“你又不是故意的。”
“我......”千言的聲音有些哽咽：“是故意的，我當時，就是想殺人，我明明能認出你，我有一部分思維是清醒的，我知道你是誰，卻還想殺你。在打了鎮靜劑之後，那種殺人的沖動才得到了緩解。我不能原諒自己，我居然想殺你.......所以，我就想撞死自己......”
程俊安明白當時發生什麽了。
千言，是撞牆後死亡的。
“你當時，并不知道自己會複活，對吧？”程俊安沉着臉，問道。
“.......”顧千言沒有回答，也算是默認了。
見狀，程俊安伸出手，捏着千言的下巴，強迫他看自己。
“不許再傷害自己了，懂嗎？”
千言沒有立刻回答，他看到程俊安的眼睛帶着紅血絲，他知道對方現在情緒上頭了，但自己是冷靜的。
如果有必要，千言會無數次地做出同樣的選擇，過程已經無所謂了，反正結果，他是不會受傷的。
從這個少年決絕的眼神裏，程俊安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只得認輸。他往前跨了一步，雖然周圍還有路人，但他沒在意別人的眼光，就這麽抱住了弟弟。
“千言，現在百香還沒脫離危險，如果你再出什麽事，我真的，不能承受了。”
他懷中的少年也報以一個擁抱，但千言并沒有作答，也不敢作答。他很感激俊安對自己的關心，可他無法答應他的要求。
周圍不斷地有人路過，也有人暫停腳步，向兩名少年行注目禮，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可能是人質的家屬，需要相互安慰，但一對同性別的人在大馬路上肆無忌憚的擁抱，還是會引人矚目。
最後，千言還是拍了拍俊安的肩膀。
“好啦，你可能不在意，但我們被圍觀很久了，我是挺難受的。”
聽他這麽一說，程俊安趕緊放開了弟弟，他這才注意到四周路人的眼光和竊竊私語，也是微微有些臉紅。
為了緩解這種尴尬，他強行轉移話題：“千言，你有想過給自己的能力起個名字嗎？”
“還真想過。”顧千言對他的逃避已是了然，也就這麽順着說道：
“時間回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