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是你想不想
第四十四章不是你想不想
“發生什麽事了？”程俊安抓住弟弟的肩膀，用的力氣之大，幾乎快把自己的指甲鉗進他的肉裏，這個男孩的眼睛都要變成紅色了，激動的情緒讓他的眼球血絲充血，表情非常恐怖猙獰。
“痛......”顧千言疼得說不上話，在這一聲微弱無力的抗議聲中，程俊安清醒了過來，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分了，千言都被自己捏出眼淚了。
等等......他在哭？
雖然這麽說有些奇怪，但在這一瞬間，程俊安竟然覺得，哭泣中的弟弟，有些好看。不，不對，千言本來就好看，也不會因為在哭就更好看。
啊，他懂了，這種心情，就叫做憐愛吧？
“抱歉。”程俊安放開千言，微微低下頭，誠懇地道歉。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千言雙臂上被自己掐出來的手印，頓時又更加懊悔了。
“弄疼你了吧？”他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又覺得自己是個當哥哥的人，跟弟弟這樣狡辯，有些幼稚。
顧千言搖了搖頭，用了半分鐘的時間抑制住了自己激動的情緒，然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顫抖。
“不好意思，我需要一些時間緩過來。”
“緩過什麽？”程俊安在懊悔度增加得同時又有點覺得奇怪，他的弟弟是這種捏一下就要又哭又緩緩的人嗎？
千言也從他小小的臉大大的問號中讀出了他的疑惑，便苦笑道：“笨蛋哥哥，不是因為你啊。我......在家裏等你的時候，有人來敲門。我去開門的時候，被那些人用藥麻醉了。”
“那些人？”程俊安皺着眉。
“從我被帶走後抵達的目的地來看，那些人應該是沃克公司的安保人員。”
“你被沃克公司的人抓走了？為什麽？”程俊安大吃一驚，原來如此，不是因為自己，在那之前，千言就遭遇過什麽，所以才會哭。
“實驗。”千言緩緩地吐出了這兩字。
程俊安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你？”
“發瘋了。”千言點頭：“看來我跟這種實驗沒什麽好緣分，我當時，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但，我的大腦內還有一些理智在思考，我知道我一定得離開那裏，而最好的方式......”說到這裏，顧千言快速地笑了一下：“還好，他們實驗室樓挺高的。”
“你跳下去了？”
“是。”
“天哪......”
“沒什麽，我習慣了，這比用刀子要舒服，被動的死反而更容易。”
程俊安并不覺得習慣這種事有什麽好的，千言看起來已經無所謂了，可他怎麽可能不心疼千言。
“可，為什麽？你人都沒去，何必抓你呢？”程俊安不解道。
“我是這樣想的。”顧千言咬了咬嘴唇，思索道：“沃克公司會給我們一些選擇的機會，他們會有一定的耐心等待我們做出要不要成為超能力者的選擇，可是，一旦他們認定我們放棄了，就會不顧我們的意願強行進行實驗。”
“......”程俊安沉默了一小會，然後無奈地說道：“我讨厭這家公司......也讨厭黃峰。”
“我倒是不這麽覺得。”顧千言說道：“他們只是有自己的目的，不像恐怖組織那樣蠻不講理，至少有幾次，他們完全沒有危害我們。我想，上一次黃峰之所以派人來把我抓走，是因為你做了實驗，而我沒做，在以往的輪回裏，我們基本上是一起行動的，我的逃避讓他産生了我已經放棄成為超能力者的想法。”
“得了吧，他不比恐怖組織好到哪兒去，別忘了我們倆都是未成年人，看看他對我們做過什麽，這個人夠極端的！”
“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類型。”千言評價道：“幸好我的能力特殊，還能回頭重來。對了，俊安哥哥，你那邊進行的怎麽樣了？”
程俊安仔仔細細地把上一個輪回裏自己的經歷告訴了顧千言，聽聞程俊安都和百香彙合了，還是被臨門插了一腳，顧千言也倍感惋惜。
“她看起來如何？”千言關切地問道。
“不太好，你也知道，她身上來着例假，和那麽一群人混在一起，非常得不方便，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基本上避開人群，躲在角落裏。”程俊安說道，他的說法其實算委婉了，俊安很清楚，百香與其說躲着別人，不如說是被人躲着，他當時離妹妹很近，可以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作為少女，在那種情況下，身體狀況不好，不能及時更換和洗澡，怎麽可能沒有味道，她是被人孤立了，沒有人願意靠近她。程俊安清楚得記得百香憔悴和絕望的臉，她才那麽小，為什麽要經歷這些？
看着自家大哥一臉的頹喪，顧千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去想了，我們有的是機會複盤重來，先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走？去哪？”程俊安的金發在眼前晃動，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疲憊：“我們能去哪兒？沃克公司嗎？”
顧千言看得出程俊安被這一系列的事情折磨狠了，精神上快扛不住了，便說道：“先回去睡一覺吧。”
“......你認真的？”程俊安瞪大眼睛。
“你幾個小時沒睡了？”千言問道。
“我沒關系的，反正......”
“反正能回到這個沒有睡意的身體裏，是吧？困得要死了就真的去死了好了。”千言搶先答道：“不行的，你需要休息的是精神，我們寧可睡飽，然後好好地思考怎麽做，再回到這個時間線重來，總比你現在這樣要好。”
“可是......”
“百香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千言捏住俊安的手指，他的手比俊安的要涼，他們一向如此，千言從小體溫就比俊安要低一些。哪怕自己瞎了，只要摸到手，就能知道是千言......熟悉的觸感讓程俊安冷靜了不少，但他的腦子還是很亂，他也明白以現在的狀态，他什麽都做不了。
“嗯，就聽你的。”
他們悄悄的避開了避難隊伍，回到了自己的家裏，顧千言還順便去“拿了”□□，這一次，程俊安沒有再給錢，畢竟沒有意義的事，他也不會再去堅持。
他們穿過無人的街道，回到了他們長大的地方。
曾經，這個家有五個人住，他們一家人甚至要為沒有足夠的床睡覺而發愁，可如今，家裏只有程俊安和顧千言了。
這個近百平米的三房一廳，對兄弟兩來說，有點太大了。
家裏是沒電的，不過對于有野營經驗的二人來說，這不算什麽，顧千言熟練地拿出卡式爐，為兩個人下了面條。程俊安吃過之後，就去睡了。他的精神果然已經達到了極限，他甚至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去睡，因為爬到上鋪太麻煩了，他吃飽之後就在沙發上躺下了。
顧千言從爸爸媽媽的房間拿出被子給程俊安蓋上，自己則是靠着沙發坐在了地上。他可以選擇是程衍露娜的房間或者自己的房間睡覺，但是他沒有，他想要留在程俊安的身邊。
在經歷了幾次輪回之後，這個世界讓他感到陌生，只有程俊安對他來說，是唯一熟悉的存在。
程俊安沒有睡太久就醒了。
一睜眼，他就看到顧千言乖巧地坐在自己身邊，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煤油燈。
“我睡了多久？”程俊安坐起身，問道，毛毯從他的胸口滑落，正好蓋在了千言的肩膀上，他睡前沒有蓋東西，應該是千言為他蓋的。
“三四個小時。”千言緩緩地轉過頭，笑了笑：“再睡會吧？”
“不了，我完全睡不着。”他知道，千言一直沒休息：“你不累嗎？”
“不累。”千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在想，我們該怎麽辦？”
“你有思路了嗎？”程俊安打起神經，他知道，顧千言很聰明，不像自己容易走進死胡同，他遇到任何問題，都能想到解決的方法。
“我們，先不去沃克公司了。”千言說道：“有兩次了，還沒碰到恐怖分子，就先被沃克公司的人幹掉了，與其冒着危險去找他們，不如直接去學校。”
“可是，沒有能力的話，就沒辦法戰鬥了。”說句實話，程俊安挺中意自己的能力的，他很喜歡變成光之後在空中飛翔的感覺。
“笨蛋哥哥，我們的目的，是和恐怖分子戰鬥嗎？”
“不是嗎？”
“砰！”顧千言也不廢話，一拳捶向了程俊安的腦門。
“好痛！”俊安捂着額頭：“好過分啊，你今天罵了我兩次笨蛋了。”
他這個弟弟太可怕了，可愛的時候左一聲俊安哥哥右一聲俊安哥哥叫的人心都酥了，讨人厭的時候就一邊揍人一邊罵人笨蛋。
“因為你确實是個死腦筋！”看到程俊安還能開玩笑，千言也明白他的精神恢複了不少，作為弟弟的千言，心情也樂觀起來：“我們的目的，是不讓恐怖分子傷害百香。”
“是，可是......”不和恐怖分子戰鬥，怎麽救出百香？
“打不過，就加入。”顧千言一板一眼地說道。
程俊安硬是愣了好幾秒，然後才一臉疑惑地問道：“你認真的？”
“你還記得恐怖分子目的是什麽嗎？”顧千言反問道，
“殺掉人質？”
“是要求沃克公司釋放他們的同伴！”
“啊！”程俊安叫了一嗓子，對上千言一臉嫌棄的表情，他立刻回到了平時音量，小聲地附和道：“是哦。”
他們最初在電視上看到恐怖分子的新聞時，對方就提出這個要求。
“只要能想辦法說服他們不要殺百香就行了。”千言摸着下巴說道。
“哪有這麽簡單的。”程俊安和他們交過手，他很清楚對面是有武裝力量的。
“是呀，那個屏障，就是大問題。”顧千言脫力地垂下頭。
程俊安倒是想起了什麽，他一把抓住顧千言的肩膀，有些激動道：“不！就算我沒有能力，有個人也有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