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一次做出改變
第四十八章第一次做出改變
“呼————”千言躺在地面，後腦勺磕在水泥上，午後的水泥地被曬得有點燙，高懸的太陽無視着人類的抗議，肆意散發着熱能量。
“你還好吧？”一個人影擋住了陽光，千言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看着逆光中男孩的面容。
程俊安那雙湛藍的眼睛映在千言的視網膜上，他朝弟弟伸出手，把他一把從地上拉起來，看待千言的目光裏也透露着關心。
“沒事啦~”千言勉強笑了一下，說句實話，要習慣自己拿刀抹脖子這種事還是挺難的，上一次他的手就在抖，但經驗告訴他，越狠越快，那一刻的痛苦就會越少。
“你呢？”看着像沒事人一樣的程俊安，千言發現，跟之前幾次崩潰的情況不一樣，他的神情挺平淡的，這也出乎了千言的意料之外，見到百香卻不得不回到這個時間線，按理說，俊安會這麽容易接受嗎？
程俊安稍稍愣了一下，他擡起右手比了個“八”字，拿食指對着自己的太陽穴：“一槍斃命！”
顧千言眨了眨眼，笑容裏帶着一絲苦意。這個人啊，為了安慰自己，對于死亡也能這樣輕描淡寫了嗎？
“我現在總結出來了，被一槍爆頭真的是很快捷的死法，估計是腦神經一下子就斷了吧，也來不及感覺到疼痛，要是每次能這樣就......”
程俊安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他甚至覺得有些興奮，可當他說每次這兩個字的時候，顧千言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抓住程俊安的衣領，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他的鼻尖碰到了對方的鼻梁，在這個距離下，兩個人能見到的只有對方的眉眼。程俊安驚訝地挑着眉，而他眼前的男孩則是緊皺着眉頭，那雙眸子裏一半憤怒一半哀傷。
“不要習慣這種事啊，俊安哥哥。”千言幾乎是要哭了：“我們經歷這一切，是為了改變它，而不是習慣它。”
“抱歉。”程俊安不自覺地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頰。有些燙，滴在手指上的淚水也是溫暖的。他是在為自己哭嗎？因為聽到自己在訴說死法，而且還适應了，這樣的過程，讓他感到悲傷了吧？
想到這裏，程俊安單手把他攬入肩膀。
多久，沒有這樣了？
“好啦，小傻瓜。是我不好，你的壓力一定很大，別哭了，我不會再亂說。”
小時候的千言很愛哭。
尤其是他們剛認識那會，這個小麻煩就像是淚水制造機，每一次他都得想盡辦法去逗他笑，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過，随着他從小男孩變成翩翩少年，就很少再這樣哭了。
顧千言嘟着臉，臉頰微紅，這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回到了兒童時期一樣可愛，而千言也注意到程俊安在用戲谑的眼神看着自己。
“真是白為你操心了。”他不滿地嘟囔了一句，然後嘆了口氣，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擡起頭，看着身邊高出自己一個頭的金發少年，又問道：“你之前，接到了那個電話，你知道對面是什麽人嗎？”
“嗯。”程俊安也嚴肅起來：“是他的孩子，就在電話那邊喊爸爸，問他幾點回家，應該是幼兒吧，聲音非常稚嫩，我甚至聽不出是男是女。”
但警覺的首領卻認為自己的部下在投敵，随随便便地就傻掉了對方。等等，既然這家夥的判斷是錯誤的，那麽這一次，他們也許有辦法取得對方的信任。
“俊安哥哥，我有主意了。”他湊到程俊安的耳邊，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
聽完弟弟的想法後，俊安下意識後仰：“這......靠得住嗎？”
千言無所謂地歪了一下頭：“就算失敗，也可以總結經驗，再試別的方法。”
俊安想想也對，便沒提反對意見。
兄弟兩還是用老方法，先去五金店搞來了千言需要用到的刀，然後他們來到屏障外的營地，如法炮制上一回合的說辭，順利地和青年英雄隊彙合組隊，利用他們增加得火藥在屏障上制造了出口，由此順利進入到了學校。
兩個人再次假裝是躲藏在學校裏的學生，讓守衛們抓住他們，把他們領到了體育館。
又能和百香見面了。
程俊安這一次沒有那麽激動，但還是抱住了妹妹，然後小聲地向她解釋了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你們，特地進來，打算做什麽？”百香擔憂地問道：“不要胡來啊，哥哥，你們倆也不過是初中生，救人質的事情交給英雄隊和警方就好。”
“放心吧。”俊安摸着妹妹的頭發：“我們不是在胡來。”
畢竟手裏還有着千言這張王炸，當然，他沒把兩個人已經經歷過很多次死亡和時間回溯的事告訴百香，他清楚，以百香的善良，她很大可能會規勸他們不要挽救自己。
兩個人守在百香的身邊，千言在這期間，一直關注着牆上鐘表上的時間，雖然不是很确定電話具體打來的時間，但大概的時辰他們還是有數的，若想行動，不可太早也不可太晚，兩者都會誤事。
“百香。”千言想到了自己和俊安等一下會做出一系列莽夫行為，萬一百香看不下去上來摻和，那他們二人就無法保住這個妹妹，便提前給她做心理預設。
“怎麽啦，千言哥哥？”程百香也是個機靈的姑娘，她看得出兩位哥哥有心事，她能預感到，這兩位少年刻意冒險進入屏障內，絕不只是跟自己團聚，這樣的簡單。
只是相聚，而不能相守，就沒有意義了。
“我們一會可能要做一些大膽冒進的事情，百香，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參與，也不要說話，耐住性子，旁觀就好，可以嗎？”千言看着百香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百香有些不解，她把目光投向了跟自己有血緣關系的那位哥哥，但程俊安卻低頭咬着嘴唇，沒有看向自己。俊安哥哥正感到愧疚......百香能察覺到這一點，這種愧疚甚至讓他無法直視自己。
他讓千言轉告自己，而自己不敢說，可見，兩個人将要去做的事，是多麽的危險。不過，他們兩是下定了決心的，百香知道她是阻攔不了他們的，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不添亂。
“我明白了。”程百香冷靜地點了點頭，顧千言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不久，時間差不多快要到了。程俊安和顧千言對視了一眼，相□□點頭，俊安伸手拍了拍百香的肩膀，對她說道：“呆在這裏別動，也別出聲。”
說罷，未等百香提出抗議，兄弟二人就擠開人群，走向了首領。
兩名少年冒進的行為引來了附近看守人質士兵們的警覺，他們的槍口馬上對準了俊安和千言。他們倆反應也很快，立刻自覺舉手，表明自己沒有攜帶武器，是無害的。
“怎麽了，孩子們，有什麽訴求嗎？”首領問道，他已經感覺到有一些不協調的地方，比如，他并沒有表現出自己是這幫人頭目的舉動，但是這兩個孩子明顯就是沖着自己來的。他對于兩個小孩知道自己是頭目這一點很好奇，這也是他沒有下令立即開槍射殺的原因。
“我是超能力者。”顧千言沒有多廢話，上來就直奔主題：“我叫顧千言，他是程俊安，我們兩看不慣黃峰的一些做法，想要讓那些被他無端關起來的超能力同胞重獲自由。”
千言這番話，說得還是挺高明的，他們倆說白了就是來投敵的，但并不能直白的說自己打算背叛誰，而是闡明自己的立場，表示他們不支持的事，和願意支持的事，而後者的立場正好和恐怖分子們的一致，就顯得自然了些。
“嚯~”首領托着下巴，露出一副稍有興趣的樣子，當然，他可不是白癡，不可能突然冒出兩個小鬼，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你說你是超能力者，那你的能力是什麽呢？在我看來，小朋友你可是平平無奇的啊。還有啊，你怎麽知道，我是這裏的老大？”這句話說到後半段的時候，殺意已經很明顯了。
不光是站在他面前的兩位少年，此時躲在人群裏偷聽他們談話的程百香，面對這麽冰冷的質問，也是吓得一個哆嗦。
“我的能力，可以預知一些未來，所以才知道您就是頭目。”顧千言的心跳得飛快，聲音也有些顫抖，但仍然努力地将對話持續下去。
“預知未來？”首領顯然不滿起來，這麽玄乎的能力，這其中可以亂編的水分，是很深的，他怎麽可能就這樣信了。
當然，對于這一點，顧千言也早就準備，只聽他自信滿滿地說道：“電話，要響了。”
“啊？”首領擡起眉毛，完全不明白眼前這個少年在說什麽，但是下一秒，他就聽見了。
“叮叮叮————”
不光是首領，其他的部下，以及周圍的人質，都聽到了，所有不約而同地一抖，幾名恐怖分子左右張望，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同伴身上。
“誰打來的？”首領眯起了眼睛，這個倒黴蛋馬上就明白了，這個要命的上級已經對自己動了殺心。
“啊，我......”猶豫十分緊張，這個人一時間竟然無法說話。
“孫天！”首領大聲喝道，也喊出了他的名字。在行動前，他特地要求所有人手機關機，彼此間的聯系只能使用無線電對講機，以免給警方留下什麽把柄。
“是他的孩子。”顧千言趕在孫天回答之前說道。
首領和孫天猛地轉頭，看向了這個少年，然後這兩個人也交換了一個眼神。
“哪兒的號碼？”首領再次問道，這一次他的音色裏殺氣沒那麽重了，更多的是好奇。
孫天看了一眼來電，說道：“的确是我家裏打來的。”
“手機給我。”首領命令道。
“老大，對不起，我還是......”孫天結結巴巴地說道。
“給我，放心，我不會讓你家人為難。”首領的語氣不容拒絕，但聽起來他也沒那麽生氣，孫天老老實實交出手機。
首領接通來電，直接點了公放。
“喂？”
“啊，爸爸~~”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小朋友稚嫩的聲音。
首領擡起頭，挑起一邊的眉毛，嘴上帶着一絲笑意。他看着有些吓傻的部下，然後把手機伸到了對方眼皮底下：“說兩句就挂啊。”
他到底還是有些人情味，既然真的只是小朋友打過來的，那這個人的嫌疑就洗清了。問題在于，那個少年，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預知能力，是嗎？
“嗨，濤濤。”孫天故作鎮靜地和兒子說話：“你怎麽打來了啊，爸爸在工作啊，這樣會打擾到爸爸的啊。”
“可是，我想爸爸了，你好久都沒回家了。”
确實，自從參加了這個任務，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回去了，這對于一個三歲的小孩來說，是很漫長的時間。
不過，孫天看了一眼首領，雖然他好心讓自己和兒子通話，但表情裏帶着明顯的不耐煩。
“好啦，爸爸知道了，等我工作結束了，就回家，好不好？”
“可是......”小朋友似乎還有想說的，但孫天識趣地結束對話，單方面說道：“好了，爸爸要去工作了，先挂了哦，拜拜。”
挂斷電話之後，孫天很自覺地把手機交給自己首領，對方只是簡單地關機之後，還給了他，首領對這種小錯誤已經不放在心上，他現在更關心的是，眼前這個長相清秀的少年。
“看來，你真的不一般。”男人看着兩個還穿着校服，一臉稚氣的孩子，平靜地說道。
“說罷，我能為你們做什麽？要是只跟黃峰作對，也不必投靠我。”這一點，首領還是很清楚的，幾個孩子來找自己是很冒險的事，他們一定有所訴求。
他把目光放在了另一名金發少年的身上。
這只，有點眼熟。
程俊安不打算隐瞞自己的目的，他實話實說：“我們的妹妹和同學在人質的行列，我們希望你不要傷害他們。”
說完話之後，他讓出了身位，在他的身後，是幾個穿着本校校服的學生。
首領一眼就發現人群裏有一個女孩，跟眼前的男孩一樣一頭的金發，眉眼也長得很相似。
“那個小姑娘，就是你妹妹嗎？”首領伸手指了指百香的位置。
“嗯。”
确認了這一點之後，首領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他和顏悅色道：
“好吧，看來你們說的都是實話，我接受你們的提議。”
見兩個男孩露出欣喜的表情，他又追加道：“程俊安，顧千言，是吧？”
“嗯。”
“你妹妹呢？”
“她叫程百香。”俊安如實回答。
“既然你們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那我也得拿出點誠意。
來，走近一些，我把我的名字告訴你們。”
程俊安和顧千言知道首領不想把自己的真名暴露，便自覺走近，湊到了他的身邊。
“我的名字，叫易恒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