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皇後暈倒, 并非小事。
魏佳伶當即也顧不上富察福晉,專心守在皇後身側。
說起來這些日子皇後身子好轉許多,皇上貼心, 大公主懂事, 就連六宮瑣事都被魏佳伶分去大半,仔細将養下來,這皇後身子想要不好都難。
如今太醫細細把脈,魏佳伶則問起完顏嬷嬷最近皇後可有異常。
她就怕有人膽大包天沖着皇後下毒。
完顏嬷嬷正欲接話,皇上就過來了。
聽聞這事兒與富察福晉有關,皇上似是一點都不意外, 只問起太醫皇後病情如何。
只見院正仔細吧把脈,到了最後跪地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皇後娘娘有了喜脈!約莫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
“此話當真?”皇上面色一喜。
那院正這些日子一日不辍的為魏佳伶調養身子, 只是魏佳伶落水之後傷了根本, 在他細細調養下并無明顯好轉,他并不知道他開的藥魏佳伶是喝一日斷一日, 每每想到皇上的斥責是夜不能寐,如今皇後有喜,他也十分高興:“回皇上的話,此乃千真萬确, 只是皇後娘娘從前虧空了身子,如今雖鳳體好轉,卻要以安心養胎為主,不得過分操勞……”
如今他說什麽皇上自然是聽什麽, 只命人将此等好消息送去慈寧宮。
太後再不喜皇後, 可中宮有喜, 也是天大的喜事。
很快太後也扶着鈕祜祿嬷嬷的手過來,知曉皇後有孕,太後難得對皇後有了好臉色,只說要皇後莫要再管六宮瑣事,将這些雜事繼續交給魏佳伶好了。
皇上聽聞卻道:“如今高氏被褫奪貴妃之位,幽禁冷宮,皇後又有了身孕,若将六宮上下都交給令嫔,怕是不妥,朕覺得娴妃不錯,娴妃入宮多年,行事大方妥帖,不如這次就要娴妃幫着料理後宮瑣事吧。”
太後雖不懂皇上此舉為何,但想着這也難得給娴妃一個露臉的機會,後宮中原本就空懸了一位貴妃,如今高氏犯錯,竟一位貴妃都沒有,她估摸着皇上這是想要扶持娴妃上位,自是欣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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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免不得多叮囑皇後幾句,她剛離開,魏佳伶便也告辭,打算叫皇上多陪着皇後說說話。
誰知皇上卻道:“朕今晚就去你儲秀宮歇着,叫皇後好生歇息。”
等着皇上與魏佳伶齊齊出了長春宮,王進保已帶人擡來了步攆。
皇上擺擺手道:“朕與令嫔一塊散散步,你們都退下吧。”
月明星稀,夜風涼涼,皇上就這樣牽着魏佳伶的手一步步走在長長的宮道上,經過林木處,依稀可聞蟬鳴聲。
這一刻,皇上并非皇上,只是個尋常男子。
這一刻,魏佳伶也并非令嫔,只是個普通女子。
好似紫禁城中的爾虞我詐,是是非非都與他們沒有關系一般。
今日經歷大落大起,皇上面上也瞧不出喜怒來,魏佳伶就這樣走在他身側,一言不發。
良久,皇上才道:“你想要個孩子嗎?”
“啊?”魏佳伶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皇上駐足,看向她道:“朕問你,你想要個孩子嗎?今日皇後有喜,朕無疑是高興的,可你了,是真的高興嗎?還是強顏歡笑?”
魏佳伶:……
她有些佩服皇上的自作多情。
雖說她知道後宮中的女人都想給皇上生孩子,可她并不是那其中一個。
她更是聽見皇上道:“院正隔三岔五就與朕說你的病情,雖說你日日喝着藥,但身子總不見大好,方才朕也想了想,皇後都能有孕,你若細細将養,相信很快也能有身孕的。”
“前些日子,朕一心想找個合适的由頭将你晉封為嫔位,所以才命你協理六宮,如今想來,朕當初倒是想岔了,就該要你與皇後一樣日日好生歇着,說不準啊,現在你也有了孩子。”
魏佳伶不知道皇上為何這般執着于要自己給他生孩子,不過此情此景,她也只能勸慰皇上幾句:“原來皇上要娴妃娘娘協理六宮是這般緣由,臣妾多謝皇上……子嗣這種東西是急不來的,臣妾有皇上的寵愛,已經知足了,有沒有孩子又有什麽要緊的?”
話雖如此,皇上想着上輩子她多子多福,如今卻是膝下寂寥,難免夜裏多疼了她幾回。
翌日一早醒來,魏佳伶似覺得全身上下都要散架一般,等着前去長春宮請安時,皇後果然沒有露面。
替皇後出面的是娴妃,她避重就輕,宣布了皇後有孕的喜訊。
衆人雖驚愕皇後這般羸弱的身子能再次有孕,可相較之下顯然更關心高氏被軟禁以及純妃被降位份一事。
魏佳伶自是笑而不談。
只見嘉妃陰陽怪氣道:“令嫔的嘴可真嚴實,也難怪皇上與皇後娘娘這般相信你,本宮可是聽說這皇後娘娘的弟妹富察福晉到了深夜才被送出去宮去,三個女人一臺戲,也不知她們幾個唱了什麽大戲!”
她與純常在不合,那是紫禁城上下都知道的事兒。
魏佳伶依舊是笑笑沒有說話。
還是娴妃出來打圓場道:“這件事皇後娘娘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多嘴,嘉妃此舉豈不是叫令嫔為難?後宮之中不為人道的事情多的很,咱們又能事事樁樁都清楚?”
嘉妃這才沒說話。
她雖厭棄純常在,但對娴妃也實在喜歡不起來,倒不是說她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而是這貴妃之位空缺,按照皇上與太後的意思,這其中一個貴妃之位十有八九是娴妃的,當初若不是她攪合一通,娴妃早就坐上那貴妃之位,說白了,她害怕娴妃日後報複。
等着出了嘉妃出了長春宮大門,嘴裏則是絮絮叨叨,話裏話外的意思皆是娴妃拿着雞毛當令箭之類的話。
娴妃并沒有這個意思,當下只将魏佳伶留下來,仔細請教一些事,并沒有因為魏佳伶身份比自己低就有所清慢,也沒有因為當初自己在太後跟前幫魏佳伶美言過幾句就刻意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一直以來,魏佳伶對娴妃的印象并不壞,當即就道:“……後宮之中的事兒萬變不離其宗,娘娘初上手時興許會覺得有些繁瑣,可等着幾個月習慣後就會覺得簡單,若是娘娘有什麽不明白的,只管差人來問臣妾就是了。”
“如此就最好不過。”娴妃起身,與魏佳伶一起出了長春宮大門:“雖說皇後娘娘也與令嫔你說了一樣的話,但皇後娘娘如今正在養胎,本宮不便打擾,日後若有身邊不明白的地方,還需要與令嫔多多請教。”
魏佳伶見她言語之間十分客氣,正欲開口說不敢當時,卻聽見不遠處有個身影直奔而來。
她仔細一看,發現這人正是三阿哥。
三阿哥在前頭橫沖直撞,後頭還跟着幾個乳娘宮女太監,一邊跑一邊喊,可他像沒聽見似的,直奔魏佳伶而來。
到了魏佳伶跟前,三阿哥還未說話,便“噗通”一聲跪在魏佳伶跟前:“令娘娘,求求您救救我額娘吧!”
魏佳伶當即就要拉他起來:“三阿哥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三阿哥卻是直搖頭:“令娘娘,求求您了!”
魏佳伶的眼神落在他身後的乳娘身上,吓得那乳娘當即也連忙跪下:“回令嫔娘娘的話,是三阿哥非要鬧着來找您……”
三阿哥道:“令娘娘您別怪乳娘,是我聽說額娘被軟禁了,昨日又只有您和皇額娘在場,如今皇額娘養胎要緊,所以我才過來找您的……”
魏佳伶看着他這張酷似純妃的小臉,看他滿臉的淚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後宮中的女人都是可憐的,但孩子又何嘗不可憐?
純常在被降位幽禁,只怕三阿哥在阿哥所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可憐這孩子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原先住在景仁宮時,魏佳伶偶爾遇見三阿哥會與他說說話,逗逗他,覺得他也是個挺好玩的小娃娃,如今卻不知如何開口。
還是娴妃見魏佳伶一臉為難,開口道:“三阿哥起來吧,這件事你令娘娘也無能為力,你皇阿瑪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此事,你今日舉動可是要逼的你令娘娘為你們母子出頭,繼而也落得一個被軟禁的下場嗎?”
“你既然已經知道你額娘被軟禁,那定然是犯了錯,人做錯了事兒就要受到該有的懲罰,如今你這樣做是在為難你令娘娘……”
“我,我不是,我沒有!”三阿哥的眼淚落的愈發厲害:“令娘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要你救救我的額娘!”
魏佳伶将三阿哥扶起來:“本宮知道你沒有壞心,不過是走投無路所以才找到本宮的。”
說着,她摸了摸三阿哥那光禿禿的小腦門,道:“你額娘如今雖被軟禁,可皇後娘娘說了只要她禁足三個月,三個月之後你就能看到她了,你擔心你額娘的同時她也在擔心你,你如今還小,什麽都做不了,如今能做的就是好好吃飯,好好念書,等着你額娘看到你時,你長得胖乎乎的,到時候她也能放心不是?”
三阿哥噙着淚點點頭。
魏佳伶要三阿哥身後的乳娘将他帶回去,更是吩咐道:“阿哥所難免有些捧高踩低之人,見着純常在失勢,對三阿哥不上心,你們好生照顧着三阿哥,若有不公允之處,一定要及時禀報。”
幾個乳娘齊聲應是。
三阿哥離開時幾乎是一步三回頭,小模樣瞧着十分可憐,娴妃見狀卻道:“令嫔,你這又是何必了?如今純常在失勢,衆人談及他們母子就退避三舍,生怕與他們沾染半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