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采摘
第8章 采摘
在現存上萬種中藥材中,有些藥材的外形非常相似,也有同種藥草,經過不同的處理方法後得到不同但相似的藥物。
它們的外觀相近難辨,但效用卻是大相徑庭。
生半夏、清半夏、姜半夏和法半夏便是這個大家族中外形比較相似的四種藥材。
其中姜半夏是由生半夏經姜制後的産品,臨床用于溫中化痰、降逆止咳。
而法半夏,如今常用石灰甘草水浸泡半夏塊莖,攪拌至有麻舌感後烘幹而成。臨床用于祛寒痰或是調脾合胃。
兩者的炮制方法不同,功效不一,但外觀卻很相近,偶爾難分。
孫竅也緊盯着屏幕上的圖片,皺着眉作思索狀。
半晌,她側過頭看向了周決明,然後道:“你是對的。是我記錯了,斷面淺棕有角質光澤,這是生姜煎液,加白礬共煮到透心後幹燥而成的結果。”
終于,一直靜坐場邊微笑着不說話的專家組其中一人站了出來,看了看孫竅和周決明,又轉向其他參與嘉賓。
專家笑眯眯地慢慢說道:“現存記錄的中藥材上萬種,不同的藥材處理後會外形相似,相同的藥材以不同的方式處理後也會相似,甚至他們的有些名稱都很相似,但差之一厘,對應的功能效果卻大不相同。”
“白附片散寒止痛,白附子化痰止咳;白豆蔻化濕行氣、溫中止嘔,草豆蔻溫中燥濕、行氣健脾…所以,中醫醫學也是繁複冗雜的,很多初學者光是區分藥材就得花許多時間,對于廣袤的中醫醫學,我們永遠需要不斷的積累、學習、辨別、應用…”
之後是專家為他們講解古存的記錄下來的經典藥方,很多都被現人古法新用,如今我們常聽的六味地黃丸、安神丸、十棗湯等上千種藥方都由古時代代傳承而來。
這個環節設置的項目是搶答類型,專家組打頭,着重講解了幾例後,就是比賽環節。
每位嘉賓都站在搶答機器前,大屏幕會顯示有關某些藥方的出處來源等基本資料的選擇題型,題目出來後9位嘉賓可以同步搶答。
搶答後得到答題機會,若是答對會根據不同的題目獲得不同的積分增加,但若是搶答後答錯則會被反扣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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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目前最高積分是周決明,孫竅落後兩分緊随其後,之後的第三名與他們有着斷檔式的落差。
在此環節,周決明并沒有很積極的搶答,前面也有些基礎題型,他站在位置上看着其他嘉賓答題。
只有遇到偏難怪,場上甚至連孫竅都開始猶豫時,他才會按動自己面前的紅色按鈕得到答題權利,然後無一例外的給出滿分回答。
選手呈弧形分開,陳周路就站在周決明對面,他看着周決明平淡冷靜的側臉,覺得自己叫他周老師真是叫對了。
周決明莫名其妙給他一種感覺,他就像是放任着幼稚的“學生們”積極參與回答問題,只有遇到難題時才會在身後慢慢補充上的老師。
一個娛樂圈背景的小明星,之前并未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參加這個節目前所作的到底有多少準備,才能讓他如此淡定的成竹在胸。
三天後,前面的答題類競賽基本結束。他們來到這個種植園區最重要的實踐類競賽開始。
園區負責人先帶着他們參觀了廠區內不同的片區,廣袤的平原土地,根據不同季節和土壤條件分類大批量種植着不同的中草藥。
之後帶領他們進工廠學習了現代機械化藥品的後處理與炮制的詳細程序,讓他們切實的了解到藥材的得到過程。
僅僅是十年前,藥材的采摘及系列後處理還強烈的依賴着人工。
現代科技的發展造福着方方面面,如今的藥材園,栽種、施肥、灌溉、摘取都是專業的半自動器械進行,過程中涉及的人員很少。
而更智能自動化的則是加工工廠,廠區安靜幹淨,道道程序嚴格嚴謹,諾大一個大廠,甚至只需要一到二位開關電源的安全人員。
周決明在原世界時,某幾次應食品和藥品公司的負責人的邀約前去視察他們的工廠。
很多工廠都建在城外的別墅區,外面建築甚至修的比居民樓漂亮,內裏也皆是全自動化的程序。
所以他并不如同行的其他嘉賓那樣驚訝好奇,只是他們這個廠區涉獵的藥物種類确實多些,所以他也看得挺仔細。
工廠的占地面積也極其巨大,後面甚至有專人開着觀光車帶領參觀。
僅僅參觀甚至都花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後面便是分發他們要參與的有關評比的內容。
9月上旬,園區內好些藥材都到了采摘時間。而此次分發給他們的任務便是分三組手工采摘連翹、制作酸棗仁、采摘芡實并制成成品。
每人選擇一種自己願意制作的藥材,每種藥材最多可以由三人選擇然後自動成隊。
周決明照例是不搶不争,最後一個去往了制作酸棗仁的隊伍。
連翹清熱解毒,消腫散結。種植在疏松肥沃的夾沙土地中,9月份采摘的青翹,果皮呈青色,采下後置于沸水中燒煮片刻或是蒸煮0.5小時,再曬幹就可獲得成品。
連翹算是三者中操作最簡單的。
相比較,酸棗仁需要手工砸碎棗核殼取出裏面的棗仁,芡實則需要下水采取,複雜繁瑣許多。
與周決明一同選擇酸棗仁的是孫竅和那個叫姜明理的職業為法醫的中年男人。
不同種植園區距離相當遠,分組行動後,周決明這一組格外安靜。三個人都是認真幹事不愛閑聊的性格。
酸棗是棗的變種,又名野棗、山棗。葉小而密,果小多是橢圓形,分給他們的棗地面積不大,采摘并未花多少功夫。
但之後的炮制則複雜麻煩些,需要單顆單顆的除去果肉與敲碎核殼,收集種子曬幹。
太陽落下去,三個人仍舊低着頭坐在石桌上敲擊核殼取仁。用石頭敲擊細小的棗核,是很機械且疲勞的動作,偶爾還容易砸到手指,但周決明卻并未覺得枯燥。
他想起小時候,爺爺在城外有幾片地,裏面也種着些酸棗,他小時跟着爺爺挎着籃子上山采摘,總是忍不住嘗一嘗青色的野棗。
自然是酸澀無比的,但每年到那個時候他的舌苔又會自動的回想起那種酸澀的清新口味。
是道男聲打斷了周決明的回憶,陳周路身上還套着牛皮制的圍裙就跑了過來,人未到聲先至:“周老師!你們還沒結束嗎”
他跑過來坐到周決明對面,看着周決明戴着手套的手剖開果實撈出果核,又用石頭敲碎外殼去除最裏面的核仁。
周決明表情溫和平淡,沒有一絲不耐或是煩躁,動作不急不慌,外界氣溫不低,但他沒有一絲疲熱模樣。且他敲出來的每粒核仁都還保留着最好最完整的狀态,單看着,甚至有種莫名其妙的享受。
攝像的大哥明顯也很懂,鏡頭給了許多他認真做事的特寫。
周決明笑着說:“可能還得要會。”
陳周路從籃子裏挑了顆偏紅的棗放進嘴裏,被酸的緊緊閉了下眼。
他伸手摸了摸側臉,看着周決明然後說:“我們那裏很快,所有的連翹都蒸好曬起來了,然後就可以靜待成果了。”
說着他拿起旁邊籃子裏的酸棗,邊學着周決明的動作邊說:“我們一起弄吧,不然等會天要黑了。”
他看着靜在眼前的周決明,看他低垂着睫毛,眼皮的弧度像是用筆勾勒而成,然後又順着鼻梁看到他淡粉的嘴。
然後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毛病。
他似乎特別喜歡看周決明的臉,看他的淺淡的笑,聽他溫聲說話。甚至今天在那邊弄連翹,他也弄的特別快,就想跑過來找他。
他短短的發這麽會愣,石頭便沒對準地方,直接砸到了自己的食指指尖。
周決明聽見動靜,擡起眼睛看他,笑了下,說:“小心,你可以歇會。”
陳周路有點呆的搖了下頭,然後飛快的又從籃子裏撈了幾個酸棗出來,說:“我又不累,你歇會吧。”
他們組的三個人都不愛說話,這裏一下午本來都很平靜,平靜的攝像大哥們中間幾度犯困。
陳周路一來,和周決明說起話來,聲音也不大,說話內容也就是很普通的互相問候,但在這裏就是很明顯,陳周路莫名其妙的覺得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但他還是想說,他放輕聲音:“你餓嗎”
周決明搖頭,手上的動作沒停,道:“不餓。”
他哦了聲,過了會又說:“你知道嗎,我們下午弄得那個連翹,有種甜甜的巧克力的味道。”
周決明覺得面前這個男生有點沒話找話,回答兩次就不想再繼續這種交流。
他擡手扭了扭手腕,再抓出一把酸棗,竹編的籃子終于要見底,他對對方只是笑着搖了下頭。
陳周路終于安靜下來,天邊逐漸挂上豔紅的霞光,橙色紅色交相輝映,挂在天邊,像是漂亮的油畫。
周決明這籃首先見底,他又從旁邊進度稍慢的孫竅籃子裏分了些過來。最後所有弄好的時候,天黑下來,都起了風。
藥材風幹需要時間,他們有明天整個白天的休息時間。
周決明晚上洗完澡,剛打開電腦,門就被敲響。陳周路站在門外,也是剛洗過澡的樣子,穿了件黑色的無袖T恤,手裏拿着管藥膏。
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與周決明對視上。
周決明的頭發似乎稍微吹過,前簾有幾許淩亂碎發,碎發下面的眼睛非常清透明亮。
與他對視,陳周路覺得自己有點泛熱:“你今天…你們今天砸棗核,手都磨紅了,這個藥膏可以消腫鎮痛,你要不然塗一點,不然明天手會痛。”
周決明沒動,有些奇怪面前這個人的意圖,然後他客套的笑了下,給陳周路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說:“我可能用不上你的藥,已經出繭了,等兩天自己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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