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蟲王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 然而不等它有所動作,原本已經堅持了一段時間的防禦符正好到了時間,阿宴腳尖一踢, 地上早就斷成兩截的銀槍槍頭裹夾着一股淩冽的氣勢朝着蟲王飛去。
蟲王顯然對阿宴敢主動攻擊自己有點驚訝,不過在看到蟲衛屍體的時候它就有所防備了,現在看到槍頭飛過來的時候一點都不慌張,這種冷兵器的速度對它來說實在是有點慢了,而且蟲王并沒有在槍頭上感覺到屬于熱武器般的威脅。
蟲王看起來甚至沒有半點躲避的意思, 它緩緩舉起手, 想要把槍頭抓住, 但是皮膚剛剛碰到槍頭,就發出一陣皮肉被灼燒的“滋滋”聲。
這點傷害對蟲王自然造不成什麽太大的影響, 但是手掌的疼痛還是讓它感到疑惑, 低頭看向手中的槍頭, 只見尖端附近裹着一張還在燃燒着的符紙。
這種破魔符的數量并不多,阿宴還是在和蟲衛的戰鬥中才發現它的用法, 這東西只要附在冷兵器上就能對高級蟲族造成傷害,要比雷符和火符還要好用得多, 阿宴就是靠着這破魔符才徹底殺死了蟲衛的。
不過這張破魔符只剩下半張殘符,傷害不夠,蟲王的掌心甚至沒有一絲血跡滲出來。要知道蟲王這身硬度能夠媲美金屬的皮膚,可一直都是讓它自豪的存在,這層皮膚甚至是拟态能力的關鍵, 蟲王一直都保護得很好。
現在掌心出現一灘被灼燒出來的醜陋黑色,蟲王愣神過後怒了。這個沒有機甲保護, 看起來就孱弱得不行,甚至還重傷在身的人類, 竟然能傷着自己?
阿宴身型晃了晃,摔倒在地上,剛才那一擊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力氣,現在身體是徹底撐不住了,連身上的泥巴都掉了不少,看起來這具軀體似乎随時都有崩潰的跡象。
“少将。”
“我要吃掉你。”蟲王呲着一口鯊魚牙,再也維持不住的優雅,怒氣沖沖地朝着阿宴攻擊過去。
然而它的手還沒碰到阿宴,地面突然劇烈晃蕩了幾下,震感比之前持續了很長時間的地震還要強烈,即使是蟲王都差點站立不穩。
“艹,這個游戲還能不能好了。”顧啓被晃得七葷八素,忍不住暗罵一聲。
之前他還擔心這顆星球會不會崩潰解體,後來發現震感停下來後周圍除了倒塌了一些建築樹木,地形也多了點變化之外,地面并沒有解體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地震又來了,不會真的朝着自己最壞的猜想發展吧?
蘇子月真的不出來管管嗎?
正在顧啓心裏罵罵咧咧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纖細身影突兀地出現在衆人面前,周圍被震得頻頻摔倒的蟲群變得躁動起來,它們似乎聞到了什麽珍貴又美味的食物氣息而露出貪婪的目光,又像遇到什麽強大的天敵,臉上表情驚懼,發出細細碎碎仿佛讨饒一般的哀求聲,那動靜比之前看到蟲王出現的時候還要大。
其中一些膽子小的蟲族,已經忍不住擠開其他同伴,鑽回了迷宮深處,那個曾經把它們困在裏面的地方,現在仿佛成了安全的港灣。
“蘇子月?”顧啓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的背影。
随着蘇子月的出現,地面的震動很快便停止了,領地裏原本停滞的風重新吹動起來,就連玩家家園裏的動物們,似乎也從這場沉長的睡眠中重新蘇醒過來,周圍那些因為被陣法保護,而沒有被周圍的蟲群霍霍幹淨的花草也重新長出嫩芽。
整個領地似乎在一瞬間重新變得生機勃勃,歡迎着庇佑它們的土地神歸來。
阿宴眼中閃過掩藏不住的驚喜,他貪婪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發現蘇子月渾身的氣質變得更加清冷了,周圍萦繞的氣場讓人不敢擡眼和她直視,而且看蘇子月的表情,似乎是在生氣?
阿宴想到周圍倒塌的建築,還有公共地方沒有受到陣法保護的花草樹木,這些原本是為了給玩家做日常任務用的,現在倒是方便了蟲群啃食。
作為最早出現在蘇子月身邊的阿宴,是知道這片領地花了蘇子月多少心血才建造起來的,現在損毀成這副模樣,難怪會生氣。
阿宴有心想要安慰幾句,畢竟現在游戲玩家不少,只要開服了,把清理損毀的事情當成任務發出去,不消幾天,就能把這裏恢複成原來的模樣。再不濟還有他和顧啓在,只要處理好這群蟲族,他們也能幫忙進行重建的工作。
不過不等阿宴開口,他就感覺全身被一股暖洋洋的力量包裹着,身上原本被剝落下來的泥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依附到身上,那些已經出現裂痕和變得松散的地方再次凝實起來。
“我自殺回城就好。”阿宴沙啞着聲音想要阻止。
和蘇子月生活久了,阿宴清楚直接回複活點複活要比蘇子月額外用神力幫他恢複身體消耗的能量低,蘇子月剛剛閉關出來,身上的力量必定還沒徹底穩定下來,阿宴不想對方把力量過多地浪費在自己身上。
“別動。”蘇子月擡起手,在阿宴周圍設置了一個恢複陣法和防禦陣法,這才轉身看向不遠處的蟲王。
蟲王戒備地把周圍原本不敢靠近的蟲族召喚到身前來,別看蘇子月外表看起來瘦弱無害的模樣,蟲王卻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很大的威脅,本能叫嚣着讓它快點從這裏逃離開去。
即使是開了智的高級蟲族,本性也是貪婪,嗜血,混亂的,在蘇子月的眼中,蟲王渾身仿佛萦繞着一股如有實質的黑氣,黑氣中又充斥着絲絲紅光,顯然對方手中早就沾染了不知多少人命。
而以蟲族什麽都吃的習性,可想而知那些人會是什麽下場。
蘇子月看到蟲王的第一眼就是厭惡的,特別是看到阿宴和顧啓那凄慘的模樣,即使知道這具泥人的身體痛感不高,依然讓蘇子月感覺到了憤怒。
這些蟲子,竟然敢在自己的領地上傷害被她庇護着的生物,這是對她莫大的挑釁。
曲木杖憑空出現在蘇子月的手中,已經成為府土地的蘇子月能夠輕易易舉地調動這片領地上的力量,周圍的樹木随着她的動作快速生長,其中長得最茁壯的兩棵桃樹更是仿佛活了過來,把根須從泥土中掙紮出來,枝條仿佛成了一條條軟鞭,張牙舞爪着朝蟲王的方向抽去。
周圍濃郁的生機對蟲王來說已經不再是珍貴的美味,而是成了催命符,它一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一邊指揮着周圍的蟲群保護着自己,一邊朝着迷宮的方向跑去。
迷宮中心的蟲洞雖說是單向通道,一般的蟲族進來後很難再從蟲洞離開,但是這對蟲王來說影響不大,它既然能從人類軍隊的圍追堵截中利用蟲洞順利逃出來,自然也是有部分操控蟲洞的能力的。
對別的低等蟲族來說的單向通道,現在卻是蟲王唯一的逃生通道,它感覺再在這裏待下去,它一定會死的。
蘇子月哪裏可能會讓它逃走,原本黃褐色的地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布滿了綠意,一根根藤蔓伸長了觸須,把一只只擋路的低等蟲族捆住,藤蔓越長越長,徹底把蟲族捆成了一個綠色的巨繭,這才停止生長。
那兩棵活過來的桃樹也沒閑着,每根枝條都仿佛變成了利劍,每抽出去一次都能把一只蟲族竄到樹枝上去,那些原本生長在枝頭上的桃花紛紛随着桃樹的動作飄落下來,仿佛在周圍下了一場桃花雨。
不過眨眼的功夫,兩棵桃樹上便竄了滿滿一枝頭的蟲族屍體,血液混着花瓣滴滴答答滴落下來,那血腥的畫面,看得人頭皮發麻,仿佛他們這邊才是兇殘的反派角色。
這玄幻的一幕看得顧啓目瞪口呆,顧啓直到這時才真真切切地認識到蘇子月的力量,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腦海中瘋狂回想着自己曾經有沒有哪裏得罪過對方。而且蘇子月這套力量體系很顯然不是他們能夠理解的,她盤踞在這顆廢星上到底有什麽目的呢?
顧啓忍不住看了一眼阿宴,見對方神色平靜,似乎并沒有為蘇子月顯現出來的力量有過多擔憂的想法,不由得安心了一些。反正目前看來,蘇子月對他們來說是沒有什麽惡意的,而且蘇子月弄出來的這個游戲,還能幫人提升精神力,甚至還能幫人修複一直以來都被稱為絕症的精神力崩潰症。
顧啓眼珠子動了動,心裏思考着蘇子月會和他們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少。
就在顧啓心裏閃過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的功夫,蟲王已經被幾根藤蔓徹徹底底捆住了四肢,它咆哮幾聲,想要用牙齒把手腕上的藤蔓咬碎,但是看起來柔軟的藤蔓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堅硬無比,蟲王一個用力,反而是它那口原本讓它自豪的鋒牙利齒上出現了道道裂痕,感覺只要它再咬合幾次,這口牙齒就要徹底碎裂掉了。
蘇子月拄着曲木杖,慢慢走到蟲王面前,蟲王身型對她來說太高了,蘇子月不喜歡被它俯視的感覺,還沒走近,越長越長的藤蔓便壓着蟲王跪伏在地上。
“我的人你也敢碰。”蘇子月居高臨下看着蟲王,随着話落,那些原本只是捆住蟲王四肢的藤蔓突然變得鋒利起來,其中一根更是朝着蟲王心髒的位置紮去,只是因為蟲王的皮膚太過堅硬,藤蔓生長的速度受到阻礙。
但是蟲王那身皮肉哪裏能夠徹底阻擋住覆蓋着神力生長的藤蔓,原本泛着金屬光澤的皮膚很快便出現了斑斑血跡,身體被徹底穿透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蟲王害怕了,它第一次學會了求饒,“我沒有對那兩個人出手,那兩個人的傷不是我弄的。”
蘇子月還沒來得及查看領地上發生的情況,自然不知道在蟲王之前阿宴兩人剛剛和一只蟲衛戰鬥過。她聞言不由得愣了愣,回頭看向被護在防禦陣中的阿宴。
阿宴目光灼灼地看着蘇子月,他身上的泥巴剝落得太多,讓他看起來脆弱得想讓人保護。
蘇子月回憶起第一次遇見阿宴的場景,對方也是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結果沒過多久就直接斷了氣,當時可把蘇子月吓得夠嗆。
要是沒有阿宴,蘇子月覺得自己可能也活不到現在吧,力量提升後,她能看到的東西更多了,這會兒她就能看到阿宴身上糾纏着和自己相關的因果。
見蘇子月遲遲沒有動作,蟲王以為對方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解釋,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氣,它在人類社會逗留過不少時間,對人類的心理還算了解,只要自己表現得足夠溫順,說不定能夠活下來。
然而蘇子月可和一般人不一樣,她既然看見了蟲王身上纏繞着的血孽,就不可能會輕易放過對方。更何況作為外來者,蟲王又不是自己需要庇護的子民,蘇子月之前還設置過迷宮和戰場活動這種讓玩家獵殺蟲族的任務,即使眼前的蟲王能夠開口說話,蘇子月也不可能把對方看成和人類等同的生命。
她手中曲木杖一動,更多的藤蔓朝着蟲王包裹過去,很快,蟲王便被包裹成了一個更大的綠繭,只聽一聲慘烈的尖叫聲響起,一個半透明的魂體從綠繭中飄了出來。
蘇子月遲疑了一下,還是揮手把眼前的魂體打散,只收回了一些精純的,沒被血孽污染過的魂力。
沒了高級蟲族壓制,剩下的蟲族很快便被桃樹和滿地的藤蔓仍回了迷宮裏去,藤蔓并沒有因此消失,反而纏繞在圍牆缺口上,成了一堵新的綠色圍牆,徹底把密密麻麻的蟲族給堵在了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