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阮飛白意識到兩人不是魏哲的對手, 俞子航已經受傷。
他喊道:“航子,快走,離開禁區!”
“你是變異者, 速度快, 去找其他人過來!”
俞子航不願意丢下阮飛白,可阮飛白态度堅決。
現在魏哲完全是貓捉耗子,肆意玩弄獵物, 敵人比他們強大。
最後俞子航抹抹眼淚,聽話跑了出去, 他雙腿彈跳力驚人, 全速跑起來比開車快。
他要快一點、再快,阮哥,你可得等我!
等到闾丘虞、藺宗溟和丘妙妙跟着俞子航一起趕來禁區後, 禁區這裏已經遍布屍體和傷者,是軍方和曙光隊伍留在禁區修建觀測點的人, 他們竟全員不是魏哲的對手。
而此刻魏哲正悠哉悠哉地靠坐在廢墟的一塊大石頭上, 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沾染了血跡的手,見他們到來也只是擡擡眼。
藺宗溟掃視一圈,沒有找見阮飛白的身影, 眉眼不禁暗沉幾分。
俞子航握緊雙手:“阮哥呢!你把阮哥怎麽樣了!”
魏哲這才笑笑,扔掉手帕站起道:“一車來的那個人?他啊,被我殺死然後扔進中心海喂魚了, 你要是現在跳下去沒準還能将他的屍體給打撈上來。”
闾丘虞和藺宗溟同時臉色一變。
俞子航眼眶通紅地喊道:“我要殺了你!”
“別沖動。”闾丘虞伸手攔下俞子航。
就算現在沖過去,俞子航也敵不過魏哲。
魏哲隐瞞自己普通人的身份, 心機深沉, 不知想算計什麽。
如果不是俞子航的能力……他們離開後,H市會怎麽樣?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目的?”魏哲的表情像是聽到什麽可笑的問題:“不, 我沒有什麽目的,我只是無聊而已。”
“你們難道不覺得麽,末世後的世界終于變得有趣了起來。”
他閉上眼睛,微微仰頭,似是在回想:“末世前這個世界極盡枯燥乏味。”
“我每天在醫院裏瞧見那些生離死別、親人去世、車禍、各種意外……”
說到這裏時,魏哲竟然笑了出來,他睜開雙眼道:“沒意思,實在沒意思極了。”
“正常死亡遠不如在病床上痛苦的活着有趣,人類就應該遭逢苦難,在永無止境的欲/望深淵裏腐朽沉淪。”
就猶如此時此刻這樣美好的末世。
人類的欲/望被無限挑動,沒有道德的約束、沒有法律的制裁,秩序崩壞。
曾經的混混也可以居高臨下,享受權力、美色……規則得以重新制定。
即使現在軍方信奉保護普通人的理念,可人類是最容易被煽動的生物,只需要一點謠言和猜忌就能夠燃起沖突。
曙光也可以倒退回破曉前的黑暗。
魏哲期待着H市好不容易的平穩再次掀起動亂。
就像在中心海的海底,他早就發現了大鲵的繁衍。
可惜……
魏哲冷冷地瞥了眼丘妙妙。
他居然沒有察覺出海洋館裏還有人活着,結果引來這麽一個變數。
丘妙妙不由地往闾丘虞的身後躲了躲。
闾丘虞擋住妹妹,與藺宗溟對視一眼。
魏哲這番話沒有是非觀、缺乏同理心,冷漠無情,對他人的痛苦無動于衷……是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表現。
他們與這種人多說什麽都毫無意義。
“妙妙,找個地方躲好。”闾丘虞低聲道。
“嗯。”丘妙妙點頭,塞給他們一把珍珠:“哥哥小心。”
俞子航用力握緊拳頭:“你在瞎說什麽鬼話,什麽沒意思無聊,既然如此,你怎麽不早點死!在這兒逼逼賴賴幹嘛吶!”
魏哲表情陰翳,手指微動。
原本受傷未死的人竟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雙眼翻白,面容扭曲且痛苦。
這是怎麽回事?
他能操控旁人?!
與此同時,軍方基地,原本在和孫柔說話的阿菁垂下頭,被寧奂儒治療好已經可以站起的蔡哥同樣雙眼翻白。
下一刻,他們一齊對最近的人發起攻擊。
阿菁死死掐住孫柔的脖子,蔡哥對着阿文、濟德襲擊而去。
“卧槽,你這是幹撒子,恩将仇報?!”濟德吼了一嗓子。
其他地方也在發生混亂。
禁區,魏哲道:“我記得在海蜥組織有一個女人,叫什麽阿菁?不過安慰她幾句就對我感恩戴德,非常信任。”
“本該絕望受折磨的女人今天卻好像重拾了希望,啧,這怎麽能行。”
“我很喜歡看到一個人的信念被再次摧毀,神志清醒,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模樣,想必,她又一次絕望了吧哈哈。”
“他、他怎麽控制這些人的?”俞子航不禁喃喃道。
闾丘虞皺眉:“可能與魏哲的變異能力有關。”
藺宗溟凝聚陌刀,眼底已全然被怒火充斥。
戰鬥一觸即發,氣氛緊張壓抑。
藺宗溟道:“航子,你去海裏……找飛白。”
他不相信飛白就這樣死亡。
俞子航沉痛地嗯了聲。
在他跳下海後,闾丘虞和藺宗溟朝着魏哲全力攻擊。
魏哲控制着人抵擋,道:“知道麽,完全變異才能夠發揮出變異者最大的實力。”
“但是一些變異者卻有限制,那就是當完全變異後不能脫離水而存在,否則就像是缺水的魚,上岸只有死路一條。”
“可有的變異者卻得天獨厚,既能在海裏又能在岸上行動。”
在藺宗溟沖到近前時,魏哲的身後陡然冒出一條長長的蠍尾,顏色深灰泛黑,有種岩石的質感,其上分布着一節一節堅硬的甲胄,尾巴居然可以自由伸縮。
在其尾部的末端則有一個邊緣泛紅的偌大毒刺,尖鈎彎起,閃着寒光,看着便無比鋒利可怖。
魏哲的蠍尾向前延伸,“铿”的一聲,擋下藺宗溟的陌刀。
有甲胄的保護,蠍尾并未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這防禦能力堪比濟德的史前帝鱷。
尤其他的雙手也變成巨大的螯,一前一後,三方攻擊。
魏哲冷笑:“我說了,不能在岸上完全變異就是你最大的限制。”
但藺宗溟卻往上一抛陌刀,雙手按住魏哲的螯,在他反應過來前,吞噬!
魏哲不由得臉色一變,尾端的毒刺疾速襲來,巨螯則向後撤離,重新變回雙手。
闾丘虞操控着三棱匕首刺入蠍尾的甲胄間隙內,同時将陌刀還于藺宗溟手中,兩人配合默契。
不過魏哲也早有準備,蠍尾迅速縮短,甲胄與甲胄之間連接閉合,竟變得毫無縫隙。
下一瞬,魏哲的身體開始變化。
“退後!”藺宗溟馬上道。
魏哲已原地變成一個巨大的蠍子,深灰色、仿佛岩石狀的外表,不是丘妙妙描述裏的一人多高的體積,而是高三米、體長超五米左右。
頭部兩邊有明顯的鰓狀條紋,除卻巨大的雙螯以外,嘴邊也有兩個小鉗子似的短螯,有八條腿立支于地面,蠍尾則高高揚起。
在闾丘虞和藺宗溟的注視下,巨型海蠍的腹腔竟然打開。
霎時,無數只小蠍子從其中爬出,窸窸窣窣地朝着兩人爬來。
最小的竟不足指甲蓋大,最大的也不過才半個手掌大小。
闾丘虞剎那間明白過來,魏哲是通過小蠍子來控制人,利用他醫生職務的便利,令人不設防,這樣小小的蠍子就能夠從傷口處鑽進去!
小蠍子寄生在人的體內,平時沉睡,一旦遭魏哲喚醒,自然會受到魏哲的控制。
“阿虞,小心。”藺宗溟也猜到了。
“嗯,你也是。”闾丘虞凝重道。
魏哲變成巨型海蠍後,速度居然也不慢,并且可以自由調動身上的甲胄拼合,令闾丘虞和藺宗溟兩人暫時找不到魏哲的破綻。
他就像是一個完全防禦型的鐵桶,攻守兼備,還能調出小兵騷擾,戰況一時膠着。
闾丘虞在找魏哲的弱點,看來看去,也就是魏哲的腹腔和嘴部。
嘴部沒有甲胄的保護。
而腹腔在打開時,那一瞬間是沒有防禦的,甲胄移動,露出柔軟的腹部。
他與藺宗溟相互對視一眼,無需言語,彼此懂得對方眼裏的意思。
于是,在藺宗溟吸引魏哲的注意力後,腹腔再次打開釋放小蠍子時,闾丘虞趁機攻擊。
然而魏哲卻也反應迅速,蠍尾立即搖擺回來,彎成鈎狀的毒刺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襲向闾丘虞。
闾丘虞本來可以躲開,但就在這時,他的雙腿竟然一瞬無力、不聽使喚,無法動彈。
而眼看巨型海蠍的毒刺已經來至近前。
“阿虞!”藺宗溟一個閃身抱走闾丘虞,陌刀打飛蠍尾,他焦急問:“怎麽了?”
“我……”闾丘虞試着動了動雙腿,又有知覺了。
他搖頭:“沒事,先專心對付魏哲。”
他的腿……或許只是一時的問題。
現在不宜分心。
藺宗溟蹙眉望向他,張嘴想說些什麽,卻被魏哲的攻擊打斷。
魏哲顯然也發現闾丘虞那一瞬的不對勁,之後便一直找機會襲向他。
藺宗溟凝聚出鎖鏈,由闾丘虞操控着纏住蠍尾。
在魏哲不得不受到牽制時,藺宗溟縱身跳躍上魏哲的背部,長矛找準時機刺入甲胄的縫隙間。
頓時,魏哲疼得嘶吼,蠍尾劇烈擺動,兩雙巨大的螯向後想要抓藺宗溟下來。
可惜巨螯實在堅硬,不能彎折,根本觸碰不到藺宗溟。
無奈,魏哲只好先不管背上的攻擊,閉合甲胄,巨螯襲至闾丘虞的面前。
他的蠍尾猛一揚起,闾丘虞也受牽制不由地向近處走了兩步,巨螯便迎頭砸下。
闾丘虞擡起頭,神色冰冷,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他感受到血液在沸騰,心跳在加速,瞳孔的顏色竟好似突然凝聚一點漂亮的冰藍,然後逐漸暈染、擴散。
直至整個瞳孔都變成透亮的冰藍水晶一般,帶着蠱惑人心的美麗。
闾丘虞輕啓唇瓣:“別動。”
巨螯倏地停頓住了。
在魏哲眼中,闾丘虞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一樣,不見了蹤影。
但下一刻,空氣裏又折射出闾丘虞的身影。
他不知何時到了近前,掌心上的三棱匕首旋轉,要刺入他的嘴裏,破壞他的身體。
魏哲馬上用巨螯揮擊,卻在打中的那一秒,闾丘虞的身影再次消散。
幻覺!
魏哲立刻意識到,卻明顯晚了一步。
闾丘虞再一次現身時,手拿長矛毫不留情地刺進魏哲的嘴部。
他處在魏哲攻擊的死角,一擊即中,長矛豎起卡住,使得魏哲的嘴無法再閉合。
藺宗溟則雙手覆蓋在魏哲的甲胄上,迅速吞噬,在甲胄消融一塊後,長長的陌刀毫不留情/插/入魏哲的身體裏……
兩人合力找準心髒的部位,終于弄死魏哲變異的巨型海蠍。
随即,從腹腔裏爬出來的小蠍子也盡數死亡。
原本受傷被控制的人并沒有被藺宗溟殺死,只是令他們失去行動能力。
可在魏哲死去後,進入他們體內的小蠍子紮破心髒,被控制的人也頃刻間沒有了呼吸。
濟德、寧奂儒等人終于得空趕來。
姜浩、孫敬知道了魏哲這個幕後元兇,可他造成的損失卻無法挽回。
俞子航不斷的潛入海裏,卻一直沒有找到阮飛白。
臨近傍晚時分,俞子航渾身濕漉漉、脫力地呆坐在中心海的岸邊,眼眶紅紅、臉色蒼白。
闾丘虞和藺宗溟分別上岸,在濟德、蘇煙等人期待的眼神中搖頭,還是沒有找到。
寧奂儒道:“我們也下去,不信找不到飛白。”
就算是屍體,他們也要把他帶回來。
“不用了。”藺宗溟嗓音沙啞。
該找的地方他們都已經找過……沒有屍體,或者飛白還活着。
闾丘虞走到藺宗溟身邊,伸手按在他未穿衣衫的肩膀上,抿抿唇,打算給一個擁抱安慰。
這時,中心海的海裏驀然游來一群顯眼的白色。
在闾丘虞等人轉頭的注視下,一只可愛的白鯨高高躍起,一側胸鳍就好似在打招呼一般。
下一刻,闾丘虞、藺宗溟等人的腦海裏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嗨嗨嗨!老大!闾丘哥!濟德……”阮飛白開心地挨個叫了一遍名字,包括妙妙妹妹。
“大家,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