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厚重的烏雲将世界籠罩，壓抑感化為實質，讓人喘不過氣。無數畸變的感染體，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滴着腥臭的膿水，步伐機械地朝着那一點走去，鋪天蓋地。宛若某種狂熱的朝拜般的，只是它們追求的僅僅是本能的欲望。
感染體的中心，跪着一個血淋淋的人，雙手撐着劍，紅色的陣法以其為中心，呈現淡紅色的半球形光罩，将其籠罩，将無數感染體阻隔在外。走近些看，才意識到那些血色并不完全出自體/液，撐陣之人有着一頭鮮紅色的亂發，淩亂地披散在肩上，與他的一襲黑衣形成鮮明的對照。血液從他雙手手腕和肩部的傷口流下，融入那把劍裏，順着陣法繁雜的紋路，撐起這小小的屏障。
他快要支撐不下去了。謝涯本能地意識到這點。
——血液總有流幹的時候，而他的臉色已然蒼白。
沒有考慮的空間，也無從斟酌此舉損益。謝涯只是做了最下意識的舉動，舉起手，使用了剛剛得來的那個所謂“幹擾電波”。無形的聲波瞬間擴散，所有的感染體頃刻被定在了原地！
朝拜戛然而止。就好像神明拒絕了它們。
飛鳥墜落地面，蛇蟲也開始緩慢退去。失去了攻擊目标，它們茫然地朝四處離開，視而不見這荒漠中一抹濃烈的血腥。陣法中心撐着劍的人察覺到異變，脫力般的松開手。血液和劍的鏈接中斷，紅色的護罩也随即消失。
看得出來他是想繼續戒備的，只是沒有力氣了。
謝涯沒有出聲。走近看，他才意識到這位勇士年紀不大，是個有些瘦弱的少年身形，與地上的出血量嚴重不匹配。然而，看到對方頭上那對惡魔的黑色尖角，忽然又覺得不是那麽不可理解——
這是惡魔吧，絕對是惡魔吧！我看到他的尾巴了！！謝涯內心吶喊。
——第一個救的生物就是個最不好辦的惡魔怎麽辦啊！
饒是內心震撼，他面上依舊雲淡風輕：“你還好嗎？”
小惡魔用手撐着地，讓自己不至于癱軟下去，強撐着擡起頭來看他。蒼白的面色，帶傷的臉頰，以及那一雙銳利而鮮亮的血紅色眼睛——無疑将會在他腦海中留個濃墨重彩的印象。失血過多，對方只能用虛弱的聲音言簡意赅地表達意思：“請救我……會給、報酬…”
沒聽過的語言，但是卻能理解意思，應該是系統開的金手指。
謝涯點點頭，走進陣法。地上的血跡符文被他的腳步弄亂，瞬間變成幹涸的褐色，仿佛失去了效力。為了避免人連爬上背的力氣都沒有，謝涯徑直将惡魔打橫抱起，對方也順從地收了手中的劍，染血的銀劍頓時消失，似乎是被收納進了某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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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輕。這是謝涯的第一感覺。接着他就被撲面而來濃重的血腥味熏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這件運動服沾了這麽多血，可能要好好洗一洗了。
惡魔失血過多沒力氣說話，謝涯便也沒有再開口多語。他一路走回自己的小別墅，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遇到了麻煩。最終還是懷裏的惡魔幫他摸出了口袋裏的鑰匙，擰開了鎖，然後主動地又還了回來。将人帶進屋，在糟蹋沙發還是糟蹋床這件事上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将人抱去了自己的房間。血染紅了深色的床單，将惡魔安置好，謝涯思考一下，在腦海裏問道：“人類的藥能給惡魔用嗎？”
【當然是不能的，體質不一樣，治愈法術也對惡魔不太起效。還有，這只血魔只是失血過多啦，不用管他，讓他睡幾天就恢複了。】
血魔？謝涯記下這個名詞，嘆了口氣，對床上人說道：“有什麽我能為你做的嗎？”
惡魔看上去反倒比之前更虛弱：“不用了，謝謝您……”
他的聲音沙啞，卻依稀聽得出某些年輕的清亮。于是謝涯點點頭：“那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說着，去衣櫃拿了幾套衣服出來，就離開了房間，去了浴室。他實在受不了自己這一身的血味了……
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沾了血的衣服拿了個盆泡着，他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坐定，老神在在地與系統對話：“現在算任務完成了吧？可以給我新手大禮包了嘛？”
【按理來說，‘接納’的意思不是這麽簡單……】在謝涯眯起眼睛銳利起來的視線中，系統敗下陣來：【……好吧！恭喜宿主獲得新手大禮包x1，是否現在查看？】
“是。”
【領取成功，獲得初級技能書x1，初級天賦書x1，神秘的種子×1，中級恢複藥劑x3，積分x100，通用銀幣x80】
【系統商城開啓。】
【新任務發布：建造至少一個生産設施（0/1）。】
“技能書和天賦書怎麽用？”
【技能分為入門、普通、熟練、精通、大師五個階段，天賦分為一到十級十個階段，使用一個初級技能或天賦書可以提升一個等階。其中技能可以新學習，天賦只能升級。】
謝涯又調出自己的人物面板看了一陣：“……所以說，天賦書對我來說完全沒用是麽？”
他無語地指了指自己天賦那一欄的“禁魔體質”。
至于系統叫嚷的【不是還有魅惑術可以升級嗎！】他權當沒聽見。
“技能包括哪些內容？”
【所有可以後天學習的都算作技能哦。先天賜予的才能說是‘天賦’！】
還挺方便，以後是不是能弄一個諸武精通？謝涯打開系統商城，點開武器界面，看着琳琅滿目的商品，思索起來：“淬毒的劍，附魔的弩，還有‘獵魔之槍’，這個好……咦？這是——”
他的手指移到角落的位置，點開那個武器的詳情：“‘握手言和’……填彈任意，命中後能人喪失攻擊欲望，副作用是使用者自身也會獲得這個效果……小型手/槍啊。”
“要是一槍直接打死了，還怎麽喪失攻擊欲望啊……”他吐槽道。
然而，看了一圈之後，他最終決定買下這把名為“握手言和”的左輪手/槍，連同一把普通的獵魔槍與淨化子彈若幹。畢竟比起冷兵器，作為現代人的他還是更相信熱武器的實力。（這玩意比刀好使.jpg）只是注意別被近了身就好……
“學習射擊技能。”
【消耗初級技能書x1，學習射擊技能成功，現在開始輸入知識——】
下一秒，謝涯覺得自己腦袋要爆炸了。
有關的信息直接擠入他的腦海，讓他産生一種自己cpu正在燃燒的感覺。幻痛随之産生，他不禁捂住太陽穴，強撐着梳理腦中多出的知識。
系統心虛地發聲：【呃呃，太久沒幹這種活了，有點控制不好力度……】
謝涯沒工夫吐槽它。
無數的經驗和技巧，前人的智慧在瞬間注入，省去了教導的過程，讓他的接受稍顯吃力。不過半刻鐘後他便緩過神來，有氣無力地問道：“所以這些都是理論層面的，具體體感還是要我自己實戰訓練是吧？”
【是的！系統能給你的只有知識，熟練度什麽的提高還是要你自己來啦~】
這樣也挺不錯的，至少顯得真實些了。
謝涯嘆了口氣，埋怨道：“你可別告訴我以後的信息傳輸都是這種感覺。”
【抱歉啦抱歉啦，我下次會調整好速度的……或者用夢境的形式！嗯嗯，這個提議不錯！】
沒有理會系統的自說自話，他将買下的手/槍和一些零碎的東西收好，放進自己随身的挎包中。以前的身份證銀行卡一時半會倒是沒用，冰箱裏的庫存也不剩多少。不知道血魔吃什麽……希望我不在他的食譜上，謝涯嘴角抽了抽。
如果要在荒漠生活下去，果然還是要自給自足啊。
他的這棟小別墅是父母給他留的，現代簡約風格，三層，每層一間浴室，前後兩個院子。一樓是客廳、廚房，還有一間已淪為雜物間的客卧；二樓是書房、主卧、還有個陽臺；三層是健身房與儲物間，頂樓有一座小亭子，視野良好。
如果要開墾的話，後院是比較好的選擇，不同于已做了景觀的前院，後院曾是謝涯爺爺搗鼓花草的地方，石板路旁便是土壤。雖然随着歲月更替已經荒廢，不過現在再翻一遍土也不是難事。
至于種子也好得，系統商城積分兌換一點便行。這種沒有附加功能的商品，系統倒是賣得挺便宜的。
說幹就幹，他跑去雜物室，把落灰的工具箱拖了出來。上次種菜還是初中了，農民出身的爺爺給他傳授了不少知識，只是現在都差不多忘了個精光。依稀記得是要先鋤草，翻地，施肥播種……現在是立秋時節，種點能短期收獲的作物吧。蘿蔔白菜兩件套不錯，只是蛋白質的來源怎麽辦？
“周圍有可以打獵的地方嗎？”
【‘塔’外理論上是不存在未被感染的生物的。所有可供使用的畜類都是在塔內養殖的！】
謝涯無語：“難道你還想要我在這小小的院子裏養雞？”
話是這麽說，他想起了前院的假山池塘，感覺養魚倒是比較現實。
撸起袖子，扛起鋤頭，他在後院忙活一下午，勉強把那叢生的雜草除掉，翻出底下褐色的土壤。不知道肥力怎麽樣，不過至少比外面那些只能長仙人掌的好得多。翻到工具箱最底下墊着的兩包肥料，謝涯再次感謝他那去了南方養老的爺爺。
最終他是被肚子的饑餓和眼前的發黑停止的，這才想起自己這一天太過激動，從起來開始還未進食。奄奄一息地開了包泡面，配上冰箱裏剩的食材在鍋裏炖着，他再度洗了個澡沖去一身的汗，一邊嗦面，一邊發愁：那件全是血的衣服還在浴室裏呢……怎麽洗還是個問題。
希望那位血魔醒來後能自覺點，把他弄髒的床單和衣服給洗了。到時候還得給卧室噴點空氣清新劑，不然會被血味熏死……
一邊想東想西，吃完不忘洗個碗。一瞥時間已經臨近六點，外面的天色已然更加昏暗，他正考慮着晚上繼續幹活還是休息下的好，就聽系統說：【宿主宿主，晚上務必要拉好窗簾留在室內！千萬不要留在任何能看到夜空的地方！】
“……你是說，‘星空’很危險？”
【是的！】系統很嚴肅，【夜晚的時候，感染體的能力将會大大增強。而就算是在‘塔’內，也必須謹記——不可直視星空！】
謝涯點點頭。他還是很尊重規則的。
只是卧室被血魔占了，不知道住哪裏好。睡沙發？還是把一樓的客卧收拾一下吧，今晚先和那些灰塵和雜物湊合一下。只是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了……
不僅是他，對很多人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