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争執
争執
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了那天晚上，在俞小書家裏，秦曜房間裏牆上挂的那張照片，如果時間倒退到那個晚上，顧承想，他一定會在發現那張照片的第一時間就撕掉它。
一些被他刻意去忽略去遺忘的東西，現在也一股腦地擠進他的腦袋裏，比如，秦曜跟俞小書說話時更溫和的語氣，面對俞小書時更真實的笑意，秦曜會誇贊俞小書做得并不怎麽樣的東西好吃，還差一點同她結婚。
俞小書救了秦曜，顧承真的很感激她，但這并不妨礙他又因為秦曜而嫉妒她，讨厭她。
這種嫉妒和讨厭，在和俞小書的同事們一起吃飯這天，更是達到了頂峰。
起因是那個叫小龍的男同事給秦曜敬酒，秦曜還沒說話，俞小書就擺手說秦曜不能喝酒的。
那個男同事說，男人嘛，喝點酒怎麽了？他為了感謝秦曜今天請客，特地敬他一杯，希望秦曜給他一點面子。
其他人笑了，尤其是那個叫秦曜請客吃飯的人說：“去去去，你別在這裏瞎敬酒，自個兒喝自個兒的，我們在這裏吃飯可不興單位上吃飯的那一套，你第一次和秦曜吃飯可能不知道，他不喝酒，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規矩。”
“啥？還有這規矩？男人不喝酒那得少了多少樂趣？”小龍也不勉強，自己喝一口樂呵呵地坐下，“嗯，好酒！”
“別人有老婆管着的，你又沒有。哈哈哈！”
“就是，俞老師管教有方。”
俞小書臉刷地一下紅了：“不是，你們別亂說。阿曜，阿曜只是身體不太好，不能飲酒。”
“哦～”其他人又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哄笑。
小龍拍了拍大腿：“男人可不能說身體不好。”
大家又是一陣哄笑。
就在這個時候，顧承突然站起來，抄起面前的碗筷朝對面猛地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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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給我閉嘴！”
“嘭……啪……”
“啊！！！”
砸出去的東西所幸沒有砸到人，但把俞小書的同事們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被瓷碗堪堪擦過腦袋頂的小龍，酒都差點作冷汗出了。
“這是怎麽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秦曜站起來，顧承就在他身旁，他輕易便抓住他的胳膊：“你在發什麽瘋？”
“我想讓他們閉嘴！”
“該閉嘴的人是你。”秦曜有點心煩，呵斥他，“你能不能別在這裏丢人？”
“我很丢人嗎？再丢人也比不上俞小書丢人。”他情緒激動，和秦曜平日裏見到的樣子差距甚大，顧承一雙眼睛像淬了毒一般看向俞小書，“你在那裏裝什麽害羞，想扒着曜哥不放是不是？你以為你是誰，我曜哥喝不喝酒用得着你來管嗎？”
他連珠帶炮道，“你現在很得意吧？曜哥竟然為了你不喝酒。”
俞小書臉漲得通紅：“你誤會了，不是我管不管的問題，阿曜現在的确不能喝酒。”
“閉嘴，我說了不準這樣喊我曜哥。”
他表情兇狠地朝俞小書的方向動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對俞小書動手，俞小書被他的神情和動作吓得往後退了一步，害怕得驚叫了一聲，秦曜拽着顧承，想也不想地擡手扇了他一耳光。
“你敢對她動手試試。”
空氣仿佛凝結了一瞬。
顧承的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上面有一道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嘴角許是磕到了牙齒，滲出一點鮮紅的血跡來。
俞小書愣了愣，忽然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一絲愧疚。
眼眶不知怎地有些濕潤，她上前一步，輕輕拽了拽秦曜的衣角：“阿……”曜字被她咽了下去，她小聲對秦曜說，“顧先生剛才應該不是想對我動手，是我……是我膽兒太小了。”
“噗……裝模作樣！”顧承用指尖刮了刮嘴角，嘴裏一股鐵鏽的味道，他微眯着眼用舌尖興奮地舔了舔，語調怪異道，“我剛才确實想動手打你，現在更想了。”
他的眼睛随着他的話緩緩移到俞小書拽住秦曜衣角的手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而且我現在很想把你的手折斷。”
俞小書同情的眼淚成功被他的話逼了回去，拽着秦曜衣角的手也像被燙到一般倏地收了回去。
秦曜見他還能旁若無人威脅人，沉下臉來警告般喊了他一聲：“顧承！”
顧承聞言立馬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他摸了摸自己腫起的臉，委屈道：“曜哥，你為了她都打了我，我還不能開玩笑吓唬她兩句嗎？”他抱秦曜手臂，湊近他撒嬌，“曜哥，我臉好疼。”
秦曜皺了皺眉，冷着臉将手臂抽出來，沉聲道：“你先回去吧！”
感受到秦曜對他的抗拒，顧承瞳孔縮了縮，心裏猛地一陣刺痛，似乎是為了不再自讨沒趣，他強迫自己別開臉不再去觸碰秦曜，轉而側身拉開椅子一屁股重新坐下來，故意吊兒郎當地回道：“我不回去。”
秦曜深深看他一眼。
“行，那我們走吧。”秦曜對俞小書和她的同事說，“不好意思，可能要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把自己随身帶的東西收一下，我們換個地方吃飯吧。”
“這……這……”
“沒什麽麻煩的。”
“吃不吃飯，換不換地方沒什麽重要的。”
“對對對，大家有什麽事好好說。”
“哎呀都是朋友，別傷了和氣。”
“菜才剛上桌，這挺好一桌菜的，用不着到別處去，先把事情解決了。”
“不是什麽大事，你們倆都冷靜冷靜。”
大家七嘴八舌地勸阻着，俞小書本也想說兩句的，但咬了咬唇還是選擇聽秦曜的：“你們別說了，聽阿曜的，我們走吧。”
顧承騰地站起來。
“不許走！”
他攔在秦曜面前，在同秦曜的對峙中率先敗下陣來，放低了語氣嗫嚅道：“如果要走，曜哥，我……我跟你一起。”
秦曜被氣笑了，轉身跟俞小書簡單交代兩句，拽起顧承的胳膊拖着他就往外走。
“曜哥！”出了包間，顧承踉踉跄跄差點摔倒，連走帶跑地被秦曜拽着繼續往外。
生怕被秦曜遺棄，顧承一邊掙紮一邊說：“曜哥，我不走了。曜哥，我不想去外面……”
秦曜才不管他的掙紮，對他的話也充耳不聞，拽着他一直往外走，直到快出外面大廳的門時候，忽然撞上了迎面過來的一個端着果汁的店員，才不得已停下來。
“啊！對……對不起。”果汁灑了秦曜一身，那個店員吓了一大跳，連忙道歉，地上的杯子也顧不得撿，伸手試圖想要幫秦曜擦掉。
不過有人比他更快。
顧承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用衣袖幫秦曜擦上了。
“曜……曜哥！”像是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顧承顯得手忙腳亂，“好多血……好多……不是，好多紅色的酒……不是……飲料，果汁……”他說話語無倫次，“沒事的，我幫你擦一擦，擦掉就沒事了！”
他此時臉色蒼白，烏青的指印在他蒼白的臉上越發明顯。
顧承的狀态似乎不太對勁，秦曜擰了一下眉，腦子驟然冷靜了不少。
他握住顧承的手腕：“別擦了，沒什麽。”
在這間隙又過來了兩個店員，其中一個不慌不忙地跟秦曜和顧承道歉，另一個則指揮剛才的店員收拾殘局，也就是打掃地上的衛生。
過來道歉的店員似乎職務要高一些，處理這樣的情況也更加游刃有餘，她提議秦曜去他們專門的服裝室換一件合身的衣服。
至于秦曜身上這件，她們會送去幹洗店洗了，洗好後會有專門的人給他送到家裏去。
秦曜準備回去了，本來覺得沒有換衣服的必要，但見顧承一副執着于要幫他擦掉衣服上印跡的樣子，就應了下來。
随那位店員來到換衣服的地方，秦曜被衣架上挂的一連串的衣服差點晃花了眼。
他随便挑了一件碼數合适的，就提着衣服準備進去換了。
“曜哥！”衣角被人拉住，秦曜回頭，從顧承眼裏竟看出了依依不舍和一絲害怕。
秦曜剛才跟他說過話以後，他一瞬間就乖巧了起來，一路就跟在秦曜身邊，不出聲也不鬧騰。
秦曜以為，他也是希望他換身衣服的。
也不知道現在這樣是想鬧什麽幺蛾子，秦曜看着他，有一瞬間突然覺得，顧承或許是在害怕被他丢下，他皺了一下眉，将衣服從他手裏扯出來，不确定地試着安撫道：“你在這裏等我，我換好衣服就出來。”
這話果然将顧承安撫住了：“好，曜哥，我等你！”
秦曜進去換衣服，原本他以為就是一間簡單的小屋子，沒想到進去以後，裏面設計的換衣服的場所是商場裏面那種試衣服的隔間。
隔間又分了有溫水有毛巾，可以簡單處理身上污跡的隔間，和只單純用來換衣服的隔間。
原本秦曜打算快速把衣服換了就出去了，看到毛巾和水又改變了主意，那個果汁黏糊糊的粘在身上确實有些不舒服，他脫了上衣，準備打濕了毛巾擦一下上半身再出去。
沒過多久，外面突然一陣鬧哄哄的，緊接着傳來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