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轉變
轉變
到飯點了，張姨将準備好的飯菜端到餐桌上，還剩一個炖好的山藥排骨湯沒有端上來，她往通向二樓的旋轉樓梯瞧了一眼，有些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喊顧二少他們下來吃飯了。
說實話，今天顧二少看她時那陰沉沉的眼神現在想起來她還有些害怕。
正想着，樓梯間便出現了動靜，秦先生穿着寬松的居家服，表情淡淡地從樓上走了下來，顧二少像往常一樣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兩人一前一後就像電視裏走出來的明星一般閃耀，只是顧二少今日神色郁郁，沉默寡言，看上去仿佛剛和秦先生吵了一架似的。
張姨見此心中更是怵了幾分。
她連忙低頭快速将餐具規矩地擺好，然後像個隐形人似的退到廚房去盛湯。
過了一會兒，她盛好湯端出去，心中忐忑未除，卻發現顧二少的臉色已烏雲轉晴，又同秦先生有說有笑的了。
雖然秦先生看上去和平日裏一樣冷淡，但有顧二少的活躍，氣氛看起來倒也融洽。
“曜哥，這個是你喜歡吃的，”
顧承笑眯眯地往秦曜碗裏夾了一些雞翅，“你多吃點。”
他眼睛還是通紅的，被淚珠兒浸濕的眼睫毛都還沒幹，又能若無其事地來找他搭話了。
秦曜都不知說他什麽好。
顧承剛才在樓上說的那些話自然得不到他什麽好的回應，秦曜甚至跟他認真說：“回來待了這麽久，我也該走了。”
顧承聽了一哭二鬧就差三上吊了，秦曜懶得理他幹脆下樓來吃飯，本以為顧承還要發會兒瘋，誰想他也很快收拾好情緒跟了下來，而且就坐下來的功夫，他又開始堆起笑臉獻殷勤來了。
“吃你的，我自己知道夾。”秦曜皺了皺眉，拒絕道。
“好吧……”顧承用力捏了捏筷子，收回手時，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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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視線，餘光瞟到一旁端着湯過來的張姨，目光一凜，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忽然開口道：“曜哥，今早上張姨看見我沒有認出我來，你猜她把我認成誰了？”他饒有興趣似的自問自答道，“竟然是大哥！你說她是不是年紀太大眼睛花了，不然我扮的是女人又不是大哥，她怎麽會将我認成大哥呢？”
秦曜還沒說話，張姨聞言倒先手抖起來，她手中原本該穩穩放在桌上的砂鍋，随着她手抖動的那一下，重重滑到了桌上，裏面的一些排骨湯在鍋裏蕩漾一圈，瞬間飛灑到了桌上。
“啊……”張姨吓得哆嗦了一下，“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抓起帕子擦桌子彌補錯誤，嘴裏緊張念叨道，“哎呦，不小心把湯灑出來了。”
顧承臉色一下沉了下來：“你怎麽回事？”他站起來推開張姨，急切走到秦曜身邊，捧起秦曜的手，憤怒道，“你把湯濺到曜哥衣袖上了。”
秦曜低頭看一眼，才發現自己袖沿濕了。
他剛想說不必大驚小怪，顧承卻已松開他，狠狠揪住了張姨的頭發，表情猙獰道：“你也想來加害我曜哥？”
張姨不知道吓的疼的，哇哇直叫，秦曜也被顧承突來的舉動驚了一下。
“顧承，你瘋了嗎？住手！”
秦曜連忙起身上前制止。
“她把湯灑你身上了！”顧承憤憤道。
他手上用了更大的力，張姨哇哇叫得更尖利了幾分，像一只可憐的待宰的老母雞，叫得秦曜感覺耳朵吵得疼，他忍不住握住顧承的手腕強迫他松開手：“只是袖子上沾了點，不是什麽大事。”說完他又對明顯被吓到的張姨說，“你先回你房間吧。”
張姨戰戰兢兢看顧承一眼，見他面色陰沉但沒有反對，便如蒙大赦，連忙跑回了房裏。
秦曜見她離開了，立即甩開顧承的手腕，皺了皺眉呵斥道：“你有病是不是？”
顧承一臉委屈，拉住秦曜的袖子：“本來就是她的錯，她把湯灑你袖子上了，要是灑出來的湯再多一些，就燙到你的手了。”
秦曜一頓，将袖子從他手中扯出來，淡淡道：“這不還沒燙着嗎？”
“我知道……”顧承握了握拳，“可是曜哥，我……我害怕……”
話音剛落，秦曜不知怎麽擡腳就走，顧承瞬間就慌了，連忙拉住他胳膊：“曜哥，你去哪兒？”
“我只是想上樓換件衣服。”秦曜看了他一眼，似在說他大驚小怪，接着又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示意他松開。
“哦、哦……”顧承讪讪将手松開。
秦曜走兩步，顧承下意識也跟在了他身後，秦曜察覺後停下來轉過身看着他：“怎麽？我上樓換個衣服你也得跟着？有這時間不如你先把桌面清理一下？”說到最後他眉宇間已浮現了幾分不耐。
顧承見了連忙應道：“好，曜哥。”
秦曜頓了頓收回視線，随即便去了樓上，這回顧承老實站在原地沒再跟上去。
“嗡……”秦曜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有人給他發了消息。
他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沒忍住嘲諷般地笑了，顧讓給他發的，說是給他準備好了機票。
他辦事效率倒是高，去處都為他找好了。秦曜嗤笑一聲将手機抛到床上，接着便進了衣帽間。
秦曜選了件寬松的衣服換上，卻沒了吃飯的心情，他推開門穿過卧室，來到外面的露臺上，倚着欄杆無所事事地眺望着遠處一排排建築。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動靜，腳步很急切，顧承走了上來：“曜哥！”他走到秦曜身邊，悄悄調整了一下因急切而顯得雜亂的呼吸，“我收拾好了。下去吃飯吧！”
秦曜側頭看他一眼，收回視線轉身回屋裏：“你先吃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顧承連忙跟上，他敏銳地察覺到秦曜似乎有些不高興，小心翼翼問： “曜哥，怎麽了？”
“是不是剛才……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
秦曜聞言笑了，不答反問：“你說說，你哪裏惹我不高興了？”
顧承想了想：“我剛才不該在還沒收拾好桌子的情況下就跟在你後面。”
他清楚記得那會兒秦曜皺了眉，顯得有些煩躁。
但秦曜對他的這個回答似乎并不滿意。聽了他的回答臉上沒什麽表情甚至有一些無語。
顧承又說：“我不該在吃飯的時候說話。”他記得秦曜一向喜歡食不言寝不語。
他觀察了一下秦曜的神色，抿了抿唇：“那就是我不該随便往你碗裏夾東西。”秦曜那會兒說他自己知道夾。
都不是……
看秦曜的神色他好像說得都不對。
“我剛才不該在你面前對張姨動手。”最後顧承試探性地說道。
或許就是因為這件事……盡管他不覺得自己有錯，但秦曜罵了他有病，也許就是這件事惹他不高興了。
“下次不會了。”顧承有些急了，伸手抱住秦曜，“我保證，曜哥，你別生我氣。”
秦曜一直不說話，他心裏忐忑得很。他寧願他像剛才那樣罵他，或者打他也行。
秦曜不理解他的腦回路，不說話也只是想聽聽他還能說得多離譜，如果知道顧承此刻的想法，恐怕立馬會罵他一句神經病。
他抱得極用力，秦曜推了下沒推動，低頭聞到他身上一股不同往日的淡淡的香味。
原本想說的松開脫口而出變成了：“你噴了香水？”
秦曜下意識湊到他耳邊聞了聞。
顧承立即感到全身一陣shu麻，秦曜呼吸離他這麽近，他實在有些shou不了。略帶羞澀地嗯了一聲，顧承目不轉睛地盯着秦曜，見秦曜離他那麽近，受了蠱惑似的，顧承忍不住仰起臉，吻上了秦曜的唇。
顧承看得很清楚，秦曜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垂下眼睫不知想了什麽，然後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對他的親近避之不及，也沒有粗暴地推開他。
緊接着他覺得自己的後頸被秦曜一只手按住了，腰間秦曜摟上來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将他的腰勒斷。
身上的傷隐隐作痛。
秦曜加深了這個吻。
意識到秦曜竟回應了他……顧承呼吸立即急促起來，渾身一點也不疼了，整個人快要幸福得飄起來。
“曜哥，唔～”
随着急！促的呼吸聲，顧承很快便被推倒在了chuang上。
……
“你就那麽想我離開？”思緒沉_浮間顧承聽秦曜在他耳邊含糊地問。
“沒有，”他臉頰埋在被子裏，臉被蒸得紅彤彤的，他手背上秦曜的手掌寬大炙熱，手指修長白皙，手臂上面的略微鼓起的青筋都令他着迷不已，他目光醺醺然有些沉醉，仍是遵從內心十分認真地回道，“我從沒有想過讓曜哥離開我身邊。”
……
顧承原先快要愈合的傷口裂開了，某些地方還添了一點點新傷，可是他很高興，因為秦曜對他的态度突然好了許多，不再是冷冰冰的了，他和秦曜的關系好像一下恢複到了從前。
即便他無意間看到了那條消息，那條顧讓發給秦曜的消息，也沒能破壞掉他的好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