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惡魔之海

惡魔之海

巫師，說到巫師，大家印象裏肯定會有這樣一個畫面，一個須發蒼白的老爺爺，拄着根木頭拐杖（也有人叫巫仗），好像随時都能撒手人寰。巫師也是智慧和穩重的象征，巫師說的每一句也都被看作是精玉良言，甚至是預言。文中這位巫師卻年輕的很，相貌上只有二十歲上下，還有些胡鬧，比如跟公主說笑，有時候喜歡騙人，甚至帶着三個人就去挑戰神獸。

這件事還得從頭說起，由于巫師與人族是緊密的聯盟關系，所以在人族王室有無力解決的困難之時，一般都會向巫師求助。這次極北之國國王中了滅魂咒，舉國上下的法師都束手無策，無奈只好再次請巫師幫忙。巫師族派邊戈去完成任務，因為四十年前邊戈就去過極北之國，還收了一個弟子，現在他的弟子已經是極北之國的宰相。五年前邊戈又去過極北之國，據傳這次邊戈竟然跟極北的公主有戀情，當然只是據說。

據邊戈觀察，國王的滅魂咒是出自黑暗法師之手，他身上的道具救不了國王，只好去迷龍島找再生珠，有了再生珠或許國王還有得救。邊戈的弟子墨棵給他精心挑選了三個人，分別是極北長公主卡若、羽林營司令官肖柯、王宮侍衛統領高樂。

邊戈見了見這三個人，第一個是卡若公主，她穿了一身緊身白虎皮衣，顯得雍容華貴，而又非常利落，頭上戴着一頂白色皮帽，帽子上還有幾只孔雀羽，美麗中帶着些野性。邊戈拍拍她肩膀嬉笑着說：“這身皮不錯。”卡若想也沒想就狠狠地踩了邊戈一腳，疼的邊戈差點飚出淚來。

其餘幾個人都憋住沒笑出來，邊戈自己笑了笑，問卡若左邊的中年人：“你是侍衛首領高樂？”高樂一身軟甲，腰上別着一支五尺長劍，聽到邊戈問話，只點了點頭。第三個人有些消瘦，背着一只大箭筒，裏面起碼裝着上百支箭，他右手拿着一支精致長弓，邊戈問他：“那你肯定是羽林營首領小柯。”小柯行了一禮：“正是在下。”邊戈笑了笑對大家說：“咱們此行是為了尋找救國王的解藥，三位務必傾盡全力，不然國王的命就沒了七八成了，希望我們能成功。”

四人準備妥當，邊戈又向墨棵交代了幾句，四人策馬而去。極北之國在亞土大陸的最北端，這裏常年嚴寒，現在又是冬季，之前下的雪幾乎沒化，四個人馬踏積雪朝北走了五天，終于到了北岸的皇家海港艾利斯港口，同這裏的皇家軍艦多隆號的船員會師。

多隆號是一艘堅固的雙帆船，船體分三層，上面一層是船長室和一個議事廳，中間一層是休息室，下面一層是倉庫，船上大概有二十個船員，衆人在抵達艾利斯的第二天就揚帆出海。直到向北航行的第六天，海上的大霧到了中午仍舊不散，而且越往北越濃密，由于能見度太低，高樂只好下令停船。船長室的躺椅上，邊戈從昏睡中醒過來，他打了個哈欠才覺得不對勁，邊戈問身邊的小柯：“船怎麽停了？”小柯說：“霧太大，看不到暗礁，也找不到方向。”

邊戈用三尺巫仗蹭了蹭額頭，又用力裹了裹巫師袍，這才哈着熱氣走出船艙，整個多隆號已經被一層寒霜覆蓋，有些地方還結了冰，好在船體的木材堅固，在這種嚴寒中也能完好無損。邊戈從船體上扣下一塊冰扔進海裏，只見海面上蕩起的每一道波紋都只有半個圈，波紋成一個半圓形朝一個方向波動，邊戈呼出一大口白氣：“果然已經到了極北之海。”

極北之海，世界的最北端，不止是波紋，這裏的一切都是向北的，樹木、山脈、連鳥兒築的巢穴都是朝北。小柯一直在邊戈的身後，他自言自語：“極北之海，也是惡魔之海，這裏有奪魂的幽冥船、幾米高的海浪，還有吞船的海獸。”邊戈回頭看着小柯笑了笑：“你畏懼了？”小柯的表情甚至有些麻木：“作為國王陛下最忠誠的侍衛，我已經忘記了什麽叫畏懼。”邊戈點點頭，再次望向海面的大霧：“幽冥船什麽的我倒沒聽說，我只知道這裏有不見天日的大霧，如果按照海水的波紋航行，才有機會找到迷龍島，如果與迷龍島擦肩而過，那我們就會像游魂一樣永遠在世界的邊緣徘徊。如果思前想後、猶豫不決，那就永遠也找不到迷龍島，所以這些人類的本性，才是我們最難克服的。”小柯點頭，然後去找高樂，繼續向北航行。

邊戈用胳膊夾住巫仗，兩只手互相搓了搓，然後向手心哈了口熱氣，實在太冷了，兩只手都凍麻了。他剛要回船長室，忽然發現迷霧中似乎有盞燈。橙色的燈光越來越清晰，就像鬼火一樣在大霧中飄忽不定，有哪個閑人會在世界的邊緣點燈玩？離得再近了，邊戈終于看清楚，他到吸一口涼氣：“難道北海也有幽冥船了？”

遇到幽冥船一般有兩種結果，一種是船員被幽冥的聲色所誘，船上不管男女都會自己殉海，而那艘船，則成為一艘新的幽冥船。或者船員見到幽冥船，當時是沒有斃命，還會登岸引為奇談，但卻早以被幽冥所纏，這一家老小都會葬身大海。

面前的，是一艘比多隆號還要大的兩帆木船，一盞油燈晃晃悠悠的挂在船頭，船上除了纜繩與木頭摩擦的“咯吱”聲之外，在無其他聲音。甲板上更是不見一個人影，也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整艘船像是死了一樣。幽冥船從多隆號的左旋擦身而過，邊戈走到近處，舉起法杖，大呼一聲：“呵嘚”，“噗”一聲，木船的船體就像遭到了重擊，破開了一個大洞，船艙裏黑咕隆咚，一陣陣惡風從船艙吹出，半點也不像是活人用的船。

卡若不知道什麽時候在邊戈身後，她的口氣沒有一絲的情感：“燒了它。”邊戈笑了笑：“如果這真是幽冥船，咱們都得死，燒了也沒用。”卡若一愣：“不是幽冥船？”邊戈又笑了笑。船員們被幽冥船吓得不輕，都找邊戈請求返航，不過邊戈幾個人都是王八吃稱砣——鐵了心，只是安撫了船員幾句，就又下嚴令繼續向北航行，畢竟邊戈是巫師之尊，船員們也不敢反駁，只能惟命是從。

又過了一日，還沒有找到迷龍島，大家都有點急躁了，小柯問邊戈：多隆號的航向對麽？邊戈只顧着玩弄自己的巫仗，對小柯的疑問充耳不聞，他越是這樣，大家的心裏就越沒底，甚至連高樂都在向衆神祈禱。

一直到深夜，四個人才在船長室的椅子上睡着，海面上仍舊是大霧朦胧，船員們也幾乎都睡了，在這片惡魔之海，只有多隆號緩緩的向北航行，仿佛是天地之間就只有這艘船在動。忽然，從遠方斷斷續續的傳來一陣啼哭聲，這個聲音時有時無，像是有個找不到媽媽的孩子在海上游蕩，船長室裏，邊戈睜開眼從躺椅上坐起來：“到了。”

幾個人本來就睡得不沉，聽到邊戈說話，都醒了過來，那個啼哭聲越來越清晰，的的确确是個三四歲孩子的哭聲。小柯有些納悶：“這地方還有人住？”邊戈笑着用三尺巫仗蹭了蹭額頭：“這是犀渠的叫聲。”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犀渠哎，那可是神獸。看到衆人的表情，邊戈又是一笑：“我說過，這次咱們可是來拼命的。”小柯有點急了：“拼命也沒這個拼法的。”

見衆人不解，邊戈這才道出了來迷龍島的緣由，原來在世界剛剛誕生的時候，世間萬物都是由神明派遣的神獸劃區管理的，而神獸們的頭頭就是我們說的龍。傳說龍有九子，他的二兒子睚眦跟犀渠從來就不大對付，也不知道是誰先忍無可忍，總之兩人大打出手，不，應該是兩獸。

結果顯而易見，諸侯王那幹的過皇子？打到最後，犀渠的一家老小被睚眦殺了個幹淨，犀渠也逃到了這世界的最北端。神獸畢竟是神明派來的，這件事鬧得這麽大也不太好收拾，最後，神明買了龍的面子，讓犀渠管轄迷龍島，但又害怕睚眦追殺到此，神明們就降下了無邊的大霧，這才有了迷龍島，有了這極北之海。

也不知道過了幾萬年，總之犀渠是越想越憋屈，最後趁睚眦派到我們的世界幫助周文王伐纣的時候，犀渠搶了他一個未出世的兒子，就是龍蛋。迷龍島的迷霧連龍都沒辦法消除，睚眦來了數次，都沒能拿回龍蛋，最後它也只好認栽了。那個龍蛋就一直在犀渠的身邊，一直過了幾萬幾十萬年一直沒有孵出，也沒有損壞。這個龍蛋，那就是邊戈要找的再生珠了。（傳說中，睚眦的确幫助過周文王起事）

龍蛋本來就極天地之氣，又加上數萬年的磨練，其中的生氣生生不息，足可以壓制住滅魂咒。幾個人聽邊戈的這一席話都覺得像是被騙上了賊船，邊戈用巫仗蹭了蹭額頭：“你們怎麽都這幅表情？別忘了，巫師可是跟神獸一個級別的。”船艙外，一個水手大喊：“靠岸了。”該來的還是來了，迷龍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