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窮水盡
山窮水盡
披風也是黑色的,在祭臺後的黑暗中一動不動,奪人九暗想:披風裏是什麽鬼東西,這······這是神殿還是鬼屋?奪人九再看看刀鞘上的白印,火焰忽明忽暗,黑鐵刀鞘時時映着火光微微發明,奪人九想起剛才的經歷,仍舊心有餘悸,如果剛才再晚上半分,自己非被劈成兩半不可。
看了看到火盆裏的火,奪人九有了計較,反正自己也不信什麽神明,在神殿裏放把火也沒什麽大不了。想到此處,奪人九用刀鞘把左首的一個火盆挑向祭臺,奪人九手勁極準,火盆快到祭臺時才向一側反倒,火盆裏盛的是黑油,黑油潑到地面上,流到哪裏火焰就跟到哪裏,但流到祭臺時火焰卻燒不起來。
祭臺這邊的黑油仍舊徐徐燃燒,可祭臺那邊卻不見一絲火光。奪人九愣住,真撞邪了不成?仔細一看,奪人九倒吸口涼氣,原來祭臺周圍有層黑霧,黑霧吞噬火焰,才讓人感覺是火焰熄滅了。再看披風,火都燒到跟前了,披風仍舊紋絲不動,看來披風的勢力範圍也就在祭臺背面。
想到這些,奪人九橫起刀鞘,向前一躍竄上祭臺,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但這次奪人九看準了披風的方位,用刀鞘護身,揮掌朝披風打去,奪人九從十一歲就開始練催炎掌,到現在已練了十二年,掌力雄渾自不必說,雖不能碎石斷碑,但打到人身上,起碼能震斷幾根骨頭。奪人九算好方位,這一掌打的是披風心口,一旦打中,不死也得讓他斷幾根肋骨。
又是一陣利器破空之聲,奪人九攻勢不減,右手仍舊揮掌,左手刀鞘與利器相接,這次奪人九有了防備,剛一相交,奪人九手腕一轉,将力道卸去大半。同時右掌已經拍到,只聽“噗”一聲輕響,接着是輕微的斷骨聲,但卻沒聽到任何痛呼。奪人九不及細想,揮動刀鞘刺披風胸口,這黑鐵刀鞘灌上陰勁足能刺穿胸口,少将軍在戰場上就時常把刀鞘當做暗器用。就在快要刺中時,突然“叮”一聲輕響,披風防住了這一招,但刀鞘接住的力道卻小了很多。
奪人九推測披風用的兵器可能是長刀、長劍之類,披風本就高大,打近身戰,自己穩操勝券。想到此處,奪人九連攻十八招,一招急似一招,黑暗中只聽“叮當”之聲大作,雖然看不到披風的表情,但可以想象披風定是狼狽不堪。
奪人九見如此可行,得勢不饒人連連進招,每一招都攻向披風中路要害,剛開始奪人九還能記得披風的具體方位,但後來奪人九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招式會不會打到披風,只能憑感覺進攻,饒是如此,奪人九也擊到披風數次,但每一次都像戳在了堅鐵上。奪人九為了掩蓋身份,入西涼時沒帶自己的“天烽劍”,不然就算披風真是鐵做的也被削爛了。
轉眼間,奪人九已攻了百餘招,這披風也當真了得,連接百招仍是不敗,奪人九無奈,向後一躍,再想他法再戰,沒想到披風揮舞長刀竟追出黑霧,看來真把披風打急了。奪人九腳剛沾地便舉起刀鞘擋住披風長刀,飛起一腳踢向披風小腹,披風不及躲避,被奪人九踢中,沒想到奪人九這一腳竟踢進披風小腹,直踢到披風後脊,奪人九一愣:這一腳絕沒有這麽大的力道,披風這小肚子也太不經踹了。
奪人九借着這一腳之力,又退後丈許,站穩腳跟再看披風,奪人九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一直藏身在祭臺後的披風裏竟只裹着具骷髅,剛才······剛才跟骷髅打了半天?難怪怎麽打都沒聲音,壓根兒就發不出聲音,可是一具骨架為何還能移動?此時骷髅已經被奪人九打得傷痕累累,特別是胸口,骨頭茬子與披風攪在一起,模樣甚是駭人。
奪人九定了定神,見骷髅雖然勇猛,但行動緩慢,仔細一看,原來骷髅的雙腿是被後來按上去的,白骨上還可以看到生了鏽的鐵釘。奪人九緊握刀鞘,準備再戰,沒想到骷髅竟突然從中間折斷,奪人九一愣,便即明了,剛才奪人九那一通急攻只擊到骷髅中路,又加上最後着力一腳,骨頭畢竟不是鐵的,再不斷那就真沒天理了。
奪人九舒了口氣,不知不覺中後背已出了一層冷汗,再看黑鐵刀鞘,已經傷痕累累,奪人九這才想起骷髅的兵器,再看骷髅時,還在地上翻滾,想要站起,可沒想到這一滾徹底斷成了兩半。奪人九走到近前,揮起刀鞘朝骷髅的脖頸打去,骷髅已無還手之力,被奪人九把腦袋敲了下來,“咕嚕咕嚕”滾出好遠,這顆顱骨有小鬥大小,臉中間鼓出好大一塊,絕對不是人骨,就算是古勻族人的骨骸,腦袋也不是這個長法,奪人九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也不再去想。
再看骷髅手裏的長刀,只見刀體狹長成暗紅色,在火光下隐隐生輝,刀口有排丁子文,讓人一見就有三分膽寒,刀柄刻着兩個怪字,奪人九認出這是古勻字,卻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奪人九把長刀握在手中,單手握刀有些沉重,不過得了寶刀心裏也是美滋滋的,對着骷髅說:“骷髅老哥,估計你這輩子也用不着刀了,小弟就馬馬虎虎的沒收了。”說着揮舞兩下,也不等骷髅同意就放進刀鞘,豎別在後背。
等看完了戰利品,奪人九這才到祭臺拿起“上古玄冰”,奪人九看了半天也不明白父親和師傅,為什麽對這塊冰冰涼的小石頭如此看重。當下把“上古玄冰”裝進鞋子裏的夾層中,從暗道退到神殿。
一踏進神殿,奪人九見神殿裏有一隊士兵在巡邏,接着聽到有人喊:“就是他,就是他假傳少将軍軍令!”奪人九暗道一聲糟糕,剛要拔出長刀,那隊士兵已将奪人九圍住,一個三十多歲的軍官從士兵中間走出,笑吟吟的對奪人九說:“火将軍,久違了。”奪人九記憶裏沒這號人物,想裝傻蒙混過關:“将軍認錯人了,在下不姓火。”
那軍官哈哈大笑:“火将軍年紀輕輕記性可不大好,前年咱們還在雪城交過手。”奪人九仔細一看,暗罵自己糊塗,這是雪城左衛将軍肖道才,以前攻打雪城時曾數度與他交手,不過那時肖道才都是身披铠甲,頭戴鐵盔,沒想到脫了铠甲奪人九竟沒把他認出來。
奪人九苦笑道:“肖将軍別來無恙。”肖道才笑道:“還好······”奪人九突然拔刀砍向肖道才,肖道才反應也快,向後一跳,拔刀回攻回來,這時候肖道才第二聲“還好”才說出口。奪人九這柄長刀還使的不順手,故意露個破綻,肖道才看出便宜,單刀直入,奪人九握刀右手一轉手腕,長刀轉砍為割,左手突然成掌朝肖道才拍去,兩人相距只不過兩尺,肖道才的單刀也用來阻擋長刀攻勢,眼看避無可避,檔無可擋,這一掌只好硬接,只聽“砰”一聲響,兩掌相交,奪人九的催炎掌何等雄渾,肖道才退出數步,只覺左臂發脹,半分力道也使不出來。
奪人九趁機攻到,肖道才急忙後退,衆士兵又将奪人九圍住,奪人九甩了甩刀,笑道:“看樣子肖将軍最近身子骨不大好。”肖道才想諷刺奪人九突襲,可當下頭暈目眩,整條左臂像被火灼到一般又熱又漲,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定下心神,好在胸口氣息未亂,這條命是撿回來了。
奪人九趁肖道才口不能言,橫起長刀朝殿門沖去,衆士兵沒了指揮,又加奪人九長刀甚是鋒利,普通刀劍沾者立斷,登時便被奪人九沖出個缺口。奪人九突出包圍向殿門竄去,奪人九的輕功有個名堂,叫“獨行客”,配合催炎掌突然襲擊,威力甚大,在雪城時,少将軍就是看到奪人九從地上一竄而起的身手,才把他認了出來。
奪人九深吸一口氣,幾竄就來到殿門,殿外月光朦胧,隐約見一位身披銀甲的将軍撲面而來,奪人九大叫糟糕,那銀甲将軍人未到,刀鋒先至,奪人九雙手握刀,橫刀一檔,不曾想對方攻勢連綿不絕,登時把奪人九搞得手忙腳亂。奪人九手上吃緊,但嘴上卻不吃緊,他一邊手腳并用的阻攔攻勢,一邊喊道:“少将軍脖子的傷好些了麽?”來着正是少将軍白冰冰。
少将軍聽奪人九出言諷刺,雙刀攻的更快,奪人九吃虧在兵刃不順手,被少将軍打得連連後退,偶爾還挨上少将軍一刀,好在奪人九反應夠快,這幾刀也傷的不重,兩人交了百餘着,少将軍攻勢稍緩,奪人九這才注意,少将軍已經大汗淋淋,奪人九也有些吃不消,畢竟兩天兩夜沒怎麽正經休息,剛才跟那具骷髅架子打鬥也極耗心神,待到跟少将軍動手時又吃了些虧,身上已有七八道刀傷,雖然刀傷不怎麽深,但左打右鬥牽動傷口,已是鮮血長流。
好在長刀越使越順手,兩百招一過,十招中奪人九已能反擊一兩招,這時少将軍已是汗流夾被,奪人九的刀傷也被牽動的火辣辣的生疼,可是兩大高手過招,稍一疏忽,可能就命喪于此,兩人雖已筋疲力盡,卻不敢有一絲馬虎。奪人九對少将軍道:“這次交手就算不分勝負如何?”少将軍咬了咬牙道:“我追了你兩天一夜,就換個不分勝負麽?”
奪人九暗暗叫苦,沒想到少将軍這般記仇,再看周圍虎視眈眈的士兵,難道奪某真要命喪于此!?稍一疏神,少将軍左手“清風”隔開奪人九長刀,右手“流月”順勢架在奪人九的脖頸上,奪人九嘆口氣:“輸了。”少将軍先将奪人九長刀打落,才道:“你是輸在兵刃不趁手。”
奪人九笑了笑:“少将軍不必為我遮羞,就算我用‘天烽劍’前一百招也得被你割上幾下。”少将軍一笑,這倒是實話,奪人九又道:“臨死之人求少将軍一事。”少将軍一愣,遲疑了一會兒才道:“你說。”奪人九道:“求少将軍把我的屍體運回唐國,也好讓我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