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其實這真的不能怪殷琬,本來她就是進府沒多久,資歷尚淺的新人,按理說,能夠被安排到王爺身邊服侍的人,都應該是在府裏的老人兒。
可瑜王爺是什麽人啊,他是王府唯一的主子,主人一聲令下,新人照樣能越級晉升,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就因為誰都沒想到殷琬這個新人能被王爺看中,所以,管事們根本來不及對她進行培訓,就讓她直接上崗,這才導致某人該會的技能一樣也沒學。
好不容易能接近恩人,殷琬不想前功盡棄,只能硬着頭皮走到桌前,端起碗筷,飛快地吃了起來。
裴晔珃:“……”
被困在殷琬身體裏的顏昕蕾尴尬得都快用腳趾摳出一個三室兩廳了。也是當年太年輕才會想出這樣的情節,女主偶爾的傻白甜舉動放在當時來看是迷糊可愛,可以她現在的眼光來看,除了傻,沒別的了。
裴晔珃原本沒有讓人侍膳的習慣,但為了能讓對方在他身邊多停留一些時間,他才臨時起意。
結果沒想到小家夥竟自己先吃了起來,他自認為王府的規矩還是挺人性的,應該不存在虐待仆從這種事,可看對方這狼吞虎咽的架勢,總覺得他好像很久沒吃飯一樣……
掃了眼少年纖細羸弱的身體,裴晔珃默默将桌上的早膳往對方跟前移了移。
吞下最後一口飯菜,殷琬輕輕放下碗筷,低着頭,小聲說道:“王爺,小人已經嘗膳完畢,王爺請放心用膳。”
嘗膳是個什麽鬼?
要知道,裴晔珃雖然貴為皇子,但因為後宮争鬥,年幼時被下過慢性毒藥,後來雖然毒解了,卻還是傷了根本,導致身體十分羸弱。後來他父皇聽從高人的建議,将他送去佛門聖地,拜清言方丈為師。
清言方丈醫術高超,雖不及神醫殷樞,卻也将他的身體調理得不錯。除了每月會有幾天腹痛,且不能食葷腥之外,倒是和常人無異。
可惜,他雖然武學天賦極高,但卻不是一個學醫的料,唯一學會的就是如何辨識毒藥。誰讓他年少無知時被後宮那些争風吃醋的嫔妃給算計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可不想再在這上面栽跟頭。
正因為他對毒藥知之甚深,一看一聞就能分辨出毒藥的品種,根本不需要別人幫他試毒。
Advertisement
在佛門清淨地待了十幾年,哪怕現在還俗歸家,一些已經養成的習慣卻很難改變。比如,不習慣女子近身,不習慣被人貼身伺候等等。
身邊這兩個小厮還是自家父皇看不過去,硬讓他帶在身邊的。可他這十幾年已經慣了自己照顧自己,貌似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需要別人幫忙。
如果不是聞着這小家夥身上的藥香能讓他每月的那幾天沒那麽痛,他也不會想要一個随身侍奉的小厮。
出于各種各樣的顧慮,他不想讓對方知道他身上的藥香對他有用,又希望他能待在自己身邊,讓他能随時随地聞到他身上的藥香。這才順勢讓對方留下來布膳,誰知道這小家夥竟然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也是他一向不習慣別人伺候,之前也從未讓下人侍膳,自然也沒人提點面前的小少年,讓他會錯了意。
裴晔珃看了眼桌子上唯一的一副食具,然後将目光轉到一直低着頭的少年身上,道:“這裏唯一的一副食具已經被你用了,你要本王如何用膳?”
聞言,殷琬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望向了桌面,那上面果然只擺放了一副碗筷,而且還是被她用過的。
這、這該如何是好?
殷琬傻眼了,都怪她剛剛只顧着想服侍王爺的小厮都應該做些什麽,根本沒注意到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
難道她剛剛做錯了,王爺根本不需要小厮為他嘗膳?
可也不對啊,如果王爺不需要別人為他嘗膳,他又為何讓她留下來伺候呢?
殷琬是知道她的這位恩人小時候曾中過毒,以至于現在身體都還留有隐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換做是誰都會害怕再被人毒害,而他又是這樣尊貴的身份,讓下人嘗膳試毒對于皇家的人來說應該是很平常的事吧。
怎麽到了她這裏就做錯了呢?該不會是她用了他的碗筷讓他不高興了吧?可這裏沒有準備另外的器具,難不成讓她直接用手啊?
(⊙﹏⊙) 用手……
想到這一種可能性,殷琬不禁有些無語,這皇家的規矩還真變态!
“是小人的錯,請王爺責罰。”殷琬趕緊認錯,她可不想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就這麽溜走。
他好像也沒說什麽重話,怎麽他就吓成這樣呢?
裴晔珃不禁對面前的小少年生出些許好奇,他身上的藥香是從何而來,為什麽會出現在王府,在成為王府的下人之前,他又經歷過什麽?
別看某人在佛門聖地生活了十多年,一副看破紅塵遺世獨立的清冷模樣,其實內裏腹黑着呢。之所以維持着如此高貴冷豔的脫俗姿态,還不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比如理所當然的和所有試圖接近他的女子保持距離,以及讓喜歡催婚的自家父皇母後無從下手。
并非他真的如此清心寡欲,而是從佛門回到都城成為瑜王之後,有太多懷着各種目的接近他的人,且大部分都是女子。
曾經身處後宮,在那裏生存下來的女人,哪個不是貌美心狠,毒如蛇蠍的存在,就算是他的母後,手上也不見得有多幹淨。雖然他只是幼年時期在那裏待過幾年,但那些女人花樣百出的手段他卻是見識了不少。
因此,對于只看重外貌和他身份的膚淺女子,他從來都是敬而遠之。
他才不要像父皇那樣處處留情,整個後宮烏煙瘴氣,只有算計而沒有真情。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遇不到那個讓他心動的女子,他寧願一輩子都一個人過。
裴晔珃手指輕扣着桌面,漫不經心地問道:“責罰?那你倒是說說自己都犯了什麽錯,需要本王責罰。”
聞言,殷琬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低聲說道:“小人不該擅自動了王爺的食具,應該……”
“嗯?應該怎樣?”裴晔珃饒有興趣地望着面前的少年,“不敢往下說了?”
“應該直接用手才對!”殷琬豁出去般大聲說道。
Σ( ° △°|||)︴這小家夥剛剛說什麽?用手?
王府的管事都教了他些什麽呀!誰家的小厮嘗膳布菜是直接用手的啊!虧他想得出來!
被對方的腦回路吓了一跳,等回過神來之後,裴晔珃又忍不住想笑,最後實在沒憋住,笑出了聲。
全程旁觀了女主殷琬和男主裴晔珃的初次相處,作為創作者的顏昕蕾忍不住扶額哀嘆,她當年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把女主的性格設定得如此蠢萌啊?
瞧瞧這不在一個頻道的對話,虧他們還能進行得如此歡快,她都要醉了好嗎!
“難道本王很可怕嗎?你的頭都快埋到衣服裏了。”
瑜王殿下的話讓殷琬條件發射地擡起了腦袋,清澈水潤如初生小鹿般的眼睛直直地撞進了對方深邃的黑眸中。
一直沒怎麽注意少年容貌的裴晔珃此時終于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該怎麽說呢?
如果非要用一個形容詞來描述對方樣貌的話,他想“鐘靈毓秀”這四個字應該最為合适。
十一二歲的小少年略顯瘦削,王府小厮統一的藏青色衣服,襯得對方的肌膚白皙晶瑩得不可思議。長睫卷翹濃密,剔透水潤的雙眸如同凝固的琥珀,深深的吸引着別人的目光,唇瓣紅潤飽滿似鮮嫩的櫻桃,無端讓人生出想要親吻的沖動。
不同于成年男子的俊美與英氣,這是一種屬于稚嫩少年的雌雄莫辨的美好。任何人見到如此靈秀軟嫩的少年,應該都不會忍心責罰他吧。
饒是裴晔珃這樣飄逸若仙的絕世美男子,在面對如此秀美的小少年,也會不由自主的放軟了态度,道:“去廚房再拿一副食具過來吧。”
對于瑜王殿下突然柔和下來的态度,殷琬表示不解,不過這至少說明對方并沒有要責罰她的意思,換句話說,她還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侍奉!
“是。”恭敬地行禮退下,殷琬飛快地往廚房跑去。
廚房的幾位大廚都是有些年紀的名廚,特別擅長烹饪素食,都是當今皇上從全國各地找來專門伺候瑜王殿下這位不能食葷腥的寶貝幼子。
鑒于瑜王殿下那不近女色的習慣,能夠進王府侍奉的女性,幾乎都是上了年紀的婦人,妙齡少女什麽的就不要想了。
而此時廚房裏,除了輪班的沈大廚,便是幾位打下手的廚娘。
“咦,這不是小殷晚嗎?你不是被調去伺候王爺了嗎,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正好,我才做了一些栗子糕,小殷晚快來嘗嘗吧。”
幾位廚娘都是有兒有女的婦人,看到殷琬這樣白嫩綿軟的小少年就好像看到了自家孩子,總會留些好東西想要投喂她。
“鄭姨,我好像做錯事了。”鄭大娘是這些廚娘裏面唯一曾在公侯貴族家裏做過事的,所以,殷琬覺得用膳的問題請教她應該沒錯。
其餘幾位廚娘聽到這話,立刻圍了過來,連沈大廚都放下了手裏的活兒,站到了邊上。不過他們都沒有說話,想來也是在等她把話說完。
“我嘗膳的時候不小心用了王爺的食具。”
衆人:……
他們王爺有讓人嘗膳的習慣嗎?怎麽之前沒有聽說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