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初微看不懂他眼裏的蘊黑之色,只覺得他炙熱的目光看得她心跳加速,慌忙從他的身上跌了下去,“王爺怎麽過來了?”

顧清讓撐起身子,将背抵在冰涼的車壁上,屈起一條腿,将手肘搭在上面,以掩飾自己身體的異樣。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凝着她,直到看到她眼裏的不耐煩,他才輕咳一聲,将自己喉間的喑啞調整了一下,“你一直待在凝兒的馬車裏,本王便也來試試這馬車是不是比本王的馬車舒适。”

這一試,果然是很舒适。

他本以為她很快就會受不了凝兒這沒有任何軟墊的馬車,卻沒想自己在馬車裏左等右等,最後坐不住過來看她,這該死的女人竟在這馬車裏趴着睡着了,這和他一開始計劃的完全背道而馳。

她似乎總是有本事打亂他的計劃。

滿腔的怒火,卻在看到她輕松略帶笑意地睡容後又突然消散了,他無奈嘆了口氣,想要将她抱回自己的馬車,卻沒想她一個翻身,竟将他壓在了身下,他頓時僵在了她身下,而後想起馬車裏還有其他人在,便擡手示意凝兒出去。

馬車繼續前進,他就這樣讓她趴在自己身上,胸膛感受着她軟軟的身子,手不自覺便往她背上撫去,興奮卻又小心翼翼,生怕将她吵醒,她總是和他作對,能這樣安靜躺在懷裏的時間也只有她受傷昏迷的那幾天,那時他雖然心動,卻也在聽到她難受的嗚咽聲後忽略了心頭的騷亂,此刻她均勻的呼吸平靜的睡容都讓他從前忽略的悸動漸漸浮出水面。

等她為清兒試完藥後,他便讓她成為他的女人,真正意義上的他的女人,在這之前,他不能輕舉妄動,止若說過,試藥之前絕不能碰她。

初微哪知他的這些心思,撇了撇嘴,冷哼道:“是嗎,既然王爺喜歡這裏,那我讓給你好了,我還沒自己單獨騎過馬呢,我要去找左司。”這有點偏執狂的王爺,她躲還不行嗎。

先是凝兒,然後是左司,這女人難道就不能安分地呆在他身邊嗎!

顧清讓一把将她抓住,“你背後有傷,不能騎馬。”他當然知道她不會理會,便沒等她的回應,繼續說道:“你要騎馬,也只能我帶着你騎。”

果然,初微洩氣般地停下手上的動作,“那便當我沒說過吧。”

“怎麽,王妃不想和本王同騎一匹馬?”

明知故問!初微轉過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過說到騎馬,她突然想起上次她被綁架的時候,左司救了她,後來他們倆就是同騎一匹馬去的皇宮,那時她就靠在他的懷裏,只是當時她在想事情,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她都來不及回味了。

想到這裏,她的臉轉瞬便紅了起來,想要撩開車簾看看外面騎馬的左司,又怕顧清讓會察覺,只能趴下身子,将自己狂亂的心跳和緋紅的臉頰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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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他救她,她好像還沒有跟他道謝的。

不管怎麽樣,在試藥之前,她必須要跟他說一聲。

初微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沒有注意到顧清讓看到她臉紅着趴下時,心裏有多麽地暗喜,這小女人總是口是心非,他不就提了一句和她一同騎馬嗎,她就這麽高興?

他攬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的懷裏,胸口貼着她微側的後背,就像剛才在他的馬車裏一樣,“既然王妃想要騎馬,那本王自當奉陪。”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溫柔的氣息便這樣流進了她的耳。

這男人怎麽又發病了!

初微腹诽着,想要逃離他的懷抱,可腰間的那雙手臂卻緊緊環着,讓她動彈不得。

“王爺,方才我已經說過了,就當我沒提過騎馬的事。”

“可現在是本王想和你一同騎馬。”他的唇越湊越近,說完最後幾個字後便開始蹭她的耳郭。

幹什麽!

幹什麽!

初微在心裏吶喊着,顧清讓是不是那天遇到刺客的時候被刺客打了腦袋啊,傳說中高冷的王爺呢,那個狠厲地戰場王者呢,她是不是被箭射中後穿到另一個平行時空啦,這根本就不是她原來穿到的北戡國,此刻在她身後摟着她的也不是原來的顧清讓,不然,他怎麽跟只貓一樣的粘着她。

不行!她不能讓他繼續這樣,她寧願他沖她發脾氣,也不要他這樣甜膩地對她。

抿嘴想了想,她攥着拳頭給自己打氣,偏頭看着顧清讓,“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王爺。”

“嗯。”他依舊沒有停止在初微眼裏像流氓一樣的舉動,只輕輕應了一聲。

“為什麽是我?”他薄唇的動作微頓了一下,初微知他沒聽明白,“給清兒姑娘試藥的人選,為什麽是我?”

顧清讓透着輕柔的目光慢慢沉了下來,終于停止了嘴上的動作,他将她的身子扳過來,讓她面對着他,因為他要看清她的眼睛,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她突然問這個問題是為什麽,也許是常年在戰場上堆砌出來的多疑,他有些擔心她是想說服他,她可能不想為左清清試藥了。

他劍眉颦蹙,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擔心,他不願她是那樣的人。

她要吃魚,他可以為她去抓,為她将魚刺剔出來,她想開成衣鋪,他也願意給她一間鋪面,唯有左清清的事,他無法只站在她的立場去想,他知道吃藥後,那是解藥也是毒藥的藥效發作後她會有多痛苦,可這是他欠左清清的,十歲那年,他欠的債太多,他必須一件一件去還,這是他答應過母妃的。

“南清,為清兒試藥的人選,只能是你。”他的目光已經沉靜如往昔,只要他這樣看着,那骨子裏的冷冽便不自主地沁出來了。

懷瑾說過,左清清是小時候因為睿王和宣王受傷的,如果不棘手,顧清讓也不會等到現在才為左清清調制解藥,她只是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只能是她?

就因為南清是唯一的人選,顧清讓就算不愛,也願意娶南清,到底是多堅決的非卿不可,才會造成這樣沒有愛的婚姻。

“我可以知道為什麽嗎?”

顧清讓凝着她,似在想什麽,半晌,才問道,“左司沒跟你說嗎?”

糟糕!難道左司曾經跟南清說過?

“好像……說過,可我當時想着別的事,沒有注意。”她有些心虛,有點後悔自己突然提出關于這件事的問題,她怎麽就沒想到南清應該是知道原因的,她……不會在最後幾天穿幫吧。

顧清讓将她臉上的不安看在眼裏,那時,他在軍營收到止若寫來的信,止若說她機緣巧合下為差點暈倒的南清診脈,竟發現她中了她找尋多年的七芯魅的毒,這是左清清體內唯一沒有找到完全醫治方法的毒,可要救治左清清,卻偏偏要先解七芯魅的毒才行,止若的醫書唯有關于七芯魅的那一頁被污,解藥也就只留下了一個字,有這個字的藥草有兩種,兩種的藥性有些相像,可真正能救左清清的解藥只有一種,所以,止若提出可否讓南清來試藥。

他立刻讓左司趕去帝都,找到南清,止若提出的危險性,他也讓左司告訴南清了,卻沒想南清聽後立刻就答應了,所提出的條件,便是要他娶她。

當下聽到左司帶回來的話時,他有些詫異,既然南清知道那藥會要了她的命,為何還要威脅他娶她,只是為了睿王妃的身份嗎?

左司回軍營的第三天,南清便出現在了他所在的營帳,她說不關生死,在娶了她之後,他要為她圓兩個心願。

第一個,他答應了,南相府會在重掌實權,至于多久,他沒有說明。

第二個心願,他其實已經忘了這回事,是在她受杖刑後辰令掉出來時他才想起,她說會在大婚當晚跟他說,最後因為左清清發病,他丢下了她,第二天,她讓左司将辰令帶回,卻是一個讓他不解的請求。

現在想想,一個敢孤身一人來軍營找他的女子,也許早已注定會成為睿王妃。

所以,他才會慢慢被她所吸引吧。

顧清讓再次将她攬進懷裏,“你身上有七芯魅的毒,這種毒本身不會立刻奪人性命,清兒身上也中了這種毒,可清兒體內還有其他毒草的毒性混着七芯魅,要救清兒,就必須先找到解七芯魅之毒的解藥,止若找到了兩種,一種可以救清兒,另一種卻會引發七芯魅潛在的毒性,所以止若提出讓你試藥。”

初微皺着眉頭,還好顧清讓看不到她此刻的糾結,她不會兩種都要喝吧,讓她喝中藥簡直比要她的命還讓她難受,“我兩種解藥都要試嗎?”

“不用,止若說解藥只會是那兩種中的其中一種,你喝下一種解藥之後,結果便出來了。”

初微覺得剛才的自己簡直蠢死了,就只有兩種方子,她喝下對的,那便沒事了,如果她喝的是錯的,那就讓左清清喝對的就可以了……等一下!如果她喝下對的,那不就是說她不用死了,那這場試藥不就是一半一半的幾率嗎?那為何一開始他們說起她試藥的結果,感覺她是必死無疑呢?

難道這對的解藥對于南清的身子也是有副作用的?

“是不是對的解藥能救清兒姑娘,可是對于我來說卻也不是完全無害的?”

……

王爺,南清的體質很特殊,她能活到現在,似乎就是因為體內七芯魅的毒素,如果她喝下的是對的解藥,那她可能會當場斃命。

救她的法子止若有,可參丹這般珍貴的丹藥,恐怕這北戡國也只有睿王府這一顆,止若覺得這南清的命……

……

止若當時這樣跟顧清讓說的時候,他便默許了,只是現在,他不會讓她死的,“本王不會讓你有事的,南清,就算那對的解藥對你的身子有害,本王也一定會救你的。”

初微才不管他溫柔的承諾,頭靠在他胸口,半低着頭,長長地松了口氣,還好,不管解藥是對是錯,她都能回家。

顧清讓卻以為她是為他的話而放心,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也将懷裏的她往自己胸口壓了壓,讓她更加貼近自己,便這樣阖住雙眼假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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