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演戲開始

第66章 演戲開始

“我是……”

周涼安頓了一下,語氣發輕,那若無其事的嗓音莫名還讓散兵覺得背後涼飕飕的,像是惡鬼在耳邊的低語,“我是你在五百年前親吻過的……但沒有得到任何承諾的人。”

是的。

周涼安心裏也很幽幽。

散兵剛才的問話同樣噎到了他,因為他在不假思索準備開口的時候,突然發覺當年的傾奇者沒有給出任何明确的承諾,而當初的周涼安認為人偶少年太過稚嫩,有些雛鳥情節,哪怕是對他的喜歡也可能只是不成熟的判斷。所以他趁機讨要名頭是一件趁火打劫的事情。

當年的周涼安就很樂見其成的想讓兩人進度放緩一下,好看看許多年後重逢的時候,傾奇者是不是終于明确了內心的想法,能對他開口表達喜歡,那樣他可以順理成章的和阿散在一起。又或者……那時候的阿散已經不喜歡他了,他也可以平靜的接受(或許)。

……但無論有什麽樣的前因後果,他們兩個的關系沒有确認都是事實!!

導致現在周涼安說不出任何特殊關系。

他在這種被掐着脖子威逼着吐口的情況下,盯着散兵的目光不由得有點惱火,情緒都快變成實質性的了,寫滿了‘瞧瞧你做的好事!’的字眼。

“……”散兵下意識的默默避開了黑發少年充滿譴責的眼神。

這種語氣加上這種犀利的內容,呃……

就算是散兵,他的脊背也不由得僵了僵,下意識氣虛的去開始回憶自己當年有沒有幹過這麽一樁虧心事。但下一刻,散兵反應了過來:

他自己的記憶中絕對沒有這種事情,也就是說,是稻妻那位尊貴的神子!那個傳說中事事完美、性格也很溫柔和善的人偶居然幹出來過這種情感上的渣事!

對于自己和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原因,散兵心知肚明。他反而更困惑了、或者說更憤懑了,還生出了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以及一些泡在醋裏的嫉妒。他不理解這個黑發少年為什麽還能這麽縱容渣男……也不要偏愛和神子長得一模一樣的敵人!

但現在受益人是散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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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出別的話,有力的五指下沒有繼續收攏,而是留出了些距離,徹底移開了。藍紫發的少年執行官唇角只剩冷笑,他居高臨下的保持着這個姿勢,命令自己硬着心腸維持氣勢,冷聲開口:“你想從我這裏拿走一些東西……我清楚。我也想從你這裏拿走一些東西,你清楚嗎?”

‘這個愛屋及烏的黑發少年清楚不清楚,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點,從說出這句威脅開口,他自己就和五百年前那個神子一樣的渣了。’

‘……啧。’

人偶少年松開的那只手移到了側面,白皙有力的手指伸過去,按住了周涼安心口的位置,那力度很輕微,但是知道的人都清楚,這雙看起來脆弱的手多麽有力,他随時都能穿透人類的身體掏出心髒。

“……”周涼安也是這麽覺得的,他的心口位置感覺涼飕飕的,好像提前感覺到被掏心的幻痛了。

不妙啊,風神巴巴托斯被掏心能沒事,那是因為他不是人。周涼安要是被這麽來上一次,他小概率還能複活,大概率就投胎人生重開了。

“真生疏啊。”就在這個緊要關頭,溫迪啧啧稱奇的聲音極其細微的響了起來,小的只有他一個人能聽見。

熟悉的爽朗少年音中帶着滿不在乎,像是不理解現在的情況有多危險似的,還在試圖八卦周涼安和愚人衆執行官的關系:“這個人以前和你有關系嗎?他可不像談過戀愛的樣子,好笨拙的威脅方式哎!”

誰這麽離譜的打算用一個虛無缥缈的“關系承諾”去換一顆珍貴的“神之心”啊。這個愚人衆執行官打探情報的方式未免太過笨拙,但他的依仗也足夠自信……美人計,有時候是很奏效。

所以溫迪單方面的宣布同意了,沒等到周涼安能夠回答,他就急着看戲的催促着、從善如流的說:“——但我接受了!涼安小哥,你快答應下來。”

周涼安:“?!?!”

幾個意思?

他到現在還在和散兵你來我往的拉扯周旋,無疑是看着自己這邊場面站上風,所以想趁散兵逃走之前好好套話弄清楚情況,順便激發一下阿散的記憶,他還想試探一下阿散對他的特殊反應到底有多少。

但是溫迪圖謀好像比他更大,這是打算借着散兵的手,把神之心交給至冬國嗎?!說起來這次的事确實鬧大了……女士重傷,博士身亡,僅存的執行官散兵如果還不能把東西帶回去,愚人衆接下來的手段恐怕會變得非常激進或者下作了。

所以現在交出神之心是個好時機。

然後就剩具體操作了,以前周涼安,騎士團,包括溫迪商量的大致核心是——他們可以在最後送出神之心,但憋屈的挨打被奪走和掌握利益後再給出,是兩種不同的方式。同時溫迪那邊恐怕還要隐晦的應對天空島上沉睡的那一位,所以他給出神之心還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做障眼法……

怎麽同時達成這兩個目的,才是騎士團和風神之間溝通的難題。

……

現在,周涼安明白是時機到了。

他安靜的聆聽着微風在耳邊的竊竊低語,明白了溫迪的全盤計劃,又擡起眼簾瞥了一眼小派蒙身邊站着的琴團長、凱亞和迪盧克老爺等人,确定了一遍大家的站位。

‘很好,可以開始演了。’

……

把周涼安控制在地上的藍紫發少年只以為他心裏在作激烈鬥争,所以才這麽磨蹭,不耐的催促了一句:

“——怎麽樣?”

“記得你說的,你是我的男朋友了。”周涼安冷不丁的這麽說了一句。

“但是,這一個承諾才不夠,我還要……”到了後半句話的時候,黑發少年用耳語般的音量在散兵耳畔說完了。然後他才主動伸手,深深的給了少年愚人衆執行官一個擁抱,才猛然把對方推開。

“……?!”在那一瞬間,散兵猛然瞪大了眼睛。

被推開的他踉跄了幾步,差點摔倒,幾百年來引以為傲的強大力量都沒能在這一刻平衡住他的身形,散兵不可思議的捂着自己的胸膛,低頭注視着自己的心口,像是剛被無形的刀深深紮了一次,他的神情精彩得近乎哭泣,一時間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你……你……”

他無措的死死盯着周涼安,眼神複雜而不可思議,嘴唇嗫嚅的動了一下,還是沒能問出來具體的話,失去了所有攻擊性的力氣。

“就是現在!”有個騎士看準時機厲聲喊道,其他人也一擁而上,趁愚人衆執行官失神的這一瞬間想要去營救人質,或是對敵人發起攻擊。

倉促上前一步的散兵只好調轉方向,逃走了。

……

“呼……哈……”少年人偶不知疲倦的不停歇奔跑着,發出低低的喘息聲,眼眸中卻空茫一片。

他的鬥笠歪系到了肩後,藍紫色的柔軟發絲被風吹的淩亂不堪,額上一片濕膩的冷汗,華美的敞懷和服也跑淩亂了。即便是這麽一副不堪的狼狽儀态,散兵也沒有回過神去整理一下,還在無知無覺的捂着自己的心口,死死的,手指都用力到發白了。

‘怎麽……’

‘怎麽會有這種人呢?’

人偶少年一團亂麻的想着,仍然大腦空白一片,他不敢松開手,卻又忍不住想一次次的确認。終于,他還是極其小心翼翼的揭開了衣衫,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胸膛。

是的,他也是天生的容器,神明的殘次品造物……所以他很清楚他的胸膛中空無一物,他也很清楚自己在渴求着什麽東西。但是,就在剛才,有個黑發少年無知無覺的完成了他夢寐以求的願望……

散兵的手再從胸膛中拿出來的時候,一捧柔和的暖綠色亮光從他的指縫間露了出來,照亮了這個麻木數百年的人偶少年空白的臉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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