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哥哥應該會保護我吧?”
第14章 “那哥哥應該會保護我吧?”
晏媛聽到動靜,才轉過頭。沈杳這才看清她的臉,晏知行五官輪廓有點像她,只不過晏媛的長相要來得溫婉許多,沒什麽攻擊性。
她的眉眼柔美,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晏媛指了指身旁的空位道:“坐我旁邊吧,是我讓知行叫你過來一起吃飯的,會打擾到你嗎?”
沈杳猜不到晏知行和她說了什麽,她又為什麽讓晏知行喊他一個omega來見她。他只好走過去,按照晏媛的要求在她身邊坐下。
他不知道晏知行是怎麽跟晏媛介紹過他,遲疑地喊了聲:“阿姨好,我沒有什麽事情,不打擾。”
晏媛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你見過我嗎?”
“見過。”沈杳先是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晏知行,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他識趣地別過臉如實說道,“宴會上看見過您……後來在劇院裏看到您在臺下。”
“我喜歡看舞劇,很少看獨舞。”晏媛輕笑着道,“但你的獨舞很漂亮。”
沈杳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看起來終于不像是剛進來時那麽局促,有些害羞地抿唇沖晏媛笑了笑,确實是很讨家長喜歡的樣子。
晏媛也莞爾一笑,她叫了在門口的服務員重新拿菜單過來,問沈杳需不需要再加菜。
沈杳掃了一眼,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這頓飯的氣氛有些許怪異,晏知行說話的頻率還是很少,唯獨在晏媛問到他的時候他才會說話,答案也是言簡意赅。
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晏媛和沈杳在聊天,沈杳還算八面玲珑,晏媛的話他都能接受,偶爾還能逗着晏媛笑。
晏媛問都是關于舞蹈方面的問題,好像只是吃飯的時候找一個人陪她閑适地聊天。
沈杳沒吃多少。回去時,晏媛坐在副駕駛,他和晏知行坐在後座。
他下車之後,晏媛才開口用那輕柔的口吻問道:“當初問你的時候不是說不喜歡,怎麽就那麽巧是你找了那麽久的那個omega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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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知行扯松領帶,沒說話。
“你找了他那麽久?”晏媛又問道:“要和他結婚?”
這麽重要的事情,她卻用很輕飄的語氣說出來,像是在問她要不要吃飯。
晏媛是他的親生母親,但他們之間的氣氛不熱烈,像是隔了層玻璃膜。
甚至一直以來,晏媛只知道他在找一個omega,并不知道他對沈杳的信息素産生了依賴症。
晏媛不知道實情,他找沈杳這件事情在他顯得過于執着與無厘頭,凡事都需要點動機。
沈杳太難掌控,和他結婚只是在自找麻煩,他沒有這個打算。
晏知行繃着下颚線條,半晌之後卻低聲道:“他和我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和他結婚。”
“那有點可惜。”晏媛惋惜地道,“我很喜歡他的眼神,你知道很像誰嗎?”
“像誰?”
晏媛笑了笑,沒說答案。
她沒再繼續說話,車內靜下來。晏知行的側影投在玻璃車窗上,他垂下眸,冰涼的藍眸藏在濃長的睫毛下。
根據他查的相關沈杳的資料,一切都在說沈複林對沈杳視如己出。可從他和沈複林的接觸,以及沈杳說的話來看,顯而易見地并不是如此。
過去的沈家能和晏家一比,但這幾年滑坡嚴重,越縮越小。
沈家,對于剛回國的他來說,是很好吞也應該是走得最合适的一步棋。
莊園的縮影越來越近,他和晏媛不住在一塊,在莊園岔口裏分道揚镳,有其他車來接晏媛。
車裏只剩下他和陳雙兩人,晏知行無聲地翻閱着手中的合同,問道:“陳雙,實驗室和醫院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
“快了,先生。”陳雙回答道。
*
持續許久的分手風波過去,徐意白終于要再次飛國外。沈杳去機場送他,像是普通情侶一樣,他們也擁抱着告別。
沈杳戀戀不舍地抱着他,說道:“你要去兩個月是嗎?兩個月看不到你的話,我會很難受。”
徐意白摸着他的額頭道:“我晚上會有空……”
“那你給我發消息。”
這都是以前徐意白會說的話,現在沈杳卻搶先一步。他埋在徐意白的懷裏,眼尾垂下來:“還要給我打電話和視頻。”
徐意白吻了他一下道:“好。”
離他登機的時間已經很近,他拉着沈杳的手,有很多話都想要說,但卻沒有那麽多時間。
他只來得及說一句:“要想我。”
徐意白走在登機通道上,電話響了,上面顯示的是姐姐。
他有一個暴露在公共視野之下的社交賬號,那個賬號雖然一直在他的手裏,但從來不發東西,唯一會發的文字是一年一度的“新年快樂”。
可登機前,徐意白在這上面發了張照片。
是張逆光的側臉剪影,照片裏的男生一點也看不清臉,只能模糊看清他像蝴蝶翅膀一樣的睫毛。
徐意白只配着兩個字——“缪斯”。
這張照片是什麽含義很明顯,一看就是在公開自己的戀愛關系,他底下的評論區早就炸鍋,徐意白卻看都沒看一眼。
“那張照片是你一直在說的omega?”
徐意白拖着行李箱,“嗯”了聲。
“一直藏着掖着,終于舍得露出張什麽都看不清的照片來?”
徐意白說:“他同意我發的。”
“他叫什麽名字。”姐姐斬釘截鐵地說,“他不告訴你家裏的情況,也不好奇你家裏的情況,我一直覺得你這戀愛對象不靠譜。”
“我幫你查一下,要不要?”
行李箱的輪胎一卡,發出道令人心酸的摩擦聲音。徐意白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他确實是動搖了,他确實是想知道沈杳背後的故事。
他在傾盆大雨裏把沈杳撿回家,擦幹淨,把他的皮毛再次照顧漂亮。
沈杳總是像只受傷的小野貓,自由且不安定,只有需要徐意白的時候,才會找到他來尋求安慰。
“算了……不要。”
這是沈杳的傷口,他不想親手撕開。
*
今天是沈杳的休息日,他回到家,在徐意白離開之後空蕩蕩的家裏打開投影。
他抱着膝蓋坐在徐意白常坐的位置上,又翻出零食,找了部新出的喜劇電影。
并不好笑,是部爛片,但沈杳只是為了消磨時間,從頭看到了尾。
電影剛結束沒多久,他又接到了陳雙的電話:“沈先生,別忘記今晚的拍賣會,您住在老地方嗎,我過來接您。”
沈杳看了眼挂鐘,差不多到點了:“嗯,好的。”
大概是往晏知行身上撲的omega太多,試圖給他塞omega的人也太多。晏知行對他物盡其用,他很少在各種場合露面,但露面的時候總是會把沈杳帶上,當成擋箭牌。
沈杳也不是很介意,他需要讓沈複林覺得他對晏知行很重要,這就是很好的機會。
他熟練地坐上晏知行的車,沿途依舊是轉着臉看窗外飛溯而過的風景。
拍賣會需要邀請函,晏知行卻連邀請函都沒出示,頭發花白的老板就親自領着他走了進去,帶着他往樓上提前準備好的包廂走。
晏知行經常把他當成男伴的風聲早就傳出去,知道的人、不知道的人看到他們同時出現,臉上都是收不住的吃驚。
包括戴星輝他們三個。
沈杳路過戴星輝的時候,看到了他放在腿邊緊握着的拳頭。他直視前面,視線都沒有偏轉一下,像是路過一個陌生人。
他跟着晏知行進了包廂,看了會手機裏的消息。
從秘密基地那次見面之後,他就沒有再理會過戴星輝他們三個。他們最開始對沈杳的利落習以為常,後來開始慌亂,來沈家找沈杳也從來沒有找到過他。
本來就是無所事事的二世祖,現在每天晚上都天天在外面喝酒飙車。
得知沈杳和晏知行在一起的消息,戴星輝最開始完全不相信,而現在親眼目睹,他渾身都在發顫。
他給沈杳發的消息甚至有很多惡毒的咒罵。
沈杳皺起眉,很冷靜地回道:“來二樓樓梯處見我。”他很懂事地對晏知行報備:“我出去一趟,待會回來。”
他的腳步不疾不緩,等他到的時候戴星輝已經在樓梯口等他了。
他雙目猩紅地瞪着沈杳,只是一看到他,就迫不及待地吼道:“沈杳你玩兒我呢?還是覺得釣着我很好玩啊?你和晏知行在一起了是嗎?你他媽和晏知行在一起為什麽不和我在一起?”
戴星輝的聲音卻又突然弱下來:“我追在你屁股後面多少年……我從初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他們說得沒錯,你果然就是個……”
難聽的話還沒罵出口,沈杳卻忽然笑起來,被這樣指控着,他笑得依舊輕松漂亮,戴星輝剩下的唾罵都卡在了喉嚨間。
“你看,你總是這樣。”沈杳垂着眸,又像是難過的樣子,“只要我對你的喜歡沒有表達回應,你就跳出來指責我,我做錯了什麽嗎?”
戴星輝心慌一瞬,下意識地就道:“杳杳……對不起,我……”
沈杳語氣溫和:“道什麽歉,我又沒生氣。”
冷靜下來的戴星輝松了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太過難堪,沈杳只是跟着晏知行出席宴會,連點親密舉動都沒有,他們又不一定在一起了。
可他現在那麽咄咄逼人的質問沈杳,肯定會讓沈杳讨厭他。
他忐忑不安地想要解釋,沈杳卻看着他,眼眸幹淨剔透:“你喜歡我多少年了……有八年嗎?”
沈杳的聲線不高不低,平緩地像是和許久未見的朋友閑聊,卻一下子在戴星輝的心裏激起陣浪風。
他的表情茫然無措,戴星輝在這一刻才意識到,沈杳原來什麽都知道,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戴星輝望向沈杳的目光帶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希冀。
沈杳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張司語他們是你的好朋友,你們都很喜歡我的臉對嗎?忘記了,你們以前才是好朋友。”
“……”
“小時候,你們都想給我糖和禮物,我不要。”
意識到他要說什麽,戴星輝的表情出現劇烈的變化,他其實對那段記憶依舊很淡了,但模模糊糊地能記得自己做過些什麽。
他沒想到沈杳竟然會記到現在,戴星輝慌亂地道:“不、不是……”
“你們就會撕我的東西,丢我的東西,說我是孤兒。”
沈杳對所有一切都記得分毫不差,他的語氣冷淡平和,像是過去對他造成的那些傷害不複存在:“可是後來,我長大一些之後,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你猜是什麽?”
那麽柔軟漂亮的omega,戴星輝卻冒出一身冷汗,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往後跌了幾步,站在了樓梯口。
“我只要對你們笑一下,就像現在一樣,你們就會站在我身邊。”沈杳笑起來,像是鮮豔奪目的玫瑰,“你們的友情很破碎,我随口說幾句,你們就開始争吵,甚至這樣簡簡單單地絕交了。”
“不用浪費我多少時間,就能換來三條忠誠的狗,是不是很值當?”
戴星輝如墜冰窟,張了張口:“你……”
沈杳繼續往前走了一步,把戴星輝逼退得更加往後:“你們給的禮物我全都會丢掉,你們發的消息我一條都不想回。再告訴你吧,你們高中是不是經常會被人堵在倉庫打一頓,都是我找的人。”
戴星輝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的喉間幹澀,有些絕望地道:“你跟我說的話,有一句是真心的嗎?你當初問我們晏知行的事情,就是在套我們的話對嗎?”
“沒有。”沈杳毫不猶豫地說,“不過我現在可以給你說一句真心話。”
戴星輝又滿懷希冀地看向他:“什麽?”
“你去死好了。”
沈杳擡起手,放在戴星輝的肩膀上。omega的手纖瘦無力,很适合被人握在手裏。
可是下一秒,沈杳猛地爆發出股大力。他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用力地把戴星輝往外一推。
戴星輝的瞳孔皺縮,整個人都在懸空的樓梯口往下墜。身體本能地做出保護姿态,他呆愣地看着沈杳。
把人推下樓,沈杳精致奪目的五官覆蓋着冷淡,從戴星輝的角度,像是不入凡塵的神明。
他聽到沈杳說:
“我參加你葬禮的時候,才可能願意真情實意地笑一笑。”
“砰——”
樓梯不高,摔不死人,但足夠把人摔疼。戴星輝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痛苦地蜷縮着。
沈杳轉過身,準備頭也不回地回去。一轉身,他看到的卻是面無表情盯着他的晏知行。
他和他一樣冷血,目睹着別人被推下樓梯,連扶一下的念頭也沒有。
“你也聽到了,我老早就打聽着你的消息,想要攀你這條高枝。”沈杳沒有做壞事被抓包的自覺,他盯着晏知行,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點輕浮的樣子。
“我攀到了,那哥哥應該會保護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