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公寓

第35章 公寓

随着距離越來越近,沈杳嘴角的笑漸漸凝住,他擡手擋住晏知行的肩,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晏知行,你想好自己在做什麽了嗎?”

晏知行的動作稍頓,緩慢地和沈杳拉開距離。他收回搭在桌面上的手,語氣也和平時無異:“別鎖門,我會讓傭人給你送藥膏。”

沈杳下意識地撫了撫脖子,沒有了繼續被alpha束縛着的感覺,他放輕聲音道:“好的。”

他往外走去,習慣性地補了句:“晚安,早點睡。”

又是這句話,沈杳總是一會露出本性,維持着和他和平交易的冷淡面孔,一會又非常有分寸地靠過來,不痛不癢地說點親昵的話。

書房沒有了其他聲響,晏知行坐回原位。他的專注力很強,現在面前的文字卻一個也看不進去。

房間裏的杏花香未散去,該是安撫他的味道,現在卻讓他莫名焦躁。晏知行站起身打開窗,微涼的夜風拂過額,他閉上眼來靜心。

他完全缺乏性 欲,說直白點,晏知行是個性冷淡。唯一一次情欲浪潮當中和他共沉淪的是沈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

別的omega脫光衣服站在他面前,晏知行也沒有一絲反應。可是剛才,他只是聞着沈杳的信息素,看着他的臉,盯着他脖子的掐痕。

晏知行臉上沒有絲毫破冰,可實際上都已經起了反應。他只對沈杳有這個反應,這微妙的感覺像是會讓人沉淪。

他面無表情地關上窗戶,被睫毛遮掩住的眸光顯得晦澀不明。

沈杳回到房間沒多久就聽到了敲門聲,小小的一根藥膏都要用托盤裝着。他在心裏吐槽着,臉上卻帶着笑道謝接過。

他坐在梳妝臺的鏡子前,往脖子上慢條斯理地抹藥膏。他當然對這藥膏不過敏,只是留着掐痕更加方便他記住關殊對他做了些什麽。

當然,也有想膈應一下晏知行的意思。

抹完藥膏的沈杳躺回床上睡覺,照例留了盞小壁燈。沈杳沒帶安眠藥過來,睡眠在他預料之中的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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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頭緊鎖着,繃緊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着被子,呼吸也逐漸加重。

夢中的沈杳墜入一片黑暗,四處是一點也看不見的黑,他在空蕩的空間裏懸浮着,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有雙手掐在他的脖子上,熟悉的窒息感來襲,用的力氣像是真的想要讓他去死。

沈杳試圖擡起手,卻聽到了聲清脆的聲響,恍若是鎖鏈碰撞産生的聲響。

大片大片清新的空氣湧入喉間。他掉進一個溫暖的寬厚懷抱,勒在他腰間的手臂卻像是要讓他整個人都融進懷裏。

激烈的吻迎了上來,掠奪着他口腔內的空氣。

沈杳聽到了自己無助的嗚咽聲,和耳邊沉重的喘息聲,他聽到了關殊陰沉的聲音:

“沈杳,還讓我生氣嗎?”

沈杳猛地驚醒,他捂住自己狂跳的心髒,呼吸非常急促,最後慢慢地平息下來。

他打開手機一看,現在是淩晨三點。

從他再次遇見關殊開始,沈杳就經常會做這種夢。夢醒之後,他可以做個冷靜的審判者旁觀這個夢,但在夢中,沈杳沒辦法掌控自己。

沈杳安靜地等着背上的冷汗褪去,再次入睡對他來說有點困難,所以他拿出手機給徐意白打了個電話。

鋼琴聲在電話那頭響了幾聲,很快完全安靜下來,只聽得到徐意白的聲音,溫柔得似春風:“杳杳,做噩夢了?”

徐意白身上有種安撫人的魔力,沈杳每次在他身邊都能睡得很好,而且簡單地打通電話過去,還能順便哄一下徐意白。

是件非常兩全其美的事情。

沈杳沒開攝像頭,輕聲地“嗯”了聲,然後詢問道:“哥哥,你能不能陪陪我,哄我睡覺?”

“當然可以。”徐意白溫聲溫語道,“我給你講睡前故事聽?”

這種故事只能讓沈杳聯想到兔子和烏龜,他沒什麽興趣聽:“給我彈搖籃曲,好不好?”

“好啊。”

徐意白沒有遲疑地應下來,把手裏的所有事情抛下,然後就給沈杳談了搖籃曲。琴鍵按了幾下,他又笑着問道:“要不要給你哼?”

和他聊了幾句,沈杳就有了些困意,臉頰枕在手臂上道:“好。”

徐意白很少唱歌,只有沈杳說想聽他唱歌的時候他才會唱。他唱歌當然不跑調,而且因為聲線條件好,非常好聽。

他輕輕地哼了一會,徐意白就聽到了沈杳平穩的呼吸聲。他怕再把沈杳吵醒,慢慢地放下手。徐意白把自己開了靜音,聽着沈杳的呼吸繼續練琴。

沈杳醒來時發現電話沒挂,他那邊只是動了下發出點聲響,手機裏就傳出了聲音。

“杳杳?”

“你怎麽還沒挂電話?”沈杳有些吃驚地道,“聽了一晚上嗎?”

徐意白笑了笑:“我除了練琴沒有其他事情,接着電話也沒有事。”

沈杳揉着眼睛,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道:“我現在要起床去舞團,那我先挂電話了?”

“嗯。”徐意白的心情明顯非常不錯,“挂吧。”

“好。”沈杳想到他那邊已經是晚上,順口說道,“晚安。”

*

沈杳從莊園去了舞團,到的時候早練已經結束了。路過的一間舞蹈房裏有人在排練,這段舞他跳過,他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正好有急事的老師抓進去當了壯丁。

他身上雖然滿是疏離感,但做事情很認真。有個omega跟不太上動作,沈杳走上前,手掌扶住他的肩和腰,幫着他慢慢擺正了姿勢。

他身上有股香味,omega聞着聞着莫名地臉紅了,悄悄地看着鏡子,不小心和沈杳對上了視線,他又吓了跳似地移開。

沈杳沒說什麽,只是把手松開,然後又繼續坐到了舞蹈房最後面的位置。

他能感覺到那個omega一直在偷瞄他,沈杳皺着眉想了會,還是覺得那張臉很陌生。

沈杳低下頭,繼續看手機裏的舞蹈視頻。那段錄像因為時間久遠變得有些模糊,但視頻裏的女人舞姿優美流暢。

音樂聲大概播到三分之二,她卻停了下來,明顯編舞還沒完整。

沈杳又把進度條拉到前面看。

“杳杳,我正好在找你。”卓冉驚訝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問道,“許老師呢,怎麽是你在這裏?”

沈杳擡起臉:“許老師有急事出去了,說馬上回來。”

卓冉低頭瞥見了他手機裏的畫面,很熟悉的片段,這段視頻還是她翻出來給沈杳的。她在沈杳身旁坐下,輕聲問道:“盈盈視頻裏這個舞蹈,她本來是想做加入舞團十周年的紀念。”

她口中的盈盈是沈杳的母親,叫藍盈。這段舞蹈很美,只是可惜最後還是沒完成。

卓冉看着沈杳的表情,恍然大悟道:“你是想替你媽媽跳完這段舞?”

沈杳“嗯”了聲:“不過男舞步和女舞步還是有些差別,可能要稍微改一下。”

“杳杳……”

卓冉想說些什麽,可沈杳那冷靜的語氣聽起來也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她這時候才想起來正事,“啊”了一聲之後道:“我最近在準備搬家,翻出來一些盈盈大學時候的照片和視頻,還有些其他東西,杳杳你想要看看或者拿走嗎?”

沈杳表情微怔,點了下頭輕聲道:“好的,麻煩阿姨了。”

卓冉今晚有場她做老師帶的表演,結束之後還有很難推脫的聚餐,她沒有辦法提前離去。

她跟沈杳說明天帶給他,沈杳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哪怕是他從來不去的聚餐他也跟着去了,其他舞團的人看到他的時候都是一臉稀奇。

舞團的同事被沈杳劃分在無須親密接觸的人群當中,所以他從來不參加聚餐,現在坐在卓冉身邊的位置時也很安靜。

別人和他講話的時候,他也只是很禮貌地回應幾句。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沈複林的電話,沈杳起身去外面接了。

沈杳走到走廊盡頭,很乖巧地問道:“怎麽了,叔叔?”

“沈杳。”沈複林像是碰到了什麽急事,這次連裝都不裝了,直接開門見山地命令道,“想辦法讓晏知行和我吃頓飯。”

沈杳面無表情地靠在牆壁上,昨晚晏知行已經告訴他沈複林碰到了什麽,他在海岸的那批貨物卻被扣了下來,十艘集裝箱船。

如果不放行,是非常大的一筆損失。

他低着頭,語氣稍稍遲疑:“叔叔是碰到了什麽事情嗎……那我想辦法幫你約下晏知行吧?”

沈杳語氣真情實意地敷衍完沈複林,挂斷電話,擡起頭卻在走廊上看到了張熟悉面孔。

他昨天夢到的人,關殊。距離稍遠,沈杳卻感覺到那熟悉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滑過他身上。

“沈杳。”

又是一道聲音轉移了沈杳的注意力,他看到舞團的師兄從附近的洗手間走出來,看到他的時候眼神驚喜。

飯桌上的時候就是這個師兄一直在跟他搭話,沈杳當然能懂他的意思。

師兄走過來,自然熟地問道:“怎麽還沒回去,一起走?”

“我頭暈,在這裏站會再回去。”

沈杳和師兄說着話,眼神卻注意着關殊。他這次還挺沉得住氣,臉色沒變,甚至還抱着雙臂倚在了牆邊,像是在看戲。

“沈杳……”師兄猶豫再三,想到自己很難再有和沈杳獨處的機會,咬咬牙道,“我一直很喜歡你,可以問你要一個聯系方式嗎?平時不會打擾到你的。”

“我的嗎?”沈杳搖搖頭拒絕道,他微笑着道,“我有男朋友了。”

師兄愣住,遲鈍地“啊”了聲,從來都沒人知道沈杳有男朋友。

沈杳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足夠讓關殊也聽到。他目睹着關殊做不下去那個看戲的樣子。關殊放下手臂,看起來轉身就要走。

“關殊。”沈杳卻叫住他,語氣親昵得像是高中時候,不像是在舞團時清冷的樣子,“你怎麽那麽早來接我?”

師兄下意識地轉身,看到了站在走廊旁面無表情的alpha,黑T工裝褲,一看就不是特別好惹的樣子。

他剛才當着別人男朋友的面問沈杳要聯系方式,師兄讪讪地摸了下鼻子。他跟關殊說了句不好意思,卻沒有得到一聲回應。

靠在牆邊的alpha表情冷硬,只是淡淡地瞥了師兄一眼。他和沈杳不像是一類人,但想到他們是一對,又覺得莫名地相配。

師兄灰溜溜地遛掉了,關殊卻還站在原位,他的表情冷淡,單眼皮也是松懈地垂着。

他看着沈杳走過來,擡起眸,語氣平瀾無波:“那麽巧,這都能碰到?”像是怕沈杳誤會,關殊還解釋道:“不是故意聽牆角的,巧合。”

關殊甚至沒問沈杳說的那句男朋友是什麽意思,轉身就要走。

他沒想到,沈杳竟然從背後抱住了他。omege的手臂細瘦柔軟,沒什麽力氣。

沈杳靠在他身上,這個懷抱就像是倦鳥歸林,黏人得讓人不知道怎麽甩掉:“關殊,如果我說晏知行不是我男朋友呢?”

關殊停下腳步,不想揣測沈杳又是什麽意思,漠然道:“所以呢,跟我有什麽關系,我也不是你男朋友,別拿我當擋箭牌。”

“你當然不是我男朋友。”沈杳在那麽主動親密的擁抱裏,溫柔多情地問道,“我只是想問問你,你想不想做我的情人?”

關殊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偏過臉,平靜地問道:“沈杳,你瘋了嗎?”

“沒有啊,我認真的。”沈杳無辜地道,他的視線下移,掠過關殊放在腿邊的手上像是心疼,他說,“你也別裝了,我都擔心你把掌心掐爛。”

最隐秘的僞裝被戳破,關殊猛地抓住沈杳的手。他總是輕而易舉地被沈杳惹怒,被他影響情緒。

他掐着沈杳的肩,把他推在牆壁上。最厚的冰塊在一瞬間四分五裂,關殊的五官都似要扭曲在一起,他一拳錘在沈杳身邊,陰狠狠地道:“沈杳!”

關殊每次喊沈杳的名字,都像是要把他叫嚼碎,然後拆入腹中。

“幹什麽那麽兇?”沈杳卻擡手摸着他的頭,“願意還是不願意?”

關殊垂眸盯着他,眼裏的萬千情緒不斷地翻湧着,比什麽都要來得亂和複雜,在裏面最重的應當是恨意。

他擡起手,又有想要掐死沈杳的沖動。他這樣掐死沈杳,他們之間沒有一絲隔閡,沈杳是完完全全地死在他手裏。

沈杳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他不慌不忙地勾住關殊的脖子,仰頭吻住他的唇。

他嘗到了些不喜歡的煙草味,皺着眉頭想要往後退,關殊卻一下子扣住了他的後腦。像是夢中的那種感覺,這個吻完全掠奪着他的所有空氣。

結束的時候,沈杳氣喘籲籲,眼睫濕潤。

關殊盯着他這個樣子想,沈杳這種人的心永遠捂不熱,既然捂不熱,那又何必要作踐自己。

更何況他都已經不喜歡沈杳了,他對沈杳已經沒感覺了,他又不想再繼續和沈杳發展感情。

反正他和晏知行沒有關系,那就做情人好了。他睡過沈杳那麽多次,當然知道沈杳有多好睡,那既然沈杳送上門,憑什麽不要。

“可以啊。”關殊冷笑着道,“反正你那麽好操,送上門我為什麽不操?”

沈杳放下勾着他脖子的手,坦蕩蕩地道:“那行,等我聯系你,我先回……”

他的話還沒說完,關殊卻直接拽着他往電梯口走。沈杳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忙不疊地道:“我要先回去拿東西。”

電梯門一打開,沈杳就被他甩了進去。關殊一瞬不動地盯着他:“是回去拿東西,還是回去找男人?”

沈杳無奈地聳聳肩,揉着自己的手腕不做解釋。關殊那麽愛猜,那就讓他自己慢慢猜就好。

看起來那麽冷靜,實際上早就嫉妒得快要發狂。

關殊就像是個不穩定的定時炸彈,與其等着他突然爆炸,還不如選擇掌控他。而且看着他着他每天那麽生氣,沈杳有時想重新看看他對自己死心塌地的樣子

而且因為某些事情,他很感謝關殊,但也很恨他。本來想放過關殊,但關殊一直往他面前湊,他那點有仇必報的念頭難以抑制地萌芽出來。

他讨厭被夢魇束縛,打消陰影的方式,有時候直面來得好些。

沈杳被他拽到車裏,又被他拽下車,最後拽進了這熟悉的公寓裏。

過去的每個周末,他都會陪關殊在這裏度過。除此之外,還有點別的記憶存在。

沈杳的腳步僵硬地停在門口。關殊推了把沈杳的肩,逼着他走進還沒開燈的房間裏。

黑暗像是能把人吞得連根骨頭都不剩下,沈杳下意識地要逃,結果撞到了背後和鋼鐵般堅硬的胸膛上。

關殊站在他身後,完全堵去所有的退路。他的手像是鐵鉗,牢牢地扣着沈杳的腰,眸光暗沉:

“沈杳,你逃什麽?這裏不熟悉嗎?”

“當初你被我關在這裏一個月,這房間裏的哪個位置你沒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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