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疑雲重重

第51章 疑雲重重

子吾猛然沖過去,從斷肢殘骸之中,撈出來個唯一四肢健全,身上勉強算是幹淨的人,一把拉在懷裏,大喊道:“喂!玄影!醒醒啊!本少不準你死!”他一邊嚷着,一邊兒使勁兒搖晃。懷裏那個本來還算平和的面容,愣是被折騰的擰了眉頭,緩緩睜開雙眸。

“所以,我沒有死……”

一句略顯虛弱的言語,确如平地一聲炸雷一般。子吾登時僵在原地,一臉目瞪口呆,面色逐漸泛紅,繼而越來越紅,突然怒吼道:“學別人玩什麽天地同壽?!你很有把握怎樣?!”

玄影也不知道是被子吾這一連串地反映吓着了,還是尚未從戰況中脫離過來,良久才淡然說道:“我受傷了。”

“本少看得出來!”子吾忍不住噎了對方一句,話已出口,想再收回也晚了。他胡亂在對方身上翻騰兩下,關切地問道:“傷在哪裏?可有性命危險?”

玄影被折騰地着實有些難受,只道:“咳咳……還好,如果你能幫我把它取出來,就更好了。”說着,指了指自身。

在其告知之下,子吾這才注意到,玄影胸前的衣衫有些濕黏,金玉珠整個嵌入玄影胸口的血肉中,已經完全沒有了原來的光彩,被血跡渲染出有些慘淡的赤色,只因是黑色的布料,所以一直并未看出來。他不禁皺了眉頭,又立即收拾了心情,言道:“就不能找個肉厚實的地方來擋嗎?”

玄影露出一絲苦笑:“哈……那要如何制敵?”

“那你為何不站到妖僧身後去?由他替你減一波沖擊!”

玄影搖首道:“我并不能完全掌握準确的位置,一瞬機會,不容有失。”

“總之,是你傻就對了!”子吾說着,手上稍稍用力向上一挑,然而金玉珠紋絲未動,倒是把玄影疼得呲牙咧嘴。他這時候意識到,眼前這個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連忙一臉歉意地問道:“很疼啊?”

玄影看上去已經是極力忍耐了,面上失了幾分血色,緩和了片刻才道:“不是這樣取法,要把它吸出來。”

“吸……吸出來?”子吾霎時滿臉通紅,不确定的問道,一只手不敢遲疑地去掀對方的衣襟。

“诶,你!”玄影一臉茫然,一手扣住子吾的手腕,試圖阻止對方奇怪的舉動,問道:“子吾,你做什麽?”

見其莫名阻止,子吾更加疑惑了,他道:“是你講,吸出來金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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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影心知有所誤會,長長舒了一口:“用聖檀骨壺。”又道:“你拿它戳在我心口位置,金玉珠自然就會回歸到那個孔位了。切記,聽到嵇簧聲響,立即收起來。”

握着聖檀骨壺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子吾想起玄影一次次被其攻擊的情景,猶豫了一瞬,似是下定決心,手腕一翻,将其戳中玄影。

只見聖檀骨壺其中一面菩薩像,金光流竄,彙聚于頂點,接着直射到玄影心口的金玉珠,珠子與其互應,逐漸褪去了血跡。剎那間,如被外力吸附一般,飛離肉身,嵌進泛着金光的孔位。子吾屏氣凝神,聽到一聲細微地響動,倏然反手将其拿開。

“嘭!”子吾滿臉驚愕地盯着地面上一個黑糊糊的淺坑,原來這才是被玄影避掉的關鍵。若是他動作慢上那麽一瞬,估計眼前也就剩下一塊兒灰碳了。目光投向玄影,後者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動了動嘴唇,也未說出一個字。注意到其心口的肉窟窿竟然不再滲血,子吾後知後覺地說道:“咱們去找郎中!”

“這點小傷,無妨。”玄影一手按在心口,另一手解下黑葫蘆,飲了口酒,對子吾說道:“你去用聖檀骨壺超度了那名老僧吧。”

子吾一門心思都在玄影身上,壓根分不出神來去管那妖僧如何了,他道:“本少又不會念咒,超度鬼啊!”

“你不是還要詢問線索嗎?”

被玄影言中要點,子吾有那麽一絲絲妥協,他看了一圈兒亂糟糟的斷肢殘骸,撇了撇嘴:“碎成這個,哪個認得出來?”

“聖檀骨壺會有所感應。”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子吾也不好再執拗,他再次擔憂地看了玄影一眼。起身由最近的殘骸開始找尋,看得多了,也就忘了心中的恐懼,反倒像是找尋什麽寶貝似的,越發仔細認真。每走一步,都留心手中聖檀骨壺的變化,不知不覺,漸漸與玄影拉開了距離。

功夫不負苦心人,一道極為暗淡的白色流光,在聖檀骨壺周身浮現,子吾将其對着地上的幾處殘肢逐個掃過,最終找到一個同樣泛出淡白色光芒的一點。光芒越聚越多,并且亦不似先前那般昏暗,接着一點點滑上半空中,在他眼前凝出一個輪廓來。

“找到了!”子吾言道。一轉身,發現玄影不知何時就站在他身後,屈手上舉于胸前,掌心向着那道昏暗的逛嗎,雙目微阖,口中似乎念念有詞。

“子吾,你有什麽問題,現在可以問他了。”良久之後,玄影放下手臂,對子吾說道。

子吾的注意力還在玄影那幹幹淨淨的衣衫上,他不得不好奇,即便對方在這一會兒功夫裏補了衣服,也該有個縫補的痕跡吧?這還不說,其一身清爽,完全不像受過傷的樣子。不過眼下尚有更為重要的事情,他決定暫時壓下這份疑惑。

“妖僧!本少來問,是你殺了林明刖?”子吾對着那道已經轉為明亮的白色光芒問道。

白光在空中畫個圓兒,繼而發出聲音來:“林明刖?是那個葬身龍竹林的可憐人。罪身曾受其一縷怨魂牽引來此,将那被剔骨之屍縫補起來,并且賜予其一血前怨的機會。可惜,遇到了你,魂魄滅于聖檀骨壺之下。”

未曾想,這到白光就如鬼魂一般浮在空中,并且老老實實回答了子吾的問題,他轉首望向玄影,不敢置信這內中的怪力亂神。後者只向他露出一個安慰的淡笑。

“你給了林明刖一副陰魂,他是否有言明報仇對象是何人?”子吾繼續問道。

白光言道:“一縷怨魂,只憑一血仇執念,強行駐留人世,消耗着見不得光的痛苦歲月。罪身施與機會,卻從不過問因由。”

子吾聽得有些暈頭轉向,暗自琢磨了好久,這鬼魂說了半天,就是什麽都不知道咯?作下結果之後,他登時有些氣結,又問道:“青田莊的人們是你所殺?”

“罪身從不殺人,造下這一景象的也不是人。此處怨氣極大,正是提高功法的天然條件。”

子吾突然想到一個關鍵之處,随問:“你兩次來到南夙山,可知有何差別?”

白光沉默了一會兒,才言道:“一年前的南夙山下,本是荒蕪人煙。罪身雖不知此處何時多了這幾戶人家,但就在月前,一股強大的怨氣沖上天際,罪身受牽引而來,目睹一場人間屠殺的情景。”

“兇手是誰?!”子吾追問道。

白光道:“那個人,兇狠殘忍的肢解了所有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們,男女老幼,無一例外……不,也許根本就不是人……”

子吾略微垂首沉思,接着昂首問道:“你為什麽不肯直言,他與我的容貌極為相似?”

白光在空中浮動了幾下,言道:“罪身不拘于皮相,是以不認為二者有何相像之處。”

“所以,他确實和我很像!”子吾直接切入重點,繼續問道:“他殺了人之後,往哪裏去了?!”

“罪身只知其向南而去。”

此時,白光周身開始零星掉落些光點,光芒亦逐漸暗淡,玄影注意到情況,對子吾正色道:“快把它收了!”後者剛剛舉起聖檀骨壺,那道白光卻是一跳,躲開了。

“罪身尚有一願未了,不甘就此……”

“死都死了,出家人哪裏來的什麽遺願,看招!”子吾聽得有些不耐煩,毫不客氣地打斷。說罷,再次瞅準白光,舉起聖檀骨壺。

玄影一手擋住,對子吾言:“已是往生者,且聽他一言吧。”後者只能憤憤甩開手臂。

“罪身有此機緣,全賴一名故友。煩請二位向南緝兇時,若遇到一處‘五通城’,能夠給古廟的菩薩上柱香,那是這一切因緣的起始。”

子吾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想起五通城裏的伍豐澄,心下不由作出幾番猜測,又猛然憶起古廟中的菩薩像曾經點開過金玉珠的孔位,怎麽也算是有段緣分了。他道:“死者為大,本少應了。”

白光在最亮的剎那,被吸入聖檀骨壺,與此同時,骨壺上那一道暗淡的光芒,便得純白清澈,慢慢恢複到最初的狀态。

凡人何曾見過魂魄?亦不信所謂鬼怪之力。子吾并不能确定在他眼前逐漸消散的是什麽,只知肯定是來自這名臨死才有覺悟的僧者,但到底是其魂魄?還是其意念?又或是什麽其它的?就不得而知了。這種時候,他能想到的就是詢問身邊的人。

不知不覺,天際透出一縷光亮。一只熊熊燃燒的火把,将子吾的面容映出些異樣的顏色來。他最後看罷這裏的一切,手臂猛勁兒向內中一揚。

兩人走到昨夜被閃電劈碎的門樓子跟前,玄影順手扶起一塊較大的石柱。拿出懷裏那個小土偶,放在其上。

“為什麽留在這裏?”子吾不解的問道,他還是比較想用這一對兒小土偶做個紀念。

玄影解釋道:“将此地焚燒,避免其它旁修者來此再起作為。而這一對小土偶,原本就屬于這名僧者。”

子吾越加疑惑:“這你也知道?”

玄影道:“是我推論所得結果。當初那個小娃娃送與你這兩個小土偶,我便懷疑其來路。畢竟它的做工較為精細,不似出自一個孩童之手。想來是這名僧者早已放在此地,只是被小孩童翻出來。”

被玄影這樣一說,子吾閃電般掏出另一個,有樣學樣地放在石柱上。

就在此時,發生了令人不可思議的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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