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桑梨猝不及防, 心髒仿佛一停。
邝野的視線太過紮眼，她移回眼，随後餘光裏就見邝野沒說話, 從旁邊走過。
聶聞和張博陽意味深長地看了桑梨一眼，趕忙跟上, 喻念念和呂玥驚訝得偷偷對視。
媽呀, 剛才邝野不會聽到了吧……
喻念念看向桑梨，糾結地, 忍不住道：“梨梨，我覺得邝野不一定是三分鐘熱度。”
呂玥也點頭應和：“高三之前我們也沒聽說邝野喜歡過誰，很少女生能和他有接觸, 感覺邝野不像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
桑梨眼底光影晃動，末了輕輕出聲，告訴他們, 也像是在告訴自己：
“我只是把他當朋友。”
除此之外, 她沒有也不該有一分一毫多餘的思想。
……
下課鈴響。
大家回到班級。
桑梨寫着卷子, 後排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直至第四節 課開始，只有張博陽一個人回來。
“诶，邝野和聶聞呢？”喻念念問。
張博陽坐下：“他倆去…去打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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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話語飄到桑梨耳朵裏，她頓了頓筆，繼續寫作業。
窗外，日光愈發黯淡，天壁漸漸泛起黃色, 交疊的枝葉被秋風撥弄。
另一頭, 籃球場上，邝野迅速突破聶聞的防線, 左右轉身躍起，将球暴扣入籃。
球滾到旁邊。
聶聞俯身喘着氣，忙擺擺手：“不打了不打了，我特麽今天手感不好，也太沒體驗感了。”
男生垂眼看他，聲線磁冷：“菜就是菜，說什麽手感不好。”
“我當然沒辦法跟你比，改天你找你的小宣宣切磋去。”而且誰不知道這人是心情不好找他打球洩憤……
邝野走出球場，聶聞走到場邊椅子坐下，片刻後邝野從球場外的自動售貨機那邊走回來，丢給他一瓶水。
聶聞笑了，“還算你有點良心。”
邝野在旁邊坐下，旋開水喝了半瓶，手肘搭在膝蓋上，輕喘着氣，目視前方。
過了會兒，聶聞看向沉默的他，忍不住問出憋了好久的問題：“心情不好？因為剛才桑梨的話？”
剛才意外聽到的那些話猶在耳邊。
邝野沒出聲，突然想抽根煙。
聶聞嘆了聲氣，安撫他：“其實也能理解，桑梨那樣單純懵懂的姑娘一看就是沒喜歡過什麽男生的，被你這樣的喜歡，她也需要時間消化和相信啊。”
邝野轉過冷眸看他：“老子是哪樣的。”
聶聞噎了下，忍不住笑：“阿野，你能不能對自己有點清晰的認知，你看看你的家境，你的家世，還有你這破脾氣破性格，平日裏就沒給過誰好臉色的，一幫人都不敢輕易靠近你，桑梨肯定也怕你。”
邝野輕笑一聲，“她怕我。”
那次吵架她和他說的那些話可一點不客氣，什麽時候怕過他。
聶聞：“所以你現在和桑梨之間到底什麽情況？我一直不敢問你，你昨晚回去和她什麽都沒發生？你不和人家高低說兩句啊？就把她晾在旁邊？”
“我說了。”
邝野黑眸沉沉：“我告訴她我不是開玩笑的。”
“卧槽告白了？！行啊你！然後呢？桑梨什麽态度？？”
邝野：“她的态度你剛剛不是聽到了？”
總之，她覺得他不認真。
聶聞啞然。
得，話題還是繞回來了。
聶聞感慨：“我真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幫你分析感情問題呢，看來我太重要了。”
邝野笑了，“滾蛋。”
“不過我想不通，你為啥會喜歡桑梨啊？”聶聞壞笑着撞邝野肩膀，“之前那麽多女生追你你都不行心動，偏偏是桑梨。”
邝野視線落向遠方，淡淡出聲：
“不是很正常麽。”
那樣的她，有多少人不心動。
他之前沒喜歡過人，是因為她還沒出現。
聶聞聞言，噎了噎，末了勸慰邝野：
“反正我還是那句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得給人家姑娘點時間，然後好好表現。”
-
球場裏，兩人聊了許久。
臨近冬天，天暗得很快，直至日頭墜下遠方的山黛後，第四節 下課鈴響，放學了。
桑梨和喻念念去食堂吃完飯，就去了火箭班。
她到達班級，一個人待着，旁邊走過一個男生：“桑梨，你今晚來得很早啊。”
溫和的男嗓落下，桑梨擡眸看到在後排坐下的廬夏楊，淡淡應了聲。
男生放下書包，含笑看她：“最近太忙，都沒時間問你，你這幾天在班裏還好麽？沒有同學找你麻煩吧？因為蘇白晴的事，我還擔心你的。”
她搖搖頭：“沒有，挺正常的。”
“那就好，你要遇到事要和我說，我身為班長肯定能替你處理，之前的事我一直很愧疚沒幫上你。而且班主任也說了，他會嚴抓的。”
廬夏楊溫柔看向她。
桑梨聞言，禮貌性淡淡笑：“嗯，謝謝。”
學生到齊後，老師也來到班上。
今晚是黃老邪上課。
上課之前，他通知了件事，就是這周五有場外校的數學競賽，每個學校有二十個參賽名額，就在火箭班中選擇，今天大家做份試卷。
黃老邪說這次競賽含金量很高，而且對自身水平也會有很大提高。
考試時間為一個半鐘頭。
晚上八點半，時間到了，老師收卷下課。
家裏還有補課，桑梨急匆匆走出學校，老張接上她。
車子迎着夜色前行。
臨近九點終于回到了別墅。
她直接去到四樓，推開學習室的門，裏頭正在看書的邝野和對面的老師轉頭看向她。
桑梨走進去，忙和老師問好：“不好意思老師，我學校下課遲了。”
老師笑笑：“沒關系，你也是很忙了趕場啊，來坐在我旁邊吧。”
桑梨應下，擡頭看了眼邝野，在他對面坐下，男生起身，回來時拿了瓶礦泉水，放到她桌面。
她正口幹舌燥，愣了下拿起旋開：“謝謝……”
男生坐下繼續看書。
一個小時後，課堂結束，老師離開。
學習室裏只剩下面對面的倆人。
安靜間，牆壁擺鐘左右搖晃發出輕輕的機械聲。
桑梨低眉看着課本，須臾後聽到男生的聲音在對面響起：“晚上老師拖課了麽。”
她怔了怔，擡頭看他：“沒，有個競賽的選拔考試，多考了半個小時。”
她的話如紙船，浮在沉默的水上。
氛圍有點微妙。
對面的人看着她的目光存在感太強，桑梨感覺一顆心如踏在薄薄的玻璃上，呼吸都開始放緩。
不就在一起寫作業，她至于反應這麽大嗎，別人輕描淡寫，倒是她看過去兵荒馬亂……
她低下頭，保持平靜繼續寫着作業，過了會兒邝野站起來看了眼她，懶聲命令：
“晚上早點睡，睡眠最重要。”
她呆了呆，下意識嘀咕：“這話對你自己說還差不多吧……”
“什麽？”
她眨眨眼裝無辜：“沒。”
他微微垂眼看她，忽而笑了：
“今天你黑眼圈挺重的。”
她的話他其實聽到了。
又被回以別有深意的話。
桑梨細睫顫抖了下，就見男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走出了房間。
她緩了緩，壓下心思繼續寫作業。
末了寫完一張卷子，她收拾書包下樓。
回到房間，她拿出其他科的作業，打算繼續奮鬥，忽而手機響起。
那頭傳來徐曉的聲音：“甜甜——”
桑梨彎起唇角應了聲，徐曉今晚幫忙把桑梨上周寄給連雨珠的包裹從村口拿回來了，現在她在連雨珠家。
連雨珠：“梨梨，你自己的錢夠不夠花啊？你不要老是給我買。”
桑梨莞爾：“我夠，外婆你安心用就好。”
“這段時間你舅媽沒再找你吧？”
“沒。”
其實後面桂秀媛陸陸續續有給她發信息，又是罵又是懇求，她裝作沒看見，也沒回複，這幾天就沒再發了。
桑梨把補習的事情告訴連雨珠，對方聽了高興：“宋阿姨對你好，給你補習，你在人家家裏要乖乖的。”
“嗯，我知道。”
末了徐曉接過電話，走到後院和桑梨聊天，桑梨也關心着她最近的情況，徐曉傲嬌嘟囔：“就是那個張星咯，真是煩，甩都甩不掉。”
“他還在追你嗎？”
“對啊，就是說喜歡我……”
桑梨聽着，腦海中莫名閃過邝野的臉。
“甜甜，你說我該怎麽選擇啊？”
走神間，徐曉的話把她思緒拉回，她愣了下，徐曉又問了遍，桑梨對這些事哪有想法，溫吞吞咕哝：
“其實我覺得現在還是先好好讀書，其他的可以再等等，早戀不好……”
徐曉笑：“就知道你這個乖乖女這麽說。”
“我說的沒錯啊……”
徐曉悠然打趣：“反正你話別說太早，有天有天你在雲淩那邊就遇到一個特別喜歡的男生，到時候可打臉了。”
她倏地否認：“才不會……”
她垂下眼，落向桌面的試卷，輕輕喃：“我只想好好讀書，其他的什麽都不想。”
徐曉笑：“好好好，你就好好讀書吧。”
聊完天，桑梨靜下心寫作業。
夜色漸深。
十一點多，她寫完，恰好敲門聲響起。
她疑惑走去開門，看到是管家端了碗面來：
“桑梨姑娘，這是小野讓我給你們倆煮的宵夜，他說你們晚上讀書到很晚，容易餓。”
她怔愣接過，“謝謝趙姨。”
管家離開後，她關上門，端着面坐到桌前。
一碗熱騰騰的紅燒牛肉面。
還窩了個雞蛋。
桑梨心思湧動，過了會兒吃完面，洗漱完上了床。
躺在床上，她呆呆看向天花板，這兩天的事再度在腦中盤旋。
她又在想，他怎麽會喜歡她。
或許只是因為他們最近待在一起時間太久了，他和她接觸太多了吧。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她生活在什麽樣的環境中。
他不應該眼光差到看上她……
桑梨阖上眼眸，翻身蓋住了臉，理智上頭，在此刻掐滅桑梨微微開始擺動的思想。
-
一個晚上，桑梨睡得斷斷續續。
翌日，天色陰陰。
起床後桑梨感覺好像着了涼，鼻子發癢。
早晨到班後，她去倒了一大杯熱乎乎的水，一邊喝着一邊背單詞。
遲點喻念念來了，倆人簡單聊了幾句，另外三個男生也來了，走在最前頭的邝野一身白襯衫黑校褲，領口微敞。
他走進來，目光毫不避諱地捕捉她。
桑梨微微一怔，保持平靜收回眼，邝野拉開後排的座椅坐下，把書包往桌面一扔，聶聞跟着張博陽過來，朝桑梨挑眉：“桑梨，早上好啊。”
大家還是眼神微妙地在她和邝野之間打量。
“早……”
怎麽這些人還是這麽八卦……
室外一陣冷風吹進來，桑梨冷得打了個噴嚏，邝野擡眸看了她一眼，擡手拉過窗戶。
聶聞見此，故作心疼地看向桑梨：“梨梨，最近天氣冷，一定要注意保暖，如果你着涼了，我一定會心疼的。”
桑梨：“……”
正在喝豆漿的喻念念和張博陽同步噴了出來：“噗哈哈……哈哈……咳咳咳！！”
周圍幾個繃不住笑，邝野冷眼晲過去，聶聞一板一眼道：“我只是說出某些人內心的潛臺詞罷了，阿野，以後你有什麽不擅長表達的，我來幫你傳達。”
“……”邝野踹了過去，“滾。”
桑梨耳根微熱，趕忙拿起桌面的作業起身去找小組長，喻念念笑着吐槽聶聞：“聶聞你夠了啊，明知道梨梨害羞，老說個不停。”
“現在倆人都把話說成那樣了，還藏着掖着？”
“什麽叫說成那樣了？”
聶聞壓低聲音：“周天晚上，阿野回到家和桑梨告白了。”
媽呀！！！
喻念念激動：“不愧是邝野！”
“所以阿野現在要追人啊，這個時候還不得主動點？”聶聞調侃邝野，“阿野就是個戀愛小白，還會害羞，我得幫他。”
“……”
邝野：“你确實不是幫倒忙？”
“什麽叫幫倒忙，我們作用可大了，反正現在我們就是你的軍師和後盾，你不要怕，只管放心往前沖！沖沖沖！”
最後邝野沒讓他沖，只讓他滾。
聶聞走後，喻念念朝張博陽笑：“聶聞還好意思說邝野，他自己都是個戀愛小白，你倆還是別給邝野出主意了，等會兒全是馊的。”
張博陽笑了笑，看向她：“其實只…只要有喜歡的人，自然而然就…就知道如何靠近她了。”
喻念念呦呵一聲，咬着吸管挑起眉梢：
“書呆子，竟然能從你嘴裏聽到這種話，你很有經驗啊？”
張博陽揉了揉發紅的耳垂，低頭看向課本。
桑梨交完作業回來。
因為吃過藥，整個人有點昏昏沉沉，但還是強撐着聽着。
很快上午四節課過去，中午放學，黃老邪布置完作業宣布下課，又道：“桑梨，夏楊，你倆上來一下。”
桑梨聞聲，走去講臺。
黃老邪看着他倆，笑笑：“昨晚卷子改完了，你倆都能去參加競賽，到時候好好比啊，遲點我把往年的競賽試卷發給你們看看，你們這段時間好好準備下，夏楊你去年參加過有經驗，有時間指導一下桑梨。”
廬夏楊看向桑梨，笑笑：“沒問題。”
“好，趕緊去吃飯吧。”
桑梨走回座位，喻念念仰頭問她：“梨梨，黃老邪找你幹嘛啊？”
她拎起書包，“就是周五有個數學競賽，讓我好好準備。”
“哇厲害啊！那班長也選上了嗎？你倆一起去？”
“嗯。”
後排的邝野視線微擡。
随後桑梨和喻念念、呂玥走出班級，邝野拎起包挎在肩上起身往外走，張博陽、聶聞也跟了上去。
六人一同去吃飯。
到食堂後，大家先去放下書包占位，各自去買吃的。
三個男生先去食堂角落拿餐盤。
聶聞看向一路上都沒說話的大少爺，忍俊不禁：“至于麽，吃醋成這樣。”
邝野轉頭看他，聶聞先聲奪人：“現在就別不承認了啊，我都看出來了，聽到桑梨和班長要去競賽，你臉都黑成炭了，不過你這個情敵确實還挺強大的，主要是他倆人都是學霸，有共同話題，你這個學渣壓根插不上什麽話啊。”
聶聞壓低聲音湊過去：“阿野，你短時間內提不高成績沒關系，要不我幫你去桑梨面前說說廬夏楊壞話？或者我帶人去警告下廬夏楊讓他趁早放棄？”
邝野：“……你有病？”
張博陽面露鄙夷：“聶聞，你這…這招太不君子了。”
“開個玩笑嘛……”
走到消毒櫃旁，張博陽正經問：“阿野，這幾天你…你和桑梨有沒有新進展啊？”
邝野斂下黑眸，沒出聲。
進展個屁。
他怕太快會吓着她，不敢頻繁找她，女生回到家就是寫作業，他也打擾不了，每天根本聊不上幾句。
聶聞見此壞笑：“阿野，你不會最後追不到桑梨吧？那這是人生第一次出擊就遭遇滑鐵盧啊。”
邝野輕笑了聲：
“我想做到有做不到的？”
“牛，我看好你，不管是什麽女生肯定都能通通拿下……”
幾個男生拿了餐盤去打飯。
拐角處，桑梨走了出來，看向邝野離開的方向。
男生輕松傲然的話盤旋在她耳邊。
她記得，他曾經說過同樣的話，仍舊是那樣的不可一世，滿了篤定，仿佛已經看到了結局。
果然，她就知道，他對待那些事，都是像完成比賽一樣輕松随意。
桑梨眼底暗下，如在翻找東西時不小心摸到了根針，紮進皮膚，刺痛得冒出鮮血。
她垂下眼，走回座位。
過了會兒，喻念念和呂玥打完飯回來，看到桑梨坐在位置上，頂着通紅的鼻子正發呆。
“梨梨，你買的飯呢？”
這時三個男生也打完餐回來了，桑梨聞言，餘光瞥到那抹拓落身影，心頭一悶，輕搖搖頭：
“我不餓，喝點水就好。”
生病本就難受，此刻，她又沒了胃口。
喻念念擔憂：“這樣怎麽行，你生病了更要吃點東西啊，而且中午不吃飯下午上課會餓的。”
“沒事，我等會兒去買個面包就好。”
邝野把自己的餐盤往桌面一放，沉聲落下：“我去給你買粥。”
桑梨微怔：“不用。”
他冷下臉來：
“生病還不吃飯？想讓我媽知道？”
邝野搬出了宋盛蘭。
無比了解她。
桑梨揉了揉鼻尖，兩秒後站起來，沒看他，聲音低低：“我自己去買就行。”
她很快離開，邝野視線落向她的背影，眉眼冷凝。
桑梨買完粥回來，只剩下一個位置，她只能在邝野對面坐下。
她低頭喝着粥，沒擡頭看他。
另外四人吃着飯，聊得熱絡，唯獨桑梨和邝野這邊格外安靜，仿佛不在一個世界。
邝野無聲看向垂着眼揉着鼻子的她，偏開眼，氣得舔了舔後槽牙，沒吃完就起身：
“我先走了。”
聶聞和張博陽愣了下，忙說等等，把幾口飯塞進嘴裏，一溜煙跟上。
男生們走後，喻念念詫異：“邝野這是怎麽了……”
桑梨捏緊調羹，暗淡下眸。
飯後，喻念念回寝室午休，桑梨和呂玥回班。
而另一頭，邝野走出食堂後，直接去了校外的藥店。
推門進去，和工作人員一通彙報症狀，随後幹脆利落付款了幾盒感冒藥。
聶聞驚嘆：“好家夥，原來你是來給桑梨買藥啊？”
邝野走出藥店，另外倆人跟上，聶聞給他豎起大拇指：“阿野，桑梨要是收到你這藥，肯定感動，對吧張博陽？”
張博陽有點不敢确定地應了聲。
他怎麽感覺剛才桑梨有點不對勁呢……
五分鐘後，邝野回到班級，桑梨剛倒了水坐在位子上。
桑梨微微轉頭，看到邝野，眼波微變。
沒想到他中午也來班級了。
邝野走到後排，手往前一伸，把提着的袋子往她桌面一放，沉嗓的命令聲落下：
“把藥吃了。”
桑梨視線落向藥袋，幾秒後拿起放回他桌面，淡淡出聲：“謝謝，不用了，我自己有藥。”
語氣格外的冰冷疏離。
邝野神色微頓。
桑梨咽了咽幹澀的喉嚨，往桌面一趴，隔絕掉一切聲音。
聶聞見此，尴尬得掃了眼身旁的邝野。
我靠，桑梨是真冷淡啊……
邝野在座位坐下，視線無聲落向前方，滾了滾喉結，眼底冷沉。
-
而後的一個下午，桑梨沒再回頭。
喻念念和張博陽聊着天，邝野偶爾會搭話幾句，可她只低頭讀着書。
裝水或者上廁所回到班時，她明顯感覺到邝野落向她的灼灼目光，仿佛要在她身上刻下印子，然而她始終黯淡着眸避開他的視線。
不知為何，她只想選擇逃離。
傍晚第四節 下課，整座教學樓開始沸騰起來，六人收拾書包一同往校外走，得知今晚老張有急事不能來接桑梨，聶聞建議：“阿野，那你載桑梨回去呗？”
喻念念八卦笑笑：“對哦，梨梨，你可以做邝野的摩托車。”
桑梨對上邝野看過來的黑眸，淡淡偏開，“不用，我自己坐公交車就行。”
到校門口，桑梨直接走去公交車站，周圍四人驚愕地面面相觑，邝野黑眸沉至谷底。
十分鐘後，桑梨上了公交車。
正值晚高峰，車子一路擁擠，停停走走。
等到達別墅區門口，她往裏走，忽而轟鳴聲從耳邊滑過，邝野的車從旁邊疾馳而過，竟然和她一樣遲到家。
五分鐘後，她到家，吃飯時，邝野也在，然而餐廳氛圍沉寂，都沒講話。
吃完飯，她走上二樓，家庭醫生突然來了，給她看了病，又開了藥，臨近上課時她才拿着書去到四樓。
學習室裏，邝野已經在了。
桑梨直接走去小隔間裏。
老師來了後，雙方各自補課，到最後桑梨被于清叫到外頭寫着卷子，剛好可以一起輔導。
晚上九點補習結束，老師離開。
桑梨悄然看了眼對面，合上筆，把桌面的作業收進書包裏。
邝野看向她，嗓音沉啞開口：
“去哪兒。”
她聞聲，頓了頓動作：“我下樓回房寫作業。”
男生舌尖抵了抵上颚，“這兒不能寫？”
“……我書不在這裏。”
她起身走去小隔間，拿了裏頭的書本和試卷出來，随後去到房間另一頭的書架前，發現她的有些教材被整理在了高處。
她墊腳去拿，邝野起身過來，“要拿什麽。”
她怔了怔，只好道：“那本化學五三。”
男生走到身旁，輕松幫她拿了下來，桑梨接過，抱到懷中，輕抿紅唇，沒看他：“謝謝。”
她往外走，下一刻忽而感覺手臂被強勁有力攥住，她被逼着側身後退一步，身子剛好撞上牆壁的燈光開關。
房間裏光線暗下。
邝野高大的身影擋在面前，一把将她困住。
如獵人逼近動物，男生的氣場如同鋪天蓋地壓下，桑梨心髒重重一跳，想推開他：
“邝野——”
房間裏一片黑暗。
所有隐藏在暗處的情緒彙聚奔湧而來，不受克制。
邝野強勢把她困在面前，垂眼看她，眼底灼灼滾熱，再也繃不住，啞聲開口：
“桑梨，你躲着我到底是什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