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又做什麽夢了?”略顯無奈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
辛何撲騰半天沒炸出半點水花,不知對方是如何使力的,他的手腳被壓制的死死地完全無法動彈。
身下的人輕巧的一個動作,兩人的位置瞬間颠倒,辛何被壓在下面,腦袋被手掌穩穩托住,然後陷入柔軟的枕頭中。
趙殷翻身下床披上睡袍,絲質面料滑過身體,火辣的刺痛不容忽視,他低頭看了看慘不忍睹的胸/膛,舊痕未消又疊新痕。
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呆呆地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像只撒歡奔跑一不小心撞個仰倒眼冒金星的小狗。
人失憶了,性子倒是完全沒變,一如既往的會折騰。
趙殷捏了捏小狗的臉,指腹傳來的觸感比上好的絲綢還要柔滑。
那雙桃花般美麗的眼睛自上而下的望着他,琉璃似的眼眸霧蒙蒙的,罕見的易碎感勾的趙殷心頭癢癢。
趙殷喉結滾動了下,摩挲着床上人的耳垂克制的親了親他的唇角,不疾不徐的走進浴室。
辛何聽着浴室嘩嘩的水聲,呆滞的視線從頭頂懸
挂的畫上移開。
大爺的,剛才的場景,那男人往他身上撒幣都不違和。
他浪跡情場多年就沒受過這樣的鉗制、吃過這樣的悶虧。
不行,他必須得找回場子,讓那個男人……
辛何蒙上被子,隔絕水聲的影響,腦海中閃過一百零八種懲罰人的酷刑。
實施“酷刑”的前提是要徹底制服那個男人。
武力制服的難度太大,不具備可實施性。
最好是……
辛何垂眼想着,最好是對方主動鑽進他設的套裏,主動求“打”。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那頭趙殷已經打理完畢。
辛何正做着方案對比,突然感覺自己懸空了。
他是一八六鐵塔般的高大男人沒錯吧?!
他像小雞仔一樣被人輕而易舉的連人帶被托舉了?!
“小懶豬,起床了。”
艹!
好得很。
小狗、小雞、小豬,家禽家畜的稱呼輪流滾過,他大爺的是在開農家樂嗎?
辛何奮力蹬腿,終于使男人放棄托舉行為,把他放回原處。
辛何扒開被子露出腦袋,頂着雞窩頭自以為十分有氣勢的罵回去:“你才是豬。”
趙殷不以為意的揉了揉他的頭發,唇角勾出一個微小的弧度,目光卻是令辛何起雞皮疙瘩的寵溺。
瞬間,辛何覺察出自己實施的反擊不痛不癢,在這個男人眼中和低齡兒童沒區別。可能不僅低齡還低智。
趙殷再次精準的鉗制住他的臉,在他側臉親了口,又在他眼睛上親了口。
在對方有下一步舉動之前,辛何毫不留情的手腳并用抵開了。
趙殷順着他的力道站直:“乖,起來吃早餐。”說完推門出去了。
辛何不會跟自己的胃過不去,起床邊洗漱,邊複盤了下剛才的情形,也覺得自己挺弱智的。
不過是個稱呼,和年紀大的人計較什麽,你們是有年齡代溝的。
反應越大豈不越中那男人的下懷了。
下次就當沒聽見。
客廳裏,不大的餐桌上擺設着豐富的精致餐點,只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動,餐桌旁卻沒有人。
辛何向客廳又邁了一步,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
趙殷正坐在陽臺的藤椅上,神色淡然的翻看一本雜志。他穿着淺灰色的上衣長褲,沐浴在陽光下,腳邊擺着一盆綠植,整個人顯得十分休閑家居。
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在辛何發現他所在的那一瞬,不緊不慢的收了手中的雜志,放在一側的架子上,從容不迫的起身走過來。
辛何原本也挺淡定的,一起吃早飯嘛,不算什麽事。
但對方身着上衣也遮蓋不住異常的某處實在吸睛。
他的視線或許太過明顯,趙殷走到他近前,點了點他的鼻尖:“知道自己做壞事了?”
辛何下意識張嘴咬過去,拿對方的手指當磨牙棒。
男人眉頭都不動一下的。
辛何頓時覺得沒意思,拉開椅子坐下吃飯去了。
趙殷看着手指上兩個牙印,無奈一笑,用濕巾擦了擦,坐在了辛何旁邊用餐。
早餐給辛何一種熟悉感,不是指味道似曾相識,而是一種直戳味蕾的感覺。
它和昨晚齊冬帶來的晚飯同樣的美妙,像是專門按着他的喜好做出來的。
這廚藝,就是他哥也得甘拜下風。
早餐種類豐富,但分量恰到好處。
辛何美美用完早餐,心情随之變好。他慢悠悠踱步到陽臺,随手抽出架子上的雜志。剛才趙殷看的那麽專注,他還以為是什麽財經期刊,原來是他的馬經——《馬上天下》。
日期是去年11月份的,大篇幅介紹S國舉辦的國際馬展,駿馬雲集,來自世界各地的頂級騎手齊聚,看拍攝的照片應當是一場極為熱鬧精彩的賽事。
不知道他有沒有去現場。
“冠軍是洛厄爾,賽後他把手套送給了你。”
“手套呢?”
“放在西城馬場。”
西城馬場,這不是個陌生的名字,成立的時間不久,崛起的速度很快。
大概他大二那年,他參加的馬術俱樂部傳出有人在西郊買了一大片地,準備建馬場。等他大四即将畢業那年,西郊那塊劃出來的地已經不僅建設完備還成了A省最大的馬場基地。
辛何打算曬曬太陽看看雜志,但身邊的人存在感實在太強:“你怎麽還在這兒?”
不用上班,不用工作嗎?現在的公司老總都這麽閑的,他爸他哥為什麽每天忙得腳不着地。
更重要的是:“你怎麽進的我家?私闖民宅是犯法的,趙先生。”
“辛先生,回自己家如何能叫犯法。”
“自己家?”
趙殷口吻平淡,說出的話卻一點不平淡:“我更喜歡把它稱為我們的家。”
趙殷這是拿他倆關系做通關令牌呢。不過他失憶了,他完全不記得也不認可這份不知真假的關系。
“我失憶了,不記得關于你的一切信息。”
“你失憶了,不能改變我們的關系。”
辛何懷疑他失憶的節點不在當下,而是三年前,是不是三年前他失憶了,被眼前這個人給忽悠了。
他一浪的飛起的人,怎麽就和一個不是他取向的人發展到敞開家門,甚至求……婚的地步。
簡直詭異。
趙殷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唇角掠過細微的笑意:“即便你說過去的三年你是個傻子,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你他大爺的才是傻子。
另外,傻子都騙,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辛何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到自己的策略,他平複心情合上雜志,靠在椅子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望着身姿挺拔的男人,示意對方坐下,首先在氣勢上不能低一頭。
見趙殷完全不抗拒的坐在對面,心想還是能聽懂人話的,先試試講道理。
“趙先生聽過多重人格嗎?”辛何開始一本正經的瞎掰,“我和過去三年中的我就像兩個獨立的人格,最有力的證據就是我倆喜歡的東西不一樣。”
趙殷淡淡道:“你們的飲食習慣倒是一模一樣。”
辛何梗住一秒,若無其事的繼續說:“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最關鍵的是我倆喜歡的人完全不同,譬如您,您英俊潇灑、高大威猛、成熟有魅力,但完全不是我喜歡的款。”
“所以?”
“這證明如今的我和那三年的我,嚴格來說,不能算同一個人。您有閱歷有品味,喜歡一個人看中的肯定是他的靈魂吧。”辛何嘆息一聲,臉上适當表現出同情,“那個您喜歡的靈魂已經不在了,您還是節哀吧。”
出乎他意料,趙殷看了看表然後站了起來。
?
辛何身體繃緊,擺出戒備的姿勢。說不過他,要動手了?
挺好,他來個出其不意一記擊殺,報一巴掌的仇。
趙殷卻沒有靠近他,而是去客廳了。
辛何悄悄探出腦袋,看他去做什麽。
難道在他的一番話下終于認清事實,走人了?
勝利的喜悅剛冒出個頭,尚未來得及慶祝,對方又回來了,一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好像也拿了東西。
辛何在對方到來前,趕緊正襟危坐,裝作一直在看風景。
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那個男人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彎腰附在他耳邊:“誰說我只喜歡靈魂,我更愛你的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