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下午四點半,辛何在休息室換了身休閑運動服,準備翹班去打個球。

剛推開門,就見他門口站着一個人,這人的海報還挂在他辦公室其中一面牆壁上,在公司五年時間收獲一座視帝兩座影帝獎杯,是公司旗下演員裏面的頂梁柱之一。

古銅色皮膚、留着寸發、身材魁梧,明明有一張粗犷霸道的長相,笑起來卻很柔和。

這就是硬漢的溫柔嗎,倒是挺有反差感的。

看他目光中透漏着的堅毅與沉着,誰能想到幾年前這人滿目的頹喪與驚惶。

辛何頓住腳步:“羅影帝,你找我?”

對方輕松打趣的口吻讓人不自覺放松下來,羅宗南剛毅的面容随之軟化,話語中帶着殷殷關懷:“聽說你回來上班了,過來看看,病好了嗎?”

“你看我像有事的嗎?”

羅宗南笑着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遍,并不讓人覺得冒犯,反而讓人能感受他真切的關心:“沒事就好。你這身裝扮是去運動?”

“打球。”

“附近有家體育館。”羅宗南頓了頓,笑容溫和,“不介意的話,帶我一個?我網球打的還可以。”

辛何挑唇笑了笑:“好啊。”

兩人在場館酣暢淋漓的打了兩個小時網球,羅宗南技術很不錯,爆發力持久力強,辛何打得相當暢快。

羅宗南擰開瓶蓋遞給他一瓶水,辛何道了聲謝接過來仰頭灌了幾口,幾顆俏皮的水珠順着下巴滑到修長的脖頸,隐入寬大的領口之下。

羅宗南看着水珠在那人滾動的喉結上顫動着下滑,不自覺捏緊了手中的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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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嗎?”他的聲音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啞。

辛何看了看時間:“不了,到點了。”

“時間過得這麽快。”羅宗南喃喃,他的笑容依然溫柔,聲音帶着特有的渾厚低沉,有種低音炮的質感,“晚上請你吃飯,慶祝你康複。順便……聊聊《詭城》的進展?下周要舉行開機儀式。”

羅宗南是《詭城》的男主角,而他負責這個項目,确實是一個值得交流的話題。

不過,一個兩個的挑好了今天來約飯?

辛何眉頭一挑:“不好意思,今晚有約。”

羅宗南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依然是暖陽般的笑:“沒關系。改日有機會再請你。”

辛何和羅宗南分別後,去更衣室沖澡換了身衣服,便驅車趕往玉葉山莊。

走到包間門口,辛何停下腳步看了眼手表,七點二十八分。

他看着留着一道細縫的房門,表情有些微妙,不多久那抹微妙就變成了玩味,雖然事情發生了點意外,但好像更有趣了。

推開門,紫檀八仙桌的四邊坐了三個人,在門開的剎那,三人的目光聚焦到門口。

趙殷目光淡淡的,八風不動的坐在那把玩手中的翡翠扳指;對面的徐城緊抿着唇,面色緊繃如臨大敵。

中間的齊冬正狗腿的給他小舅倒水,勉強的微笑深處是一把一把的辛酸淚。

這場面,不知道的以為哪個堂口審判犯人呢。

氣場這事當真玄妙,明明三人坐的高度相同,外人看來總有種齊冬和徐城低人一頭的感覺,盡管徐少的腰板已經挺直到僵硬的地步,但他看向對面時卻不自覺地從下向上去看,下巴微收,手緊緊攥成一團,給人以虛張聲勢之感。

辛何淡定的站在門口輕笑了一聲。

趙殷擡眼望過來的目光依然平淡,只是淡淡的目光中帶着一絲不善。

徐城依然俊臉緊繃,眸中卻閃過複雜的情緒,先是驚喜,然後是憂傷、不解和委屈。

齊冬堅強的穩住自己顫抖的手,看到他的時候那臉色只可以用變幻莫測來形容,一會一個色,目光中的控訴都凝成實質了。

齊冬原本也閑的無聊,便提早去了想着看看菜單逛逛園子,結果推門就看到徐城擱那坐着,還以為走錯門了,交鋒三兩句才知道辛何是一塊約了他們倆人。

剛想出門打電話罵他一頓,就接到了小舅的電話,兩人變三人,他和徐城兩人還能搞個兩人對決,小舅一來不管徐城啥心情,他現在的心情簡直是身處地獄無處逢生。

辛何完全忽略了趙殷和徐城的存在,跟齊冬打了幾個來回的眉眼官司。

辛何:哥們你傳達過來的情緒我理解。

齊冬:你是不是故意陷害我!

辛何:崽,是爸爸平時不夠疼你嗎?

齊冬:嗚嗚嗚,我好苦啊!

辛何:放心,這事兒是他們做的不對,必須予以嚴厲的譴責。

齊冬心中無聲吶喊:????不要啊!住手!

辛何移開視線,掃過趙殷和徐城,特平淡的開口:“兩位還記得約定的時間嗎?八點。兩位都是生意人,商人重信,不守時可不是個好習慣,會給他人帶來困擾。”

齊冬(內心跌宕起伏):……

唉,是我冤枉好兄弟了,原來在他的計劃中我和他們是錯開時間的。

啊,不對。還能這麽詭辯的嗎?提前到是不守時?

還有!并不需要幫我出頭,謝謝!

辛何邊邁步邊說:“我和冬子有事要談,所以留出來半小時的時間,兩位的不守時打亂了我的計劃。”

徐城嘴唇都抿的發白了,直直的盯着那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殷站起身,面對他笑了笑:“是我不對,需要我出去嗎?”

辛何(不屑):裝,繼續裝。

齊冬(捂眼):寵,您接着寵!

徐城(呆愣繼而懊惱):卑鄙!巧言令色!他為什麽想不起來這樣說。

眼見辛何真的準備擺出揮手的姿态,讓倆人滾蛋,齊冬差點蹦起來:“那……那什麽,我們的事不急,什麽時候都可以說,呵呵,對吧辛何?”

齊冬:如果一定要一個人滾蛋,請讓我滾!

眼見好友的臉色無限趨近于猙獰,辛何換了個手勢請人入座:“已經這樣了,坐吧。”

語氣特別寬宏大量,若不是知道實情還是受害人,齊冬真要給他點個贊。

“餓了嗎,先吃飯?”

趙殷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饑餓感就冒出頭。

打球消耗太多,辛何已是腹中空空嗷嗷待哺,難得他對趙殷的提議持贊許态度。

趙殷在場的場合,齊冬下意識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無論目光的落點在哪裏,總要留上幾分注意着他小舅的動靜,在對方目光淡淡掃過來的一剎,他瞬間警醒解讀對方的示下。

齊冬很自覺地起身叫人上菜了。

再回來時,視角變化下,看到了一副令人牙疼的場景。

人跟人怎麽就差距那麽大呢。

剛才他坐在倆人中間戰戰兢兢,時時刻刻夾着尾巴做人,生怕得罪了某位大佬,又害怕那句話刺激到徐城導致他口不擇言得罪某位大佬,然後被殃及池魚。

再看看他兄弟。

左手一位前情人,右手一位現情人,一位是不好惹,另一位他不敢惹,而身處沒有硝煙戰場的辛何,眼皮都不帶動一下的,相當有一家之主風範的放話:“有事吃完再說。”

齊冬這頓飯吃的艱難程度讓他回想起十年前他小舅剛成功奪權時趙家每一年的年夜飯,吃飯如上墳。試圖反抗的都已遭受過“痛打”,無論以前怎麽飛揚跋扈那時的他們在權威之下個個噤若寒蟬。不過那時候因為年齡不大更多是受到低壓氣氛的感染,現在他的艱難是知道的太多。

右邊徐少爺比他還要慘,握着筷子的手細微的顫抖,臉上的顏色變來變去,頻頻看向他兄

弟的目光純屬“媚眼抛給瞎子看”,一粒米吃了半天。

在場四個人,至少兩個人吃的食不下咽。

為什麽說至少,實在他小舅太過高深莫測,他把握不住。

至于辛何……喂,要不要吃的這麽歡。

齊冬低頭看菜,後知後覺意識到,怪不得他吃的這麽歡,丫的一桌子菜都是他喜歡的。

煎熬的晚餐終于過去,四人轉移到茶桌上。

徐少爺一頓飯過去,表情僵硬眼神麻木,像只鬥敗的公雞,但依然強撐着跟他們轉移到另一邊。

兩年不見,徐少爺有長進啊,擱兩年前早受不了委屈甩袖子走人了。

趙殷慢條斯理的沖茶,鳳目微斂動作優雅的像一幅畫。

辛何表示對趙殷有關的畫均不感冒,眉頭微皺:“我不喜歡茶。”

上次張勝君他們聚會,喝的那茶什麽玩意。

趙殷擡眸看了他一眼,聲音中帶着淡淡的無奈:“甜的。”

見他一臉不信的表情,趙殷端了一小杯給他:“嘗嘗。”

趙殷在他這的信譽值太低,辛何沒有接。

齊冬的視線落在他小舅懸停在半空的手中,啧啧感慨,敢讓趙大佬端茶遞水還一臉不滿拒絕的也沒第二個人了。

趙殷唇邊挂着淡淡的笑意,還想說些什麽。

辛何眼眸微動,接過茶杯,動作流暢的放到徐城面前,勾起唇角:“趙先生泡的茶,嘗嘗甜不甜。”

徐城被兩人自然的對話刺得心髒發痛,正在懷疑他鼓起勇氣邁出的這步真的對嗎。然後便聽到辛何對他說的話,他猛地愣住,像是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一片灰暗的臉色瞬間鮮活起來。

與此同時,趙殷唇邊的的那抹淡笑慢慢消失了。

齊冬(突然感受到寒冷,心梗):……如果老天對我還有一絲憐憫,請把我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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