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敞
第29章 大敞
含璋一語既了, 見貴太妃不說話了,她也便不說了。
本來麽,這是貴太妃起頭的。如今接下來了, 貴太妃沒話再說, 董鄂氏不能出頭, 也是好的結果。
董鄂氏便是再有好的主意,這會兒也不能拿出來了。
她弄出這麽大的陣仗, 太後皇上站在她這邊的, 董鄂氏不過是大公主的‘陪伴’,身份上是萬萬及不上她的,如果她再出來, 那就是不合規矩的
董鄂氏要真想在這宮裏繼續混下去,甚至得到福臨的青睐,她就不能出頭了。
含璋這是趕鴨子上架,被太後推到前頭來的。
現在任務圓滿完成了, 趁着衆人不注意, 含璋悄悄出了一口氣。
太後同康惠淑太妃在一處, 指着遠處含笑說着什麽。
嫔妃們站在後頭,靜妃和佟妃不在, 她們庶妃身份太低,沒法子站到太前面來, 站在後頭聽見貴太妃和皇後說話,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皇後出了大風頭, 太後皇上護着, 貴太妃也不說什麽了, 但衆嫔妃其實也不在意這個,她們看着的, 是皇上皇後一直相握的手。
還有皇後說話時,皇上一直含笑望着皇後的溫柔目光。
那寵溺的眼神,嫔妃們是從未見過的。入宮幾年的庶妃們,從沒有見過皇上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任何人。
紫禁城本就壯美,再布置上這樣的金帳,更顯得漂亮了。
孩子們都被吸引住了,就連年紀還小的溫西珲和四公主,都揮舞着雙手,跟抱着她們的奶娘啊啊啊的指着前方,想要奶娘抱着她們去逛一逛,看一看。
大阿哥和二阿哥要不是大家都沒走,兩個人早就跑出去了,這會兒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盼望着大人們能放他們哥倆出去。
衆人跟前有太後坐鎮,福臨便只管瞧着他的小皇後了。
別人都沒看見,只有他看見了,他的小皇後輕輕鼓了鼓嘴巴,然後小小的出了一口氣。
就跟小魚兒在水裏吐泡泡似的,可可愛愛的。
她今兒穿的是和他一樣的明黃服制,不是那麽正式的皇後冠服,還是宮裝,但格外的尊貴漂亮。
可就是這麽高貴典雅的人兒,她原來也是在緊張的麽。
多爾瑾皺着眉頭想了半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去了,沒和格佛賀似的那麽興致勃勃的激動,卻不妨額頭被柔軟溫熱的指腹輕輕點了一下。
“多爾瑾在想什麽呢?”
多爾瑾擡眸,是皇額娘在對着她笑。
多爾瑾抿了抿唇,輕輕搖了搖頭:“皇額娘,我沒想什麽。”
含璋瞧着進宮這麽些時日,一點沒胖反而似乎有些消瘦的小丫頭,再看看那個興奮的明顯進宮後長胖了些的格佛賀,心下輕輕一嘆,多爾瑾的心事,還是這麽重啊。
含璋鼓勵的看着她:“多爾瑾在想什麽,可以和皇額娘說啊。”
多爾瑾到底還小,她是不怎麽愛說話,可也是打心底喜歡這個溫柔可親的皇額娘。
加之心中實在是疑惑,便忍不住問道:“皇額娘,這帷帳這麽漂亮,如果下雨了,可怎麽辦呢?”
含璋笑起來,她還沒說話呢,旁邊的福臨就替她答道:“木材和綢緞上塗了東西的,不怕下雨。下雨了也照樣能這麽漂亮。”
含璋看了福臨一眼,福臨就勾唇對她笑了笑。別人瞧不見的地方,他的手指勾了勾含璋的手心。
小皇後是不是就愛這麽說話。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學着她的語氣用詞和孩子們說話。
含璋心裏哼了一聲,不理福臨了,她和多爾瑾詳細解釋去了。
木材和綢緞到底還是放了許多年的,哪怕後來保存的再好,用起來的壽命也不會太久。
便是塗了些東西,也就只能用這麽些時候,撐過這個伏天就罷了。
再往後肯定是要拆的。這是消耗品,也是最後的物盡其用,沒法擁有永久使用權。
聽說只能漂亮這麽一個夏天,連多爾瑾的目光中都露出幾分蠢蠢欲動來。
含璋看懂了,再瞧見大阿哥都眼巴巴的站到她跟前來了,她就笑了:“行了行了,叫你們身邊的人,帶着你們去逛逛吧。”
太後早就帶着淑太妃貴太妃走了,後宮嫔妃也跟着一道去了。
俯瞰了紫禁城,自然也要去下頭逛一逛,看看走在流光溢彩的金帳底下,是個什麽樣涼快的光景。
一會兒的功夫,城樓上,就只有牽着手的福臨和含璋了。
黃昏光影之下,福臨望着含璋微微一笑:“陪朕回乾清宮,好不好?”
沒了畫圖任務的含璋垂眸一笑,再擡眸時,滿目光華:“好呀。”
福臨不許她坐自己的轎辇,把她帶到龍辇上去了。
從金帳底下穿過,行在紫禁城的宮道上,流光光影之下,就好像游過波光粼粼的湖面似的。
含璋微微側頭,瞧着外頭的金帳。
在城樓上看,是一片金碧輝煌。
在宮道底下看,便是一片不刺眼的柔和的明亮的暖黃。
這是幾層綢緞刷絲之後編排繡成的。并不是簡簡單單的用綢緞遮蓋了事。□
她用了幾日的功夫畫圖樣,畫一張,繡娘們就趕工一張。
幾日的工期,已經是所有人的最快的極限了。
這金帳會光影變換,會随着光線的變化而變化,并不是那麽簡單就能達到避暑的目的的。
現在含璋身處其中,黃昏時分的光亮宜人,金帳隔絕了暑熱,果然是涼爽了許多。
乾清宮的小廚房最近新做出來一種甜碗,是依着皇上說的,用芋泥做出來的。
熱熱的蒸出來特別好吃。
其實是福臨聽見含璋念叨了幾句,就記在心上了。
慈寧宮那邊經常給她送吃的,他這兒自然也是記着小皇後的口味,總會送吃食過去。
小皇後确實是愛吃的。
福臨便喜歡叫小廚房多研制些小吃食,就總能叫小皇後來乾清宮陪他了。
這會兒看見小皇後亮亮的眼眸,福臨就知道,他的含含這是惦記着吃食呢。
比起坤寧宮的小廚房,含璋确實是更喜歡乾清宮的小廚房。而且比慈寧宮的小廚房還要更喜歡。
福臨相邀,她就很願意來乾清宮了。
小廚房送來的芋泥甜碗和荔枝蜜,含璋都很喜歡。
福臨有急務,陪着她坐了一會兒,就先去前頭忙了,讓她在暖閣裏自便。
含璋吃了一肚子的甜食,這晚膳是用不下去了,索性就不用了,等着福臨回來了,若餓了再同他一起用。
這兒沒有預備她的衣裳,但孔嬷嬷墨蘭墨心可是最最貼心的,早早就準備好了,見含璋用完了,就去屏風後頭伺候她更衣。
孔嬷嬷說:“主子,主子叫奴才打聽的事,有消息了。”
“董鄂氏她是自個兒想要進宮的。”
含璋哦了一聲,示意孔嬷嬷繼續說。
孔嬷嬷道:“董鄂氏原本從杭州回來,便是要參加選秀的。只是不知怎的病了一場,就錯過了主子與皇上大婚前的選秀。後來等她病好了,也就沒法補進來了。”
“聽說她同家裏說,一定要入宮。不肯嫁到外頭去。便是宮裏指婚也是不肯的。宗室裏的王爺貝勒,都不肯嫁。一心一意的想要入宮。”
“大公主要入宮的消息傳出去,兩家原本就是世交,這就搭上線了。就得了承澤親王的首肯,跟着大公主入宮了。”
含璋說:“那這麽說,誰都知道她入宮目的不純,就是想進宮來做皇上的女人的?”
孔嬷嬷道:“她從小就有滿軍旗第一才女的名頭。在杭州時就有不少人惦記着她了,才名傳回京城,京城裏自然也有惦記她的人。這樣的女子入宮,哪有目的單純的呢?”
含璋問:“多爾瑾知道這些事嗎?”
孔嬷嬷輕輕搖了搖頭:“大公主還小,沒有人與她說過這些。都是刻意瞞着她的。大公主心裏怕是還以為,董鄂氏是一心一意來陪伴她的呢。”
那麽,就是他們在存心利用多爾瑾了。
孔嬷嬷嘆道:“董鄂氏如今尚未達到她的目的。她不會對大公主如何的。主子也知道,董鄂氏侍奉大公主十分用心,她如今進宮也是侍奉人的奴才,若不給皇上給太後留個好印象,怕是将來也不能出頭。因此,她十分的謹小慎微,大公主那邊,對她是滿意的,也是喜歡的。”
含璋換了更輕便些的衣裳,
她的長命鎖被福臨搶走了,脖子上空空的不好看。
那東珠做的項鏈又太重了,朝珠也不能天天戴,最近她就喜歡上了小巧精致的璎珞,換了裙裝後,就愛戴些珠花做的小璎珞。
撥弄了兩下璎珞上的流蘇墜子,含璋又挑了同款的耳墜子戴上,才說:“嬷嬷讓人多注意大公主和格佛賀那邊吧。她待大公主盡心,難保不會利用大公主博取她的寵愛。大公主還小,年幼時在王府又受了些磋磨,我與皇上心疼她,也實在舍不得在這時候傷她的心。若強行将董鄂氏如何了,大公主怕是要與我們生分了。”
“總得這孩子自己認清了才行。若她對多爾瑾不是真心的,多爾瑾自己能分辨出來的。”
孔嬷嬷應了好。
到底不是皇後的親生孩子,又是那樣的身世,輕不得重不得,也只能這麽辦了。
若是二公主格佛賀那樣的性子,又與皇後素來親近的,也不會如此棘手了。
墨蘭墨心去取了含璋的東西過來,含璋出來正好瞧見了,含笑道:“擺的那樣整齊做什麽,回頭回宮還是要再收拾了帶回去的。要是遺落一兩件在這裏,誰有功夫來尋啊。”
福臨辦完了事回來,一踏進暖閣就聽見小皇後這樣說話,他可不樂意了。
走上去就把人從後抱住,含璋沒防着,冷不丁雙腳騰空,立時就驚叫了一聲。
轉頭去看,是福臨,就惱了:“皇上怎麽進來總是這樣不叫人通報的。”
福臨笑着親她:“朕回自己的地方,通報什麽。你在朕的地方,怎麽還膽子這樣小?”
福臨把人抱到榻上親,小皇後換了衣裳,耳墜子很可愛,福臨撥弄了兩下,就輕輕含着她的下唇說:“都來過幾回了,還收拾什麽。你的東西,不能就放在這裏麽?”
“朕這兒,沒人敢碰皇後的東西。”
福臨還記着呢,含着笑跟含璋保證,“朕不搶你的東西了。真的。”
含璋把脖子上的璎珞從福臨手裏搶過來,看着他的眼睛,含含糊糊地道:“我不信。”
被他親着含着,說話就是含含糊糊的。
福臨懲罰似的咬了她一下,又怕她疼,又怕她不高興,安撫的捏了捏她的脖子,溫柔的親了親她的唇珠,才溫聲說:“朕想你總來陪着朕。朕忙起來,顧不上去坤寧宮。但你在這兒,朕就高興。”
“你住這裏也好,住坤寧宮也罷。不必總是将東西搬來搬去的。”
福臨親政以後,才搬到乾清宮來住着。
親政以前,他住的地方不在這裏。但不管住在哪兒,多半都是他一個人起居。
偌大的宮殿裏,只有他一個人的東西。
奴才們在這裏,可那不是陪着他。那是伺候他。
前殿是金戈鐵馬,後殿卻想要一點鮮活的味道。
小皇後就是那勾魄人心的活/色/生/香。
她的長命鎖戴在他身上,卻也想在回暖閣後,看見她的東西,她的人在這裏。
對着他婉然一笑,多美啊。
他不想和放在手心裏疼愛着的皇後泾渭分明的過日子。
含璋圈着福臨的脖子,眸中含着機靈的笑意,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心裏去:“我的東西好多着呢,要是零零碎碎的都拿過來了,皇上這兒怕是都要占據了。”
“床榻上,有我的軟枕。穿衣鏡前頭,擺着我的妝臺。衣架子上,挂着我的漂亮衣裳。箱櫃裏,放着我的新衣。鞋襪首飾,胭脂水粉,生活氣息。我就無處不在了。”
“我占據了乾清宮。分享了皇上的乾清宮。我占了,旁人可就不能來了。我說過,皇上不能戴着我的東西再去親近旁人的。便是把我的東西都收起來,也不能等我來了再擺出來哄着我。”
“皇上确定,還要我帶過來麽?”
福臨想象了一下那樣的生活。竟覺得萬分之好。
就叫墨蘭墨心:“快去。聽見你們主子的話了?把她要的東西都拿過來。将朕這裏歸置歸置,就照着你們主子說的擺起來。”
言罷,又去親含璋:“朕都說了,答應你了的,沒有旁人。”
親的黏黏糊糊的,溫柔親昵,沒有帶上什麽渴念,甚至讓含璋有那麽一絲錯覺,像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親近似的。
福臨那種想要一直黏在一起的心情,含璋能體會到。
福臨也不知道怎麽的,一直含着她的唇來回弄,過後含璋摸摸自己的唇珠,都有點燙了。
她沒想過什麽獨寵。沒想到獨占。畢竟她來的時候,福臨就已經有了孩子,有了成群的嫔妃。她不會在這事上和自己過不去想不開。
含璋不會自尋煩惱。
可福臨卻總是送上來讓她占/有。先是他的人,之後是他生活的空間。
他大敞着一切,隆重歡迎她的到來。
墨蘭墨心動作真快,奴才們辦事效率特別高,一會兒就将暖閣裏收拾好了。
含璋看見,這暖閣裏裏外外都是她的痕跡,她的東西和福臨的放在一起。
就像在坤寧宮裏一樣,什麽東西都是一對兒。
含璋忽然就有一種感覺,好像她的生活,走出了坤寧宮似的。
她原本,只願意待在坤寧宮裏,那兒什麽都是新的,她生活的很舒适,很舒服。
可是福臨卻牽着她,不許她偏安在坤寧宮裏,他想要她走出來。
走到他這裏來。
原本乾清宮只是福臨的,而現在,她似乎也成了這兒的主人。
前殿自然是不能去的。她也沒想要去。但是在福臨起居的地方,她俨然像個女主人似的。
但實際上呢?會是這樣的嗎。
福臨以前寵幸嫔妃。那些庶妃們身份低,住的地方并不好,很少有人能獨占一整個宮室的。所以福臨不可能去她們的地方。
叫了誰,就是自己過來。等完事了,再叫回去。
含璋以前不在意這些的。可是福臨自己說的,他願意叫她獨占的。
人總愛得隴望蜀。人的心多貪呀。我們的含含小皇後也不能免俗。
不計較的事兒,現在住進了乾清宮,要總來這兒。
按福臨的說法,她以後會經常住在這兒了。人自己要把一切給她了,人都答應不碰別人了。那她可能就要計較計較別的了。
她總得讓自己舒服點兒。不舒服不高興的事,可能就接受不了。
好吧,含含小皇後承認自己有可能被寵壞了。
揣着恃寵生嬌四個字的含含小皇後主動貼近福臨,學着福臨的樣子,含了含他的下唇,對上福臨溫柔如水的眼眸,含璋扯了扯福臨的衣襟,小聲說:“皇上的意思,是答應只有我。”
福臨笑:“嗯,只有你。”
含璋目光微漾:“是準我獨占皇上的意思。”
“是。”福臨笑話小皇後,怎麽話都聽不明白啦。
含璋又去扯了扯福臨的衣襟:“皇上知道麽。女孩子都是很計較的。皇上和我在坤寧宮,那兒什麽都是新的。皇上和我就是一對兒,除了我,沒有人用過坤寧宮的東西。皇上連鏡子都要給我別人沒用過的。”
“可是這兒,乾清宮裏,有多少是別人碰過的東西?皇上跟我說,我就不要碰了。”
“還有,皇上的龍榻,是不是,別人也睡過。”
福臨哭笑不得:“含含,這是怎麽算的呢?這不一樣。朕是不喜歡你用靜妃用過的東西。”
含璋目光淩淩:“怎麽不一樣呢?那襄郡王穿過的衣裳,皇上還願意接着穿嗎?”
福臨竟給噎住了,半晌,才道:“他穿的衣裳,朕也穿不下啊。”
結果小皇後就惱了,翻臉就要走。
福臨忙将人抱住了:“好啦好啦。朕口不擇言,是朕的錯。含含不生氣。”
“含含要計較,含含能計較。但是,那是以前啊。”
以前她沒來。以前他不知。以前的時光已過去,想改也不能改呀。
含璋認認真真地看着福臨:“不是的。我計較的是現在呀。”ω
計較的是你願意要幾分陪伴的心。計較的是天子的一言九鼎究竟是不是口花花。
福臨被這樣認真的目光看着,不由得失了幾分輕松的調侃。他一言承諾,當然重逾泰山。
在這宮中,多少人想要走到他的身邊來,多少人想要他的恩寵。
又有多少人想要到他的乾清宮裏來。他的一切,都被那些人垂涎觊觎。
福臨早已習慣這些,卻又并不喜歡這樣。然後突然有一日,他寵着護着,放在羽翼下疼愛的小皇後告訴他,計較他的過去,又計較他的現在。
他一直給出去的東西,被人珍而重之的放在心裏。然後還回來的是什麽呢,是他的含含,不想與別人分享他的私心。
或者不需要她開竅,或者她能明白什麽是男女之情。
或許是他這些時日的精心呵護有了回報。
管他是什麽呢,總之,在福臨十七歲的時候,娶回來的第二個皇後,他的含含,是叫他抱得了美人歸。
歸到乾清宮來。他樂意。
福臨抱着含璋起身,到了他桌案前的圈椅上坐下,兩個人親親密密的抱在一起。
對上含璋疑問的眼神,福臨有些一言難盡,又有些嫌棄的看着他們先前的坐榻:“那個不要了。咱們坐這兒。”
那是別人碰過的。不給小皇後坐了。
這圈椅沒有。這兒幹淨着呢。
就先坐這兒吧。
福臨喚了吳良輔進來。
指着那些東西,對吳良輔說:“都拿去換了。再送新的來。還有朕的床榻,也拿走。換新的來。”
吳大總管人都懵了:“萬歲爺,您讓奴才把您的床榻拿哪兒去啊?這龍榻就這一個,哪兒還有新的呀。”
“拿去扔了。”福臨道,“沒新的就再去做啊。就去做個和坤寧宮一模一樣的來。要更大些的。”
吳良輔不敢忤逆自己主子,萬歲爺的話,誰敢駁回呢?
萬歲爺催得緊,他啊,還得趕緊辦這個差事去。要是晚了——萬歲爺踹人可是很疼的。
福臨想着,太後都能給坤寧宮換新了,他還不能給乾清宮換新麽?
福臨抱着懷裏的含含小美人哄:“含含放心,不過幾日,乾清宮裏,也就都是新的東西了。在這兒,你和朕,用的都是別人沒有碰過的東西。”
含璋摳了摳福臨的手掌心,大眼睛眨呀眨,看着福臨輕聲說:“我突然覺得,我有點像惑國妖後。靠美色撺掇君王不早朝的那種。”
福臨就笑了。
黃昏落盡,黑夜像是突如其來的,暖閣裏似乎昏暗了那麽一秒鐘,片刻就亮了燈燭。
福臨望着主動索f吻的含含小皇後,含笑親了上去。
他含着一抹甜潤,似情人輕訴呢喃:“不用你撺掇。朕明日不用早朝。”
哪舍得她做什麽惑國妖後呢。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是新的。
她會是他受盡寵愛的小
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