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教養
第28章 教養
下半場開始, 林三疊再次被帶到鐵籠面前,她身上的白色襯衫依舊鮮血點點,不過依然被整齊地束在長褲裏, 右邊手臂包紮着繃帶,上面同樣被鮮血染紅了一塊地方。
有輕微強迫症的林三疊在離開房間前, 把自己的襯衫袖子挽起,平整地疊了幾圈, 頭發也重新挽起, 如果不是因為白襯衫上滿是駭人的血跡, 她就像是一位文質彬彬的教師。
神情放松地看着對面的錢坤,興奮劑讓林三疊此刻大腦與身體都輕飄飄的,原本難以忍耐的疼痛也變得鈍麻,她沒戴眼鏡, 所以看不出鐵籠對面的怪物口唇蒼白, 滿臉冷汗, 呼吸也急促得讓人擔憂。
因為這裏的條件有限, 所以被林三疊刺了幾刀之後,只是經過最簡單的處理, 加上林三疊有意中途休息,這就導致錢坤還有力氣反擊的時間被白白浪費,在中場休息的時間中, 平白消耗體力。
兩個鐵門同時被打開, 林三疊跟錢坤同時進入籠子。
林三疊沒有立刻往籠子中央走去,這個鐵籠的直徑大概有8米,她只是跨進去并沒有走動。
“加油!你可以的!”
林三疊彎腰輕拍了幾下手, 話語輕柔, 帶着一點諄諄善誘, 臉上露出鼓舞如同幼兒園老師的笑容,繼續在錢坤暴怒的邊緣大鵬展翅。
她雙目赤紅,裏面帶着的滿是神經質的瘋狂。
“草拟嗎!”錢坤咒罵着,卻沒有之前的氣勢,這裏提供的興奮劑效果并不長,它因為疼痛人變得冷靜了許多,至少沒有被林三疊一激就暴跳如雷。
它原本穿着的上衣已經脫掉,身上纏滿了染血的繃帶。
捂着被林三疊刺傷的地方,錢坤右手握着原本的那把匕首,緩步向林三疊的方向走來,它知道,如果時間繼續拖下來,只會對自己越來越不利。
“她已經沒有其他武器了,也沒有風衣,自己不可能再像上半場一樣被她嘲弄。”
錢坤心裏盤算着,不過它剛擡腳,卻看到林三疊的面色由原本的溫和笑意變得肅穆且充滿殺氣,這讓它的內心不由一緊。
林三疊跨步疾跑,向錢坤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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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劑的作用讓林三疊的動作變得機敏,讓林三疊變得悍不畏死,讓她被內心的瘋狂支配……
沒有在使用任何花活手段,林三疊舉起手中的廓/爾/喀/刀,砍向怪物,本身已經很虛弱的怪物被林三疊的氣勢所攝,舉起手中的匕首格擋,但下一秒,林三疊的左腳已經重重踹向了它的裆部。
在下/體傳來的巨疼剛到達大腦皮層的時候,怪物失去力氣地想要跪倒,林三疊手中的廓/爾/喀/刀再次向它劈砍過來,她用繃帶草草裹着的手臂有更多鮮血滲出。
怪物眼中出現那把沾滿林三疊手臂鮮血的反曲刀。
脖子受傷,這讓怪物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林三疊的眼前同樣是一片血光,按照冷靜時刻的她,此時應該先奪取錢坤還握在手中匕首,但她卻在這個時候被瘋狂所支配,在她的眼睛,眼前的怪物跟言葶,跟自己重疊在了一起。◆
林三疊不止恨着言葶,她同樣恨着自己!
懦弱的自己!自私的自己!無能的自己!讓無辜者被害的自己!......
林三疊比尋常人淡上許多的眼眸中是瘋狂的仇恨,這種瘋狂跟她自帶的冷靜使得她如同一架被調試好的機器,她薄唇緊抿,高舉着的寒芒銀光映照着她冷冰冰的眼睛。
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直到林三疊察覺到自己的右側腹部傳來劇痛,她才在片刻的瘋狂中清醒過來,怪物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捅進了她的側腹,而它也已經沒有了聲息。
林三疊額頭滲滿冷汗,原本紮起的長發也垂下好幾縷,随着鮮血與汗水黏在她的臉頰,這樣的林三疊既不端莊,也不優雅,卻渾身閃耀着讓人無法側目的光芒。
伸手把那把匕首拔出來丢在地上,林三疊疼得倒吸了口氣,血液沿着她的白襯衫,一路流到她的長褲上,鞋面上,地板上,她緩緩起身,茫然地擡頭去看鐵籠二層那些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觀衆,他們戴着一個個精美,象征着尊貴的面具,在燈光下閃耀着各種奇異的光芒。
“bravo!!”不知誰大喊了一聲,二層的觀衆忍不住全體站立鼓掌,為獻出一場精彩“以下克上”表演的林三疊獻上了瘋狂的喝彩與掌聲。
“太精彩了!!”
“好樣的!林三疊!!”
林三疊喘着氣,渾身發冷地望着為她鼓掌的觀衆們愣了好一會,感覺有血沫湧進口腔,她抿了抿唇,将口中的鮮血重新咽下,她想呵斥這些無情的看客,只是在這個時候,她腦中卻忽然想起小時候調皮時別人罵她“有媽生沒媽養”的話語,這并不是侮辱自己,而是在侮辱她敬愛的母親,自那之後,林三疊便成為了所有人口中乖巧懂事的孩子。
下意識地,林三疊的嘴角此時漸漸上翹,面對喝彩,必須用微笑來回報,這是禮貌,也是教養。
把掉到額前的發絲攏在耳後,林三疊伸出戴着“紅手套”的雙手,虛提起并不存在的裙擺,微微屈膝,優雅地向四周那數也數不清,為她瘋狂喝彩的怪物致敬。
柔和的白色光照下,微揚着臉的林三疊看着那些坐于高臺的怪物們,長長的睫毛下是一層沉郁得抹不開的笑意與瘋狂,殺戮與恨意。
林三疊覺得自己也是一頭怪物。
……
“你沒補充血袋?”正低頭看着急救手冊的樓聽到對面醫生的話,茫然地擡起腦袋。
“什麽血袋?”
“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要補充血袋嗎?”穿着白大褂,臉上同樣戴着口罩的急救醫生皺起眉頭,他剛按照清單檢查了一遍急救車上的物品,發現其中缺少了許多,都是之前叮囑過要補充的。
“呃……”樓無言以對,她是趕鴨子上架來湊熱鬧的,哪會知道還要準備那種東西。
“算了。”見樓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自己,急救醫生無奈地擺了下手,“反正那些人也不是真的在意。”
就在樓心裏盤算起自己該不該問那些人是指哪些人的時候,腦中響起烏鴉缪的聲音,“有人出來了。”
它話音剛落沒多久,急救車的車廂後門忽然被人敲響,急救醫生熟絡地從裏面打開車門,樓探頭看到一個黑色的袋子被放在一個擔架上被擡了進來,她的鼻尖立刻聞到了一股除了血腥味之外的冰冷而清新的氣味,樓陡然睜大眼睛,這是獨屬于林三疊的氣味,是她第一次在後者公司見過對方時就牢牢記住的味道。
“盡量救活她,大人們很喜歡她。”樓聽到擡擔架的一個男子低聲吩咐急救醫生。
急救醫生鄭重地點頭,幫忙把擔架擡了上來。
樓沒有多想,等那個一股血腥味的黑色袋子被擡到急救床上時,立刻伸手把上面的拉鏈拉開。
林三疊染血的臉沒有意外地出現在她的眼簾中,後者眼睛緊閉,一張臉白得吓人,呼吸也十分虛弱。
樓在沉默了兩秒之後,把整個袋子從林三疊身上剝下來,再把它卷起的時候,發現袋子邊緣積了不少鮮血,奇怪的是,裏面還放着一件薄風衣。
樓抓起風衣,發現它口袋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沒有丢棄,而是放在了自己腳邊。
此時急救車已經啓動往醫院駛去。
“林三疊……”在急救醫生檢查林三疊受傷的地方同時,樓悄悄湊到林三疊耳邊,輕輕柔柔低喃了一聲。
林三疊長而卷的睫毛動了動,她微微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眉眼柔和的小護士,眼中蓄滿淚水,“我疼……”
“她說她疼,能不能先給打一下止痛劑?”樓深深看着林三疊,林三疊身上散發着的氣味讓她的心砰砰跳着,她開口詢問起急救醫生。
“你懂什麽?”已經準備好止痛劑的急救醫生瞥了樓一眼,開始給林三疊注射止痛劑。
“她手臂跟腹部都在大出血,鎖骨到胸口也被砍了一刀,你沒補充血袋,她也活不到醫院了,不,就算你補充了,她也不一定能被救活,傷得太重了。”急救醫生皺眉說着。
“林三疊,你的血型是什麽?”樓計上心頭,打算先弄清林三疊的血型,然後就近捕捉一個血袋來給她用。
“AB.”林三疊說完,就深深地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又疼又冷,已經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我的血型也是AB,給她輸吧。”樓覺得天無絕人之路,立馬挽起袖子。
“……”急救醫生無語地看着她,覺得這次給他分配的随車護士腦子真是有點異于常人,不過他還是張羅起輸血的裝置。
“你瘋了嗎?”
急救醫生沒有多話,烏鴉缪卻聒噪了起來,“你的血不能随便給塔中世界的居民!你有沒有常識的?你已經跟他們不一樣了!你可是有希望成為主神之一的人,你的血,已經算是神血了!!蠢貨!白癡!”
“神血很了不起?反正我要救林三疊。”樓在心裏回答烏鴉缪,她永遠都是這麽地恣意妄為,肆無忌憚,百無禁忌......
“說不定你剛給她輸血,她立刻就暴斃了!你能确定她就一定能夠容納你的血嗎?”
“那我現在不救她,她肯定也暴斃啊,死馬當活馬醫,還有一點機會呢!”
就在樓跟烏鴉缪互相不服輸吵架的時候,急救醫生的話語讓樓消停了下來。
“你身體健康嗎?”
“非常健康,經常定期檢查身體。”想要快點給林三疊輸血救她,樓想都沒想就回答,并且暫時放下了跟烏鴉缪争鋒相對。
連接林三疊跟樓的輸血針管很快弄好,樓徹底安靜了下來,看着自己的鮮血開始源源不斷地流進林三疊的身體,而林三疊并沒有像烏鴉缪說的那樣忽然暴斃,她的呼吸漸漸平穩,臉上痛苦的神情也開始逐漸放松,這讓樓感覺很好,她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時候的歌謠。
直到急救車到達醫院,她才腳步虛浮地幫忙推林三疊去手術室,走之前不忘搜了下跟林三疊一起被送進來的風衣衣兜,看到裏面有個鏡片已經脫落,鏡框也有些扭曲的眼鏡,還有一張自己的照片。
戴着口罩的樓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一個大大笑容,她找了一只黑色簽字筆,龍飛鳳舞在照片後面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并畫上了一只簡筆兔子,長耳朵,圓腦袋圓眼睛,嘴巴是一個“X”。
留好信息,她原本想把它放回林三疊的風衣,但見那風衣已經報廢,幹脆把照片跟林三疊的寶貝眼鏡一起帶走,準備先把眼鏡修好之後,再一起把照片給林三疊。
這樣或許能讓她給林三疊留下一個更好的印象。
作者有話說:
【預告一下,下篇林三疊将開啓隐藏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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