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霸總的炮灰前妻
第二十八章 霸總的炮灰前妻
“出來。”楚秾哭腔着說:“我知道你在附近。先生。”
楚秾知道顧覺一定在附近,沒有任何邏輯,就是直覺篤定。
身後有腳步聲落下,在安靜的天臺上回響,聲聲回蕩,像是敲打在心跳上,楚秾轉身,隔着幾米的距離,擡頭看向穿着沉黑大衣的高大男人,他垂眸看着他,卻一動不敢動。
他怕楚秾又逃離他,厭惡他。
楚秾抽噎了哭聲,自己主動向前走了好幾步,走到顧覺面前。
視線直愣愣地盯着顧覺,看他眼裏認真的情緒全是自己,他靠近一步就越覺得委屈,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下來,整張臉都是模糊的淚珠。
人是個很奇怪的生物,艱難困苦都可以忍,難過混着眼淚可以一起吃進去,可是一旦被人照顧或者被人熱愛,就再怎麽都吞咽不下去,委屈會噴湧而出。
楚秾是準備一個人扛過去的。
自己扛過去了,他就不會和這個世界有任何牽連,可是顧覺一出現,他就再也扛不住了。
他一步一步走,每一步都有埋怨。
他走到顧覺跟前,雙眼哭得通紅,盯着顧覺,伸手一拳一拳發了狠力地打在顧覺的胸口上。
拳頭撞擊肌肉,發出悶響,眼淚順着下巴滑進衣領裏。
“不要喜歡我。”
“不要對我好。”
“不要對我有任何憐憫。”
“讓我自生自滅。”
“你這樣算什麽?”
“你知不知道我!”已經不知道怎麽拒絕了!
為什麽只防備顧覺呢?
為什麽只對顧覺避如蛇蠍呢?
有感情糾葛的前提,從來都是兩個人一起意動。
如果是別人毫不猶豫地走向他,死纏爛打,他一定毫不回避。
卻偏偏是顧覺。
是因為他們那一紙證書嗎?楚秾問自己。
一個游離在世界之外的人,真的會顧忌這個世界的法律束縛嗎?
他太習慣于把這件事當做借口,從來不敢想最深處的本質,因為很多事,不想清楚反而不用面對,想清楚了,就必須要去面對了。
已經一個多月了,系統沒有回來,他的丈夫從未離開,他的丈夫幾乎逼着他面對現實,面對自己掩埋的心意。
他該怎麽辦啊?誰來教教他。
教他再找到一個借口,冷血的理由,把顧覺推開,否定自己內心的想法,然後哄騙假裝自己不喜歡顧覺。
他的借口,他強行凹出來的冷漠,在看到顧覺的那一瞬間全部碎掉了。
埋怨爆發出來,他痛恨他的丈夫愛他。
楚秾一拳一拳打着,自己手打得都痛了,哭得哽咽,喉嚨即刻發癢,他開始咳嗽,下一刻他被男人扣住手腕,整個人被包裹進溫暖的懷抱,男人寬大手掌替他拍背,動作很小心地調整力道,懷抱借着拍背的動作抱緊,名正言順又自然。
結婚小半年,這還是他們第一個擁抱。
冷漠和疏離在兩個人之間反複橫跳,結婚證上合法的關系生生拖了這麽久,直到寒天裏,冷風吹拂,兩個人才第一次發現,他們萬分契合。
舒适的契合感侵蝕精神,楚秾在溫暖的懷抱裏掙動,努力想找回一點清明,理智還是告訴他,他不該沉溺在角色人物的懷抱裏。
“再也不要對我好了,別喜歡我。”楚秾想要推開顧覺,擡眼看他:“我會拒絕你,會踐踏你的心意。”
“我才不喜歡你。”
“不。”顧覺不放手,低頭看着楚秾哭的滿眼發紅,可憐委屈,他神色認真,第一次十分清晰地看見了,他的新娘在告訴他。
千萬要抱緊他。
別放開他。
……
楚秾哭累了,被顧覺抱到了床上休息,楚秾還抽噎着打嗝,在床上一顫一顫的,顧覺洗了毛巾給他擦臉,楚秾昂起頭給他擦,兩個人相顧無言,顧覺擦完後就抱着人睡覺休息。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面下了一場大雨,烏雲密布得很陰沉,窗外像是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布,淅淅瀝瀝的大雨拍打在窗戶邊,一陣零落的窸窣聲,房間裏開了暖氣,棉絨的被子蓋在身上,溫度互相傳染,在被子裏融合成一體。
楚秾一睜開眼,就看見顧覺在就近距離裏睜着眼睛看他,他隐隐頹喪,下巴上都有了青色的胡渣,完美的臉疲憊得像是老了十歲。
“你怎麽不睡?”楚秾枕着枕頭,視線和顧覺并行,聲音還帶着哽咽後的鼻音哭腔,他輕輕伸出手摸了摸顧覺的胡茬,紮手得手心微癢。
“不能睡。他現在很高興。”顧覺聲音沙啞,說:“他現在很想跑出來見你。”
“會失控。”
顧覺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骨血在翻湧,情緒激烈時甚至胸口發生蛻變,但是這時候怪物不能出來,太容易失控。
怪物會極速膨脹,包裹着楚秾而後像狗一樣扭動身軀,觸手瘋狂掙動,這棟公寓是否還會有東西殘餘,都是未知數。
顧覺其實沒失控過,但怪物本體在他年幼的時候暴走過,過于早慧的智力很清晰地記得他年幼時昏睡過去,醒來後毀了一整個房間。
這還是幼年時,成年的本體只會更可能地狂暴。
“……”楚秾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在他印象裏乎乎都是乖巧的一只怪物,對于這失控的含義沒有任何了解,只隐約覺得是不好的結果。
顧覺指腹摩挲楚秾的眼角,楚秾雪白的臉上還有沒有退下去的紅,眼睛還發着腫。
楚秾又莫名生了點酸澀感,甩了甩頭,不讓他摸。
他自己反而伸手按壓上自己之前一拳拳擊打的胸膛,熨燙體貼的襯衣被睡出褶皺,一指節撫摸過去,指腹被褶皺摩挲,他問:“先生,你疼嗎?”
“沒有。”顧覺開口說:“疼痛作為神經感受,我很少擁有。”
從出生時,顧覺對于疼痛的感知力度就很低,出生時就很少哭,顧家長輩曾經擔心得掐他打他也沒有情緒,送進醫院觀察過很長一段時間。
“??”楚秾歪了歪頭,有些不相信這些話,眨了眨眼,他可見過顧覺哭的模樣,眼淚可以順着他脖頸流到背部。
不像是不知道疼痛的人。
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顆糖,悄悄塞到了顧覺手心裏,這次不是橘子味的,是淡淡奶味的甜糖。
顧覺哭的時候,都還記得攥着糖。
顧覺似乎想起來那天自己在酒吧裏的記憶,他卻沒有任何情緒出現,反而只是拆開了糖,喂給楚秾吃,楚秾搖頭不吃,他才自己吃了下去。
楚秾聞見了溢出來的奶香味,醇厚微甜,他湊了上去,輕輕嗅顧覺口鼻間的奶香味,越嗅越覺得香甜。
顧覺吃香甜的奶糖,本身反差感就足夠新奇。
何況奶糖和人一樣都很吸引他。
他自己意識不到自己動作有多靠近,睜着眼睛往顧覺身上湊,又有多少不知死活,等到下颌被人掐住,他下颌難以動彈,還沒反應過來,香甜味就渡了過來。
自己口鼻間全是奶香味,濃郁至極,楚秾一下被炸開了臉,整個人又開始發紅,耳根直接燒紅到極致。他一下彈起身,指着顧覺手足無措地連連問道:“你你你,你幹什麽!”
顧覺沒有回應,反而專注地問:“好吃嗎?”
“……”楚秾臉皮薄,哪裏開得了口回答什麽好吃不好吃的問題,他整個人恨不得把自己用棉被裹緊,抗拒這個因為感知缺乏突然會耍流氓的男人。
“你睜着眼睛看我,我覺得,你很想吃。”顧覺回答。
“啊啊啊啊啊!!起床,起床!”楚秾一下從床上蹦跶起來,紅着臉噠噠跑,自己手忙腳亂穿衣服,說:“該上班上班,該工作工作。”
“這種在床上浪費時間像什麽樣子?”
“大好青春,就應該開創事業!”楚秾對着顧覺指指點點,亂七八糟地亂跑:“生活就應該積極!”
“運動!健康!樂觀!拒絕黃毒賭!”楚秾紅着臉喊口號。
顧覺看着自己亂跑的妻子,突然不想離開。
他想,這世上肯定沒有人能比他的妻子更可愛。
然後他就被他可愛的妻子趕到了家門口,還順帶被扔了一件大衣出來,他把大衣揣在臂彎裏,挺拔的腰背舒展,他看着這扇鐵門,隐約覺得,他又有點厭世了。
生活是個無聊的東西,他又得去公司和一群垃圾待在一起。
下一刻,鐵門又從裏面打開,他老婆露出一張漂亮的臉,臉還通紅着,把一串鑰匙遞到了他手裏:“鑰匙多了一串,我不想要。”
“我今晚會工作的很晚。”顧覺低頭看着楚秾,想了想說。
“你愛回來不回來。”
“我才不在意呢。”楚秾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顧覺低頭看着自己手裏亮晶晶的鑰匙串,他又沒那麽厭世了。
他老婆說的對。
生活還是需要積極,樂觀。
他穿上大衣,下了樓。
聽到腳步聲走遠後,楚秾又偷偷地打開門,看門外的情況,看見空蕩蕩的進門區域後,自己連忙縮了回來,靠在門邊癱軟着坐下來。
整張臉紅彤彤的還是沒褪下去,他呼吸輕微急促着,心跳加速,偷偷掏出一顆奶糖剝開糖紙咽了進去。
奶香味充斥口腔,他耳根越來越紅。
其實,很好吃的。
……
顧明生日過得一團糟,心情郁悶幾天,摔爛的吉他扔在一邊,天天窩在自己公寓裏打游戲,醒了就喝酒,過得頹廢難受。
他實在不解,顧覺為什麽就可以在他生日上鬧這麽一遭。
他和楚秾明明已經分居了,楚秾在公寓裏單獨住了一個多月,他也沒見過顧覺去看望過一天。
憑什麽裝哭就可以把人搶走。
萬分的不甘心在內心壓抑良久,他大醉一場後,下定了決心,想要徹底說明自己的心意。
他的表白本身只差一步。
他想要楚秾,除了楚秾,他再也找不到這麽喜歡的人了。
顧明收拾幹淨自己,買了一束鮮花,還有禮物,跑到楚秾的公寓門口。
自己猶豫良久,抱着花第一次有了拘謹躊躇的感知。
他伸出手,想要敲門。
門卻從裏面打開,裏面伸出一只白襯衫袖扣收袖的修長大手,手上拎着一只垃圾袋,顧明錯愕,順着襯衣看過去,赫然和自己輕微彎腰的堂哥顧覺對上視線。
裏面還有聲音在問:“先生!晚上想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