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話一說出口便是落地生根, 薛離玉也無甚可悔,自己去了西廂房取了一床被褥軟枕出來,環顧一圈之後開始犯愁。

薛離玉所住的未央宮恢弘大氣, 曾經也是龍君為他建造的居所,富麗堂皇的陳設自不必多說,但基于龍君某種惡劣的心思,只有一間寝殿,而其他宮房雖多,薛離玉尚未打掃。

謝扶華走過去, 把被褥接過懷裏抱着,語氣很溫柔:“未央宮有三千八百間殿舍, 尊上想讓我睡在哪裏?”

薛離玉語塞,推開寝殿的門, 宮牆黛瓦落了積雪, 檐下孤燈一豆, 他拂開流蘇門簾走進去, 指着山水屏風後的軟榻, “你且在這裏将就一晚, 明早再回去。”

“好。”謝扶華從容地把被褥放在榻上,見他踯躅着腳步在屏風外徘徊,便問:“尊上是不是怕有人在外面等着?別擔心, 我已在外面布好結界, 他們不會進來。”

薛離玉确實想今夜不睡了,以防萬一, 但既然謝扶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防備, 他也就點點頭, “也好。”

隔着一道屏風, 他和謝扶華一同躺下,謝扶華是解下外袍,合衣躺下,墨黑的龍須發散了幾縷在額間,規矩中帶着一絲貴氣慵懶的随意。

窗外來了風雪,猛烈拍打着窗棂,薛離玉本來困的睜不開眼,但是頭一碰到枕頭,他就說什麽也睡不着覺。

也許是身旁睡了一個人的緣故,他心裏莫名其妙想到從前他們種種荒唐的行徑,反倒全身上下繃緊,雖然知道擱着一道屏風……不,哪怕沒有這道屏風,謝扶華也不會再對他做什麽,但他就是說不出的緊張,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是睡魔無情,他困的實在受不了,這才閉上了眼睛,但是他心緒不寧,索性放出了分神出了宮門,坐在石階上望天邊上弦月,觀察着宮外的情況。

魔修那邊沒動靜,怎料捱到半夜,他身側睡着的龍翻來覆去的,弄出不小的聲響,把他的分神召喚了回來。

薛離玉被吵醒,正想出口詢問,怎料那龍發出了類似于痛.苦的聲音,好像忍受着說不出的難受。

薛離玉擰着眉頭不明真相,曲起食指敲了敲屏風,對面不僅沒有安靜下來,聲音反而更大了。

恰在此時,薛離玉随身攜帶的傳音石發出刺眼的光,在深夜裏明亮如白晝,他本能擡起手臂遮住眼睛,很快接起來:“誰?”

他語氣帶着濃烈低啞的重鼻音,糯得像米糊一樣,沖淡了白天清冷的語調,動作很輕,怕驚擾謝扶華。

但其實謝扶華已經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隔着半壁江山半壁碧水的玉質屏風,他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個朦朦胧胧的男子身影。

薛離玉起的急,雪白的亵衣睡到了肩膀下面,上半.身一覽無餘,窄瘦而且纖細堅韌的腰.身若隐若現,長垂及腰的白發如瀑布挂銀川,他的頭晃了又晃,拉着衣領,皺着眉頭假寐。

“神尊,我是靜虛宗的宗主大弟子頌揚,您可還記得我?”

薛離玉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那就好,”頌揚松了一口氣,接着緊張地問:“現在你身邊有人嗎?”

“……沒有。”

薛離玉心說總不能在靜虛宗弟子面前說他們宗萬人嫌棄的少宗主還活着,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就當沒人吧。

一聲輕笑響起,還帶着點玩味:“撒謊。”

薛離玉皺了皺眉,謝扶華拆他的臺?他怎麽回事?

“神尊,那我就直說了,我們謝宗主被您救回來後一直高燒不醒,昏迷了快兩個月,最近好轉了,但是身上莫名其妙出現了紅色的斑點,皮膚下面一拱一拱的,像是被什麽蟲子咬了皮肉一樣,醫修來了一波又一波,都沒有辦法,我只好來求助您。”

薛離玉驟然恢複清醒,難道是魔域的十魔庵白霧有毒?

若有毒蟲隐藏在霧氣裏,鑽進修仙人士的皮膚毛孔裏,也不是沒可能。

他将想法與頌揚一說,頌揚略一思考:“那神尊可有辦法救我宗主?”

薛離玉:“我現在正在藏龍谷,有事脫不開身,但我明日會讓我弟弟暮洲去幫你,雖然沒有十足把握,但可以一試。”

薛離玉快速做出決斷,心裏還納罕,怎麽謝扶華聽了他叔父出事了,竟然一點都不着急?

他實在好奇,忍不住掀開被子,光着腳就要從榻上下去,然而他的腳還沒碰到地面,就被一條龍尾緊緊纏住了腳.腕,把他膝.蓋分開兩邊,強勢不由分說地打開。

那人慵懶道:“要逃去哪兒?”

薛離玉一愣,顯然傳音石對面的頌揚也愣住了,難以置信:“少、少宗主的聲音?”

“不是,”薛離玉在心裏罵了謝扶華好幾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有些顫.抖道:“你聽錯了。”

頌揚卻說:“我不會聽錯,那就是少宗主的聲音!神尊,少宗主他難道沒有死!”

謝扶華卻一句話也不說了,他那條白龍尾的鱗片微微張開,繞着薛離玉的腳.腕,順着小.腿的弧度,纏在薄薄的腿.肉上。

那種細小的痛感并不難受,然而又輕又癢,還要往上面鑽。

薛離玉一把握住這條龍尾,狠狠壓在腿彎下,動作太快他還忍不住咳了幾聲,臉色蒼白但是語氣平靜:“他真的死了,這豈能有假?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謝扶華的臉悄悄從屏風另一頭探出來,此時此刻,他眼眸絕非雪白,變成了紅寶石般的暗紅色,平素俊美的一張臉變得妖冶冷峻,興味地看着薛離玉。

他眼珠慢悠悠地在薛離玉身上橫掃,含笑說:‘騙子。’

薛離玉白皙的面孔變得窘迫,看着謝扶華光着腳,衣帶曳地,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半跪下,握着薛離玉的腳掌擱在掌心,眼睛低垂着,将玉白修長的足左右翻看,猶如把玩珍貴玉件,五指插.在他指縫裏,細細揉弄。

那邊頌揚感到無比抱歉,一直道歉,然而謝扶華卻一個勁兒地說話,好像不說話就浪費了他的口才:“鳳凰的腳白皙瑩潤,猶如玉雕,本君不過一掌而握之數。倒不像是男子的腳,這樣摸上去,和雪洗過一樣香滑。”

薛離玉躲閃不及,歪着頭無奈的看着他,心說小龍神這一副失了理智的樣子,完全就沒聽見傳音石裏的頌揚聲音,否則他哪敢這麽胡說八道?

他不由得計上心頭,扭過臉心平氣和地對頌揚說:“你不信也罷,若他真是你們少宗主,你喚他一聲,看他會不會應你。”

頌揚道歉的話戛然而止,忙道:“少宗主?是我!頌揚!若你真的還活着,為什麽不回來見我們!如今修仙界人心惶惶,到處都在鬧妖魔,你怎麽能置之不理?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少宗主!”

謝扶華卻一點反應沒有,一心只有眼前人,将薛離玉的兩只足都擡起來,擱在自己臂彎裏夾住,修長的身.子支起來,曲起一條.腿整個人壓.下去,不耐煩地說:“這什麽人深夜犬吠?吵死了。”

謝扶華皺着眉頭去看傳音石,“你膽子不小,本君說過你可以與其他男人眉來眼去嗎?”

薛離玉語塞,這龍哪裏來的這麽多莫名其妙的怪話?還眉來眼去?傳音石只能傳音,他哪只眼睛看見頌揚眉來眼去了?

謝扶華掐住他下巴尖,懶懶道:“你那是什麽眼神?欠教訓了是不是?”

薛離玉挑着眉梢看他,謝扶華嗤笑一聲,掌心往下,用力拍了拍他後腰下面:“說你錯了,本君就原諒你,否則你知道後果是什麽。”

薛離玉沒料到會被他拍打,啪一聲清脆響亮,整個人都傻了,緩了許久才愣愣地對傳音石說,“……頌揚,我記得在魔域救到他時,謝宗主的修為就減退了不少?”

頌揚聲音哽咽,但有種詭異的尴尬:“是的,難道他被蟲咬與修為減退有關?”

薛離玉冷靜分析:“不排除那種可能性,他是否有發瘋亂說話的情況?”

頌揚嘆氣道:“确實,他醒來之後,這些天夜裏常常說起多年前撫養少宗主的往事,讓我們幾個師兄弟練最基礎的劍術,揮劍砍空氣一萬下,那都是我們小時候練的了,他不管,還讓我們喝牛奶,長個子,對待我們的情形像剛入宗門那年一樣,早上起來又全然忘記,和平常沒區別。神尊,這該如何是好?”

薛離玉回想起那夜魔尊壽宴上,明尊看向謝扶華那似笑非笑的詭谲眼神,心裏有種可怕的猜測,難道這種蟲子也被種在謝扶華身.體裏了?

那謝扶華的記憶是不是也回到了從前?

薛離玉張了張嘴,艱難地“啊”了一聲,第一聲出來後,他強忍着憋回第二聲。

謝扶華微笑了一下,舔了舔唇,蠱.惑地眯起眼睛:“叫出來,本君喜歡聽。”

薛離玉推着謝扶華低下來的毛茸茸的腦袋,連聲解釋:“頌揚,我一定給你一個解決辦法,但現在不行。”

謝扶華并不着急,他的呼吸很燙,全然覆蓋了薛離玉的喉.結,一口叼在齒間,惹得薛離玉只能垂下眼睫,別過頭去,聲音努力不急不徐地說:“……有一只愁眉苦臉怪擅長模仿他人聲線,許是它曾經見過謝扶華,因此你覺得相似,但它闖入了我的房間,我正要去捉拿它,你可還有事?沒事我就去了。”

頌揚“哈?”了一聲:“……愁眉苦臉怪?”

薛離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沒錯,它們是天生的雪精靈種,只在藏龍谷附近出沒,也許是包治百病的藥材。”

頌揚說:“真是修仙界之大無奇不有!我是真心希望少宗主還活着,畢竟宗門裏事情太多,他不在我總是笨手笨腳……算了不說了,神尊去忙吧。”

傳音石亮度馬上熄滅了。

薛離玉已經被謝扶華按着動不了了,一片漆黑裏只有那雙熾焰般的瞳孔在發光。

謝扶華很是不悅,低頭看着那張白皙秀美的臉,食指勾着他下巴,迫使他擡起頭,語氣卻很溫柔道:“鳳凰的人在這兒,心卻不在本君這裏,太過分了不是嗎?”

薛離玉感覺自己好像臉紅了,不是氣的,也不是害羞,而是身為一個男子被另一個男子強行壓制時的緊張感,他讓自己冷靜下來,問謝扶華:“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謝扶華定神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低頭輕笑,“怎麽跑出去幾百年,你連你相公都不認得了?”

薛離玉冷靜地揪着他衣襟,試圖喚起他記憶:“謝扶華,你好好看看我,和你記憶裏的模樣有哪裏不同?”

但是明天早上的薛離玉如果知道這句話問出去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他想他絕對不會問出來。

謝扶華盯着他的臉,眼睛就像情人撩.撥水花的手,從上到下看了他一眼,慢慢道:“你哪裏不一樣,本君不看怎麽知道?”

薛離玉一愣,緊接着衣.帶就被他輕易扯開,白淨的身.子一覽無餘。

謝扶華笑容漸濃,吹了個漫不經心的口哨,悠哉游哉道:“是不太一樣了,成熟的果子,到了可以采摘的季節。”

雖然薛離玉沒有生氣,但是看見謝扶華的眼珠越來越紅,嘴角扯的越來越高,他心裏馬上後悔順着謝扶華的意思來了。

薛離玉抱着自己直往床角退,殊不知自己頭發絲淩.亂,眼角也不自覺地發紅,竟然覺得害怕:“謝扶華,你別過來,你清醒一下!”

薛離玉有種即将失控的感覺,然而他很快被謝扶華一把攥住腳.腕,拖到眼皮子底下,哼笑道:“這就吓到了?”

薛離玉縮成一團,心裏知道他神智不清,但是也咬緊牙關,不甘示弱,擡眸瞪他。

謝扶華望着他水盈盈的漂亮桃花眼,柔媚又明亮,但藏得極深的倔強反倒催生了他的征服.欲,食指漫不經心地劃過薛離玉的下颌,認真道:“那把鳳凰搗爛好不好?”

薛離玉愣住了,險些忘了今夕何夕。

謝扶華語氣認真道:“只有本君一個人看得見,弄壞了也無妨。”

“……”薛離玉覺得自己忍不了了,有點生氣,氣的他大口呼吸,聲音很大,腦子都氣恍惚了,但又被謝扶華的笑聲勾回神。

謝扶華欣賞他的臉,饒有興致的說:“然後把你帶出去,給整個修仙界的人看看,看你被弄成那個漂亮的樣子,會不會覺得本君很荒唐?”

薛離玉聽不下去,閉了閉眼睛。

謝扶華的笑聲戛然而止,眸光陰沉下來,聲音放輕,“要試試嗎?”

“……”薛離玉不語。

謝扶華挑起眉毛,催促道:“求我。”

薛離玉絕非真心,但是妥協地從鼻腔裏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求你。”

謝扶華的語氣這才有所緩和,摸着他的臉道:“這才乖,別激怒我,本君不想和任何男人分享你。”

薛離玉眼前一直發黑,但是感覺到他從榻板下取出了什麽東西,重新覆蓋回來,用冰涼的頭端,順着自己的鎖.骨,慢騰騰的滑下去。

謝扶華居高臨下地看着薛離玉,慢悠悠道:“取悅我,知道怎麽用嗎?”

薛離玉緩了很久才看清他的臉,又看見他拿的什麽東西,臉刷的一變,紅的像是扔進了油鍋裏燒。

“不、知、道。”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龍君“哦?”了一聲,用兩指并攏上,塞進他的齒縫裏,拿出來,又放回去,反複幾次,看着薛離玉說不出一句話的臉,倨傲地說:“就這樣,學會了嗎?”

“開始吧。”

第二天一早,薛離玉果然熬出了兩個黑眼圈。

他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謝扶華,更是惱火,昨天晚上謝扶華發完一通瘋,突然間就倒在地上,這才沒有得逞。

薛離玉不知道他為什麽暈倒,但還是越想越生氣,足就伸下去,用力踩了他那一大早起來就很氣勢的地方一腳。

睡夢中的謝扶華慘哼一聲,倒吸一口涼氣,委屈巴巴地睜開了眼睛,一把握住那只雪白的足,桎梏住他的動作,丹鳳眼望着薛離玉,滿眼的無辜,又詫異又驚訝地說:“鳳凰,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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