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傅百川皺眉:“這又是什麽邪術?”
言晏道:“移厄。”
言晏坐在門口的桌子上打了個哈欠:
“一般來說, 手裏有人命的厲鬼會受到區域限制以及一些懲罰,比如一直重複死時候的場景、不能離開死亡的區域附近。”
“但是韓盼娣用了移厄,把自己身上這些限制轉移走之後, 就可以離開了。估摸着她身上殺孽太重, 一只鬼承受不了,她就把自己殺的那三個人弄到了一起, 為了保險起見還留下了一張用來當替身的皮。”
“所以說我們看到的那只鬼是韓盼娣的樣子。而真正的韓盼娣的魂魄,現在應該頂着蘇淼的臉。”
傅百川頓悟:
“也就是說韓盼娣是餃子皮,那三個被他害死的學生是餡兒,剛剛那只鬼咬我, 是想把我也變成餡兒吸進去。”
言晏:“……也可以這麽理解。”
傅百川沉思:“這招流傳得廣嗎?”
言晏:“……”
言晏:“怎麽可能流傳得廣?你當靈署吃白飯的嗎?”
傅百川:“也是。那韓盼娣是從什麽地方學的呢?”
言晏搖頭:“不知道,不過當務之急不是這個。韓盼娣費了這麽大力氣離開安仁私立中學,是想去哪呢?”
傅百川:“我覺得單純向往自由的可能性不大。她肯定有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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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晏:“但是都已經是差不多三年前的事了。過了這麽久還在外面,是因為她有什麽更恨的人嗎?”
雖然不知道梁兵、蘇淼和婁翔對韓盼娣做過什麽, 但是想必韓盼娣校慶上墜樓而死這三件事跟他們三個脫不了關系。
難道有比他們三個更讓韓盼娣恨的人?
還有就是“移厄”這種刁鑽的邪術, 韓盼娣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
言晏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先睡覺吧, 睡醒了明天才有精力處理這個爛攤子。”
傅百川跟在言晏後面進了房間,幽幽道:
“言哥……”
言晏:“好好說話。”
傅百川聲音幽怨:“你覺得經歷了前半夜我被鬼拐走你還在呼呼大睡這件事之後,我還睡得着嗎?”
言晏有些心虛。
傅百川看向他的眼神裏滿是控訴和悲憤:
“你已經給不了我安全感了!記得甲方差點就被鬼吃了!”
他躺在椅子上看着言晏:
“你就不能畫個結實點的符保護一下我們這個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房間嗎?!”
言晏:“那不是我忘帶符紙了嗎。”
言晏心虛的別開頭:“而且你不是也知道嗎, 我的水平只有在跟鬼對線、附加到道具上時才比較強,只看純實力的話我倒數第一呢,畫個符跟紙糊的一樣。”
傅百川:“……”
傅百川:“你還挺理直氣壯吼。”
言晏想了想,從背包裏翻出了一根繩子,将其中一端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後把另一端遞給了傅百川:“喏。”
傅百川接過:“這是?”
言晏躺倒躺椅上閉上了眼睛:“你不是怕自己再被鬼拐丢了嗎?現在咱們兩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你就趕緊睡覺吧。”
傅百川把繩子在自己的手腕上綁好:“好辦法诶。”
他躺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那根繩子系着兩人的手腕, 時不時被從窗戶縫漏進來的風吹得來回晃蕩。
傅百川睜着眼睛看天花板,鬼使神差地問道:“言晏。”
言晏沒有說話。
傅百川:“你……談過戀愛嗎?或者有沒有喜歡過什麽人?”
言晏的聲音帶着濃重的困意:“沒有。”
傅百川:“我也沒有。你說這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麽感覺啊?”
言晏聲音困意更深,聽起來竟然微微有些啞:“我怎麽知道。”
傅百川:“身邊的人都說我爸媽是神仙眷侶,但是他們并沒有跟電視劇裏演的或者小說裏寫的那樣,天天柔情蜜意。相反的,家裏整天雞飛狗跳,雖然沒真的生氣但一直有在吵架。”
“但是有的時候吧,他們真的對彼此特別特別好,好到我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添頭。”
言晏似乎是笑了一下:“那看來他們感情是真的挺好的。”
言晏又打了一個哈欠:“我媽剛跟言克宏結婚的時候別人還說他們是神仙眷侶呢,結果沒幾年我媽就死在他手裏了。”
房間裏一片沉默。
半晌,言晏慢吞吞地說:
“對不起啊,我不是說你爸媽也……的意思。”
傅百川慌忙道:“沒沒沒,我知道你沒這個意思,我就是,嗐,不知道怎麽說。”
“就……這個是我能聽的嗎?”
言晏可能是困得很了,防備心沒有之前那麽強,竟然順着傅百川的話頭繼續說了下去:
“我媽嫁給言克宏的時候,都說是黃金單身漢多年暗戀成真,終于抱得美人歸,我媽後半輩子有福氣了。”
“可是自打我記事,我就沒見我媽對言克宏有過一個好臉色,甚至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跟他說。我媽精神沒有出問題,我清楚,他也清楚,但是在一場争吵之後,有醫生來了家裏,說母親确診了精神類疾病。”
“言克宏不喜歡我,尤其不喜歡看見我這張跟我媽長得很像的臉。我從小就能看見鬼,他後來也把我送到了特殊學校,說我遺傳了我媽的基因缺陷,有先天性精神病。”
“特殊學校裏都是有精神疾病的孩子,我平時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當時我應該有五六歲?記不清了。反正我恨他。”
傅百川突然就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良久,他讷讷道:
“以後我陪你說話。”
言晏笑了:“你少說兩句,讓我多睡一會兒就行了。”
傅百川沒再說話。
他發現言晏身上有太多事情都不知道。
他的童年、他被師父撿回去學道的經歷、他喜歡吃什麽、平時有什麽愛好、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他都想要了解。
身旁的言晏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傅百川輕聲喚道:“言晏?”
沒有回答。
傅百川又喚了一聲:“言哥?”
依舊沒有回答。
濃重的倦意如潮水般淹沒了傅百川。
他輕聲道:“那我就第二次說晚安了。”
晚風把緊閉的窗戶吹開了一條小縫,系着兩人手腕的繩子悠悠晃動。
天漸漸轉亮了。
*
第二天上午。
已經接近十一點了。
傅百川困倦地閉着眼睛翻了個身,半個身子都懸在空中,差點從躺椅上掉下來。
傅百川恍然驚醒,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臉,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這麽晚了嗎……
這樣的作息也太不健康了吧?
言晏一直都是這樣嗎?
傅百川尋思着先去洗刷一下,然後出去吃點東西,就起身穿鞋走向門口,手腕卻忽然被什麽東西扯了一下。
他有些茫然地回頭,這才看見昨天那條系在他和言晏手腕上的繩子。
把這東西給忘了。
言晏本就淺眠,手腕被傅百川牽連着這麽一扯,也皺着眉睜開了眼睛。
傅百川:“早上好?”
言晏微眯着眼睛找自己的眼鏡,傅百川非常有眼力見兒地給他遞了過去:
“走,洗刷一下,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這地方沒裝修好之前簡直就不是人住的。”
言晏沒有接過眼鏡,愣愣地坐在躺椅上。
傅百川在他面前擺了擺手:“言晏?睡傻了?”
言晏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我知道韓盼娣去哪兒了!”
傅百川:“……”
在他還說他是萬惡的資本家呢,言晏自己才是真正的內卷狂人吧?
誰家好人半夜才睡覺,一睜開眼睛就提委托的事啊?
傅百川抽回手,幫言晏理了理睡亂的黑發,然後幫他戴上了眼鏡:
“睡一覺突然就知道了?怎麽,韓盼娣給你托夢了?”
跟言晏開口就能嗆死人的性格不一樣,他的一頭發絲竟然出乎意料的柔軟。
傅百川沒忍住又上手揉了一把。
言晏:“……”
言晏看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傅百川:“這麽看着我幹什麽?你也沒少摸我的頭,我摸回去還不行嗎?”
言晏沒工夫跟他掰扯,直接道:“說正事。”
“你還記得韓盼娣有個比她小11歲的弟弟嗎?”
傅百川沉思:“的确是有這麽一回事……”
言晏:“韓盼娣出事的時候正讀高三,85歲,她的弟弟當年7歲。”
“現在三年過去了,她的弟弟也才10歲,正是上小學的年紀。”
傅百川:“……所以呢?”
言晏:“我突然想起來我們查的相關資料裏,韓盼娣的父母在韓盼娣的賠償金下來之後不久,就拿了一大筆錢給要出國的侄女,讓侄女把兒子也帶出國讀書了。”
傅百川:“這不是也挺正常的嗎?望子成龍,現在的确有很多家長覺得孩子有個留學經歷就能贏在起跑線上。”
“言晏搖頭:“不一樣的。韓盼娣父母在管學校要韓盼娣的賠償金時,做得準備非常充足,不像是會不經過深思熟慮就盲目把孩子送出國的人。”
“更何況他們給兒子找的學校并不是很好,反而有一種急匆匆打發的感覺。”
傅百川:“那現在韓盼娣的父母呢?”
言晏聲音很冷:“在這之後就杳無音信,據說是回老家了。”
傅百川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良久,他才聽見自己的聲音道:
“所以,你是懷疑韓盼娣回了自己的家裏。”
“而她更怨恨的人,就是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