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補41.41)

第41章(補7.8)

言晏翻了翻王金明手機從上到下的記錄。

老人沒有記日記的習慣, 卻往這個手機上存了挺多零零碎碎的随筆。

[養到這麽大到最後竟然是個白眼狼,原來我以為頂多是沒出息,現在看來實在是教子無方。]

[等我回家我就把公司的錢全部捐掉, 別想從我這繼承到一分錢!]

[殺我?讓我留在這裏等他我就等嗎?可笑。]

[原來是在打這個主意, 山體滑坡肯定會有消防的人來處理,我這個便宜兒子病急亂投醫了。]

[都快走了, 給我寄東西做什麽?]

“寄東西”是最後一條存在手機裏的短信。

言晏思索道,王金明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他兒子的意圖,但是到最後卻沒有走成,很明顯是跟王徹寄過來的東西有關。

這個東西又是什麽……

在不對王金明施加任何幹預的情況下, 九分多鐘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言晏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搜尋王金明房間裏的可疑物品,就因為循環結束被洪水吞噬,再次回到了山坡上的出生點。

言晏只得第不知道多少次用最快的速度沖到了老人居住的房間翻找所謂的“寄過來的東西”,緊鑼密鼓、争分奪秒的篩查, 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不知道又經歷的多少次循環, 言晏在床板上發現了一個夾層,裏面有一個金屬的盒子。

盒子看起來樣式老舊,上面滿是古老繁複的詭谲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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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盒子言晏見過。

他剛來的那天, 在書架上發現了一個被人可以留下了的一個這樣的盒子,裏面裝着趙有餘給幕後主使的報酬。

又是這個盒子。

如果說這個盒子是“罪犯”留下來的标記,那麽這件事果然也跟那個人脫不了關系。

這件事是在十一年前,趙有餘和常安宜的事是在一年多前。

如果在趙有餘事發十年前這個人就有了作案能力,并且在十年後趙有餘的描述裏這個人“身量很小,不是正常成年男人該有的體型”, 那麽基本可以排除本來就微乎其微的小孩子作案的可能性。

要麽是老人,要麽是侏儒。

言晏心中思量着打開了盒子——

裏面除了一個撥浪鼓之外, 什麽都沒有。

撥浪鼓看起來有些年份了,本該白淨的輪廓、牛皮和木柄上有些泛黃,用來發出響聲的珠子也脫落了一個,甚至上面的彩繪都有些掉色。

由于有幕後主使管趙有餘要定情信物當報酬的前車之鑒,言晏荒謬的猜想道:

這總不能是王金明剛生下他的兒子,還沒辭職創業、沒有那麽繁忙的時候經常陪兒子玩的玩具吧?

這個幕後主使是不是有病?

言晏皺着眉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個撥浪鼓。

如果關鍵所在就是這個裝在熟悉鐵盒裏的撥浪鼓的話,寄托了死者太多哀思的物件上,應該可以看見一些之前的景象。

言晏擡手握住了撥浪鼓的木柄。

仿佛整個人的靈魂都被吸了出來,光怪陸離的各種場景在言晏眼前急速掠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

言晏松開了那個撥浪鼓。

滔天的山洪不知道第多少次如期而至,天崩地裂的聲音轟轟然在四周震響,真實的根本不像一場虛無的幻夢。

在被洪水吞沒之前,言晏擡起頭,想着:

他知道怎麽出去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将是最後一次循環。

言晏這次沒有拼盡全力奔跑。

他跟在工作人員的後面再次來到了王金明面前。

王金明依舊直愣愣地看着他,神情呆滞麻木。

言晏垂眼看着他,輕聲說:

“我來完成你的願望了,委托人。”

他少見鄭重地雙手結印,之間靈光輕閃,雙指并攏立于身前。

言晏聲音清淨沉郁地頌念道:

“敕敕洋洋,日出東方。”

“吾賜靈符,普掃不祥。”

“口吐山脈之火,符飛門攝之光。”

“提怪遍天逢歷世,破瘟用歲吃金剛。”

“降伏妖魔死者,化為吉祥……太上老君吾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最後一聲沉靜有力的低喝,言晏雙指迅疾如風地掠向王金明,死死抵在他的咽喉。

——言晏要“殺”了這個滞留在過去的鬼魂。

王金明痛不欲生,整個人仿佛都被言晏指尖和他咽喉那處的聯結燒焦了一般,發出凄厲的慘叫,同時整只鬼漸漸消散。

在徹底消散之前,他的眼神有一瞬間恢複清明,看向言晏的時候,老人家似乎帶了點慈祥的笑。

這個“空間”伴随着委托的完成開始逐漸崩塌。

言晏感覺自己像一個溺水了很久的人,逐漸往上升的時候竟然有點不适應空氣的壓強。

他是在看到王金明的記憶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的。

當年王金明拆開兒子給他寄的快遞,發現只是一個裝着破撥浪鼓的盒子——也就是那個存在感特別高的金屬盒子。

王金明本來沒有當回事,只以為是自己那個不願意他捐出家産,甚至試圖謀害他的廢物兒子在祈求他最後的憐憫。

但即使是猜到這一層,王金明還是可恥地心軟了。

他原來對兒子寄過來的東西不屑一顧,但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拿起來那個承載着父子之間最深厚美好情誼的撥浪鼓。

就這樣着了兒子的道。

王徹被“高人”指點,讓“高人”在撥浪鼓上下了咒,只要王金明觸碰了這個撥浪鼓,就會中邪,死都不願意離開鞍山療養院,直到被天災吞噬,屍骨無存。

後來王徹心虛,又拜托“高人”封印了王金明,只是過去了這麽多年,繼承了王金明遺産的王徹果然如父親所說,短短幾年,敗光了所有家産。

而那個有病一樣的幕後主使則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解開的王金明的封印。

王金明知道自己是存續在人間的“不祥之物”,是有可能害人的,在那個神秘人跟他談條件的短暫清醒時刻,讓神秘人登上靈署內網,自己挂了除掉自己的委托。

但是因為言晏進入的是王金明執念所形成的空間,因此要脫離“循環”,還要達成王金明的一個隐秘心願——

如果可以,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背上“弑父”這麽沉重的罪名,換言之就是他不想死在自己兒子手裏。

于是在幻境裏,言晏親手了解了他,打出了true-end結局。

言晏在“殺死”他的時候并沒有用平常的驅鬼咒或者殺鬼咒,而是用了有超度意義的。

王金明生前與人為善富貴不淫,死後遭受諸般磋磨,在清醒的時候也沒有考慮過與人為惡,只可惜最後竟然落得這樣的結局。

但不管怎麽說,言晏已經除掉了鞍山療養院的餓鬼。

雖然幻境中很多事物都不與現實相同,但言晏出去的是王金明的根本,所以幻境散去,連帶着現實世界的王金明也就不複存在了。

四周很柔軟,像是陷在被子裏。

下身的貼身衣物好像濕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耳邊隐隐約約可以聽見兩人吵鬧的聲音。

“不是明姝姐怎麽回事啊?她睡着之後周圍被轟炸是不是也醒不來啊?”

“我姐從小就這樣……我都給她打了那麽多電話了,一個都沒接。”

“那怎麽辦啊,言晏的手機鎖我又開不開。”

“你能登靈署的內網嗎?要不直接上靈署內網找言哥他師兄?”

“我早就試過了,沒有權限登不上!急死我了!”

“雨下得這麽大,警察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怎麽辦啊!”

“言哥要是一直不醒……”

“明也你放什麽狗屁!這怎麽可……卧槽卧槽!你看他手指是不是動了!”

“啊啊啊真的動了!”

言晏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陳明也和傅百川貼得極近的兩張大臉。

言晏:“……”

傅百川“嗷”的一聲撲過來抱住他:“嗚嗚嗚言哥嗚嗚嗚!你終于醒了啊言哥!你知不知道沒有你的這段時光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啊?生不如死啊言哥!嗚嗚嗚你醒過來實在是太好了!”

陳明也也嗷嗷叫着撲了過來虛攬住言晏:“啊啊啊言哥!沒有你我們可怎麽活啊言哥!吓死我們了嗚嗚嗚!你都不知道我和川哥我們兩個人面對鬼的時候有多麽的弱小可憐又無助啊嗚嗚嗚!”

言晏“…………”

言晏奮力掙紮:“放開我!勒太緊了我喘不過來氣了!你們兩個有必要嗎,整得跟植物人剛睡醒一樣……”

兩個現眼包聽見勒疼了言晏,着急忙慌的撒開了手。

不撒開還好,言晏上半身□□着,被他們兩個人抱着的時候被子都擠在身上,這猛地一松開,衣服立刻滑落了下來。

言晏素白的肩脊、流暢的鎖骨和腰線全部暴露在了空氣中。

言晏迷茫:“?”

陳明也有些尴尬:“額……”

傅百川別過頭輕咳了一聲:“咳。那個,你躺在泥水裏,衣服濕了,我就幫你脫下來了。”

言晏了然,點頭笑道:“謝謝你。”

言晏越坦然,傅百川越是覺得如坐針氈。

他起身站起來,道:“我跟明也先出去,你換身衣服我們再談。”

“我……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劫後餘生和失而複得的喜悅一下一下猛烈沖擊着傅百川的情緒。

他有很多話想跟言晏說,就藏在唇齒之間,一刻鐘都多等不了。

但真的開了這個頭,傅百川還是越說聲音越小,耳根脖頸一片通紅。

言晏還沉浸在破解秘境之後獲悉的巨大信息量裏,并沒有察覺出傅百川的異樣,點頭道:

“好。”

傅百川前腳出了門,看透一切的陳明也一臉麻木跟在他後面。

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挺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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