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5章

三天後,晝區,聖格利爾城。

阿菲爾議員的休養結束,回到安理會,今天是聖格利爾城居民又一次就“持槍證”收回的政策開始游行。

此時,阿菲爾在聖格利爾城的青蓮廣場上召開了新聞發布會。

阿菲爾向民衆們鞠躬道歉,并表示将在這個禮拜重新繼續頒發持槍證。下方記者噼裏啪啦的相機閃光燈像全自動加特林,他們大聲地向阿菲爾提問——

“議員!當天狂暴的白狼,是霧區軍情處的獵手吧!”

“議員!這麽危險又不穩定的超自然生物,真的可以服役于軍情處嗎?!”

“議員!先是異種,再是狂暴的獵手,如今巫師團的首領又毫無能力,安理會對此有什麽計劃嗎?!”

記者們提出的問題不留情面,阿菲爾整理了一下領口以調整情緒,他看着面前的話筒架,輕輕呼出一口氣。

阿菲爾:“當天狂暴的白狼,被歹徒用一種特質的藥劑激怒而失控,那位獵手是非常優秀的戰士,他拯救過千千萬萬人的性命,而巫師團的首領……是,他沒有強大的力量,但他依然制服了狂暴的狼。”

“朋友們,請對安理會和軍情處多一些包容和——啊!”

有人砸了個奶油蛋糕過來,命中了阿菲爾的額頭,白色的奶油這位非裔黑人男性的臉上綻開,在場的所有人安靜下來,只有廣場上的白鴿在撲騰翅膀。

阿菲爾用手抹了一把,露出眼睛:“請對安理會,和軍情處,多一些包容和理解,我們都是為了洛爾大陸,謝謝。”

人群之外,守護軍的警戒線外,一個年輕的粉色衛衣青年遠遠地看着議員的方向。他後腦勺的頭發用小頭繩綁了起來,綁不上去的頭發垂在臉頰兩側。

白鴿恰好朝着他站的方向飛過來,唰的一下,帶起他的頭發,露出他整張臉。

青年白淨俊秀,有琥珀一樣的眼瞳。他側過身,看了看白鴿飛走的方向,以及廣場邊上的鐘樓,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兩點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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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擡腕,對手表說:“路槐,記者群最外圍穿紫色裙子的女人,是聞尤意。”

通話器那邊很快回應過來:“收到,在靠近。”

阿菲爾身邊的助理走上來遞給他帕子,眼看議員要離開,記者們蜂擁而上想要再提幾個問題。

甚至有人高聲要求換掉巫師團的首領,他們要一位足夠強大的巫師來保護人類族群。

“到了嗎?”殷弦月擡腕,問通話器那邊的人。

路槐:“你倒數。”

殷弦月盯着記者群,穿紫色職業裙裝的女人踩着細高跟,激動地跟随其他記者,向阿菲爾伸着話筒。

殷弦月:“3、2……”

“停!”

路槐:“啊?”

這是一次抓捕,抓捕晝區聲名狼藉的走私犯聞尤意。

殷弦月:“更換抓捕目标,鐘樓下西北角,長發卷發男,墨綠色衣服運動鞋,快!”

殷弦月補充:“高階異種!”

路槐那邊暗罵了一聲,然後說:“收到。”

發布會那邊的記者們還在高聲喚着阿菲爾議員,企圖能在他上車前多挖出兩句話。另一部分記者在守護軍的警戒線外面,在攝影機前做報道。

“本臺新聞記者報道,下午兩點十五分,青蓮廣場,前不久被歹徒綁架的阿菲爾議員正式召開新聞發布會……”

“……發布會內容就居民持槍證做出退讓,但阿菲爾議員未能證明回答巫師團首領的能力問題。”

同時,另一邊。原本今天抓捕的對象該是聞尤意,昨天的下午兩點,聞尤意重新出現在晝區洛克斯城的舊鯨大街,他在大街上處決了他的一個手下,他踩在那人的頭上,用一把很複古的FN57手.槍爆了他的頭。

當街殺人,嚣張至極。

阿菲爾坐進了安理會的車,記者們像走流程一樣,手裏的話筒像聽診器一樣緊緊挨着放彈車身。

殷弦月一直在盯着那個穿紫色職業裙裝的女人。守護軍的警戒線撤離後,殷弦月擡腳走過去,人們互相抱怨着,今天又沒什麽爆點新聞。

紫色裙裝的女人拿出一包煙,磕出一根自己叼上,遞了一根給旁邊的人:“就是啊,恢複頒發持槍證,但不還是限制口徑和彈藥數量。”

同伴道:“要我說啊,就是不想罷黜那個巫師團首領……這樣,我們新聞稿這麽寫:人類拿起武器保護自己時,真的還需要巫師和超自然生物嗎?”

殷弦月已經走近,他不遠不近地和紫色裙裝女人對視着。

二人視線交彙時無聲勝有聲地免去了諸多前綴。殷弦月平淡地笑了一下,他走過去,禮貌地說:“你好,有時間嗎?”

大約五分鐘後,踩着細高跟的女人和快要850的殷弦月差不多高,二人出現在青蓮廣場附近的咖啡廳,這裏禁止超自然生物進入。

“你怎麽敢一個人過來見我,你的護衛犬呢?”

“不知道啊。”殷弦月抿了口咖啡,“不知道我的護衛犬,這會兒有沒有把你的頂頭上司高階異種解決掉。”

對面女人瞬間僵住,不過轉臉又笑了,是嘆着氣笑的:“哎呀,廢物,不中用。”

然後饒有興致地,半垂着眼簾審視殷弦月,問:“是你安排的劇情嗎?”

“并不是。”殷弦月端起杯子又喝一口,“我只是忽然想起,前不久剛剛把這個道理教給小白狼,怎麽輪到自己就燈下黑了,所以恍然明白了過來——在世界末日做生意。”

毋庸置疑,聞尤意是個出色的商人,出色的商人就是可以和任何人做生意,甚至包括……

“是的。”聞尤意很滿意這句話,這是對他商人身份的贊美,他非常滿足地笑起來,“做商人臨到最後,已經并不是求那點財富,而是一種,從別人錢包裏拿錢的快感。”

青蓮廣場本就是聖格利爾城的地标建築,今天阿菲爾在這裏開新聞發布會,咖啡廳人滿為患,有不少人直接在櫃臺站着喝咖啡。

殷弦月擡腕看表,路槐還沒有回話,但他相信,沒有路槐抓不到的獵物。

于是殷弦月直截了當了:“其實第一次見到你,是在舊鯨大街,你踩一塊滑板撞了垃圾桶被送去醫院,我在晝區找你,是為了向你打聽霧區審判廳的人員消息,因為你無所不知。”

聞尤意換了條腿翹着,示意他繼續說。

殷弦月說:“現在想想,其實很多事是可以串聯起來并且閉環的。比如你和霧區審判廳裏的人有交集,你進入巫師學院,恰好哀恸之牢裏又冰封着一個異種神,而你,在這個時候退學了。”

通話器震了一下,殷弦月開啓骨傳聲模式。

路槐說:“抓到了,但是自盡了。”

殷弦月:“無所謂,就當斬一信徒。”

接着殷弦月擡頭,重新和聞尤意對視:“在世界末日和異種神做生意,聞尤意,你真的是個出彩的角色。”

“哈哈哈哈哈,過獎。”對方豔麗的口紅笑起來美麗動人,“既然這不是你安排的,那你還真的很敢猜啊,小弟弟……”

說着,聞尤意看他的眼神微妙地變了:“漂亮的弟弟。”

殷弦月不在乎他言語上的調戲,接着說:“所以你說你去巫師學院是為了茉竹,但其實是你得到了異種神在巫師學院的消息,所以我才會從哀恸之牢出來之後在學院裏碰見你,因為那個時候你也剛剛進去。”

“你猜到叛徒了嗎?”聞尤意問,“你覺得是誰?風酒笙嗎?”

“不。”殷弦月篤定地說,“風酒笙有自己的信條,戈谛安山那些會複制的異種不是她幹的,是你連接到了哀恸之牢裏的異種神,或者……是你用某種辦法,竊取了他的能力。”

聞尤意的眼光變欣喜了:“某種辦法~”

“有人在幫你。”殷弦月說,“一個和你站在同一利益階層的人,願意和你合作的人,同時,又能連接異種神,提取一部分他的能力,轉嫁給你的人,這個人實在太強大了,範圍非常、非常的小。”

——殷弦月從椅子上站起來,路槐已經在咖啡廳外,随時準備沖進來開火。

然而殷弦月很從容,他從容得過分了,甚至解開後腦勺的小辮子重新綁了一下。

接着他拿起餐巾撚了下嘴角:“從來沒有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沒有徹頭徹尾的絕望……啊,這是一位叫村上春樹的作家寫的。坦白講,前幾天我還在和小白狼猜測,審判長和守護者之間誰才是那個異種神,他們兩個人都有嫌疑,而且嫌疑程度旗鼓相當,所以我們向外擴展了一些思維,擴展到你——聞尤意,感謝你為人類族群的付出,我現在知道他是誰了。”

聞尤意站起來,動作太大,木質的椅子和木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有客人嫌棄地看過來,嘟囔着沒素質。聞尤意原本想把這口黑鍋扣在風酒笙頭上,因為他在用蘇溟這個身份的時候,是實打實的和風酒笙有過交流。

但他沒想到殷弦月的進度已經到了審判長那裏,竟還陰陽怪氣地嘲諷自己“為人類族群的付出”。

他捏馬克杯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嗎?是誰呢?”

殷弦月俯視他:“守護者——因為你讨厭超自然生物,無論如何,守護者在外界的認知裏,是人類,你喜歡淩駕人類。”

“請吧,我的小白狼在外面等你。”殷弦月說。

-

事實上殷弦月沒有非常想這麽早逮捕他,因為後續有些劇情要拉他出來當工具人,但此人已經知道了這世界是一本書,知道太多的人就得滅口,古往今來,世代如此。

聞尤意被拉上守護軍的警車後,殷弦月在街邊站了一會兒。路槐把解除外形幻化的藥水交給了守護軍統帥,然後走回殷弦月身邊。

殷弦月說:“明天期末考試。”

“……”路槐憋了半天,磕巴出兩個字,“保重。”

“唉。”殷弦月嘆氣,“還不能打草驚蛇。”

路槐點頭:“我明白。”

“早知道設置一個什麽物理學聖劍之類的神器,一刀999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殷弦月揉了揉眼睛,“這種東西你們做大男主的應該知道在哪裏吧。”

路槐迷茫地眨眨眼,然後拍了下背後的突擊.步.槍:“真不好意思,我們做大男主的天天忙着打工。”

殷弦月聳肩,兩手揣兜:“走吧。”

老實說,殷弦月對期末對戰考試是真的沒底。別人的近戰法師是苦于讀條不想做遠程故而跟人貼身肉搏,他這個近戰法師,法師是職業,近戰是技能。

走到停車的地方,殷弦月悄悄地靠近了路槐,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嗳。”

路槐回頭。

殷弦月說:“那個,幫我個忙吧。”

路槐擺出請講的表情。

殷弦月:“給我弄點增強劑,我不用很誇張的那種,給我一管娜迦海妖的就行,我用幻術蒙混過去。”

“……”路槐差點敲他腦殼,“這就是你巫師團首領踐行的道路?”

“打增強劑?”

“作弊?”

殷弦月擺擺手:“不給算了。”

路槐又有點心虛,畢竟本來巫師對戰就對他不公平。但話都說出去了,再改口又很……

算了。路槐咬咬牙:“這樣,我……”

嘭!!

殷弦月從衛衣口袋裏掏出一枚煙花彈,保險栓一拉,煙花飛上半空。

接着,獅鹫從不遠處飛過來,穩穩地落在他面前。

殷弦月娴熟地爬上獅鹫後背,坐穩扶好。

然後冷漠地、面無表情地看着路槐,食指壓在自己下眼睑下方,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對路槐說:“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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