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0章

由于培育蛋在床上擺着,殷弦月這個出租房裏又沒有多餘的床,他只能讓路槐變成白狼,白狼團起來,他在白狼身上湊合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二人一起出門,先在二手黃金回收的店裏賣了路槐身上的幾枚金幣,換了現錢後,接着去商場裏找了家賣魚的店。

其實雷霆科技公司那個培育箱,它的主要功效是無菌、有氧,旨在維持一個較為穩定的環境。

培育蛋說到底,它的本質依然是一顆蛋,它确實是尖端科技的造物,可這東西的科技含量全都在培育它的前中期,所以——

“你覺得這個怎麽樣。”殷弦月指着櫃臺上的魚缸,“可控溫度,可以輸氧。”

路槐湊到他臉旁邊,食指頂了頂帽檐,讓自己視野更廣些:“看上去不錯。”

殷弦月瞄了眼标價,撓撓後腦勺:“剛剛我們在金店換了多少錢來着?”

魚缸被搬回出租房裏,插上電,然後倒扣在床上,扣住培育蛋。殷弦月按照當初在雷霆科技公司參觀時設定的溫度和濕度,設置好這款高端的魚缸,最後從書桌裏翻出一本書,将它墊起來一個角,讓空氣流通。

做好這一切後,殷弦月看着蛋,問路槐:“它的預産期是什麽時候來着?”

“最近七天。”路槐說。

當時強行進入實驗室的時候,路槐看見了牆上的倒數屏幕。

“我們得回去了。”殷弦月說,“但,必須得有一個人在這裏盯着它。”

路槐遲疑了片刻,的确,他們兩現在在洛爾大陸的身份,不可以平白無故消失兩三天,任誰都會起疑。

可是,把培育蛋單獨放置在這個世界……

無疑是個非常不穩定的因素,如果從蛋裏出來什麽無差別攻擊的怪物,那恐怕接下來一個月的社會新聞都會圍繞這顆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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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槐認命地問:“該不會是那個姓賀的吧。”

殷弦月聳聳肩:“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路槐在這空間有限的狹小卧室裏來回踱步了兩圈,咬了咬後槽牙,咬得極用力,額角青筋繃起。

坦白講,殷弦月是完全可以感受到路槐身上散發着相當可怕的氣場,他也能感受到路槐很不喜歡賀琦。當然,殷弦月也沒有想過讓這兩個人嘗試和平共處,因為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是這時候自己卻萌生出了微妙的、說不清的……心虛感。

他挪到路槐旁邊,食指點了點他手臂,說:“你別生氣嘛,我也沒得選。”

好像那個不得不在暴風雨的晚上送前女友下班回家的渣男。

也像那個把“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挂在嘴邊,還明裏暗裏表達,你要是生氣了那就是你心思扭曲控制欲太強的……大渣男。

“我沒有生氣。”路槐垂眸望着他,“我知道這世界的法則,否則你住院那一次,我也不會去找他。”

路槐很清楚自己的情緒,自己并不氣憤,但是又明白這股莫名的煩躁是什麽。

他說不清,殷弦月也搞不懂。

殷弦月只點點頭,然後擡手在路槐肩膀上捏了兩下:“好,那我給他打電話了。”

——所以為什麽要用哄着的語氣,殷弦月覺得怪怪的。

轉念一想,哄孩子嘛。

賀琦帶着一包換洗衣服和他自己的電腦過來的時候,路槐正在替殷弦月往書包裏裝衣服。洛爾大陸要降溫了,正好帶一些厚實的衣服。

同時路槐也發現,殷弦月買衣服可能不太在意它們的尺碼,買得很随便。他一邊想着回頭要去聖格利爾城給他買點衣服,一邊,有人敲門。

路槐給殷弦月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去開門。

門外是賀琦,賀琦顯然對路槐還保有一些畏懼,但他拎着電腦包,努力做出鎮定的表情,說:“弦月讓我來的。”

“我知道。”路槐輕描淡寫道,“進來吧。”

殷弦月蹲在床邊看着蛋,聽見外面開關門的聲音之後站起來,轉過身,說:“麻煩你了。”

賀琦搖搖頭:“所以你說,盯着一顆蛋……就是那個?”

“對。”殷弦月點頭,走過來,從褲兜裏摸出那把SIG P229手.槍,遞向賀琦,“拿着它,如果那顆蛋裏的東西撞破了魚缸跑出來攻擊你,你就開槍。”

末了補充一句:“會開槍吧?不用我教吧?”

賀琦整個人在看見手.槍的第一眼就僵住了,是真實的僵住,以至于殷弦月覺得他大概沒能聽清自己說的話。

于是殷弦月重複了一遍:“開槍,很簡單,不用我教吧?”

所以說殷弦月對于世界的認知是有偏差的,他在病房裏的時間太久了,久到自己自主形成了一套看待世界的主觀思維。他當然知道賀琦不會像自己一樣了解軍火,但最起碼的常識,賀琦總應該知道吧。

比如,扣下扳機,子彈就能出膛,這不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嗎?

為什麽賀琦會這麽震驚?他不理解。

但其實,是殷弦月向來忽視了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恐懼。

賀琦作為一個思維大衆的普通人類,他會對于這種生殺予奪的東西産生恐懼,實在太正常了。

但殷弦月沒有。一般來說,人類的恐懼來源于未知,但殷弦月對于未知的事情,他通常會選擇擱置,或者無視。

“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賀琦問,“這是、是違法的。”

殷弦月嘆氣:“這是留給你緊急避險的。”

接下來是賀琦的一句“這實在太危險了”再加上殷弦月的一句“你被異種咬了才是真危險”,雙方有來有回,都有理,都是寫書的,感覺能辯到明天這個時候。

路槐聽不下去了,邁了兩步到兩個人中間,三個成年男性真的讓這個小卧室很勉強,感覺空氣都不太夠用。

路槐把槍從賀琦手裏拿過來,說:“賀琦,這把槍不屬于這個世界,你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現在,是我,這個異世界的人,将這把槍放在了……抽屜裏。”

路槐拉開書桌抽屜,把手.槍放進去,嘭地關上抽屜。

“而你,只是住在朋友家裏的,遵紀守法的良民。”路槐看向賀琦,繼續說,“當你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時,你會四處尋找能夠保護自己的東西,恰好,你拉開了抽屜。”

路槐一直用自己赤色的眼瞳凝視他:“這樣可以了嗎?”

好像可以,但好像只是單純的自己被繞進去了。賀琦平複了一下心情,說:“好,這樣我……我應該可以接受。”

殷弦月松了口氣,他不明白為什麽開個槍而已對他來說這麽難。他側過身,很自然地向路槐伸出胳膊,路槐彎下腰把他抱起來。

這在賀琦看來,比看見手.槍更震驚。

寫都市向的人似乎對這種肢體接觸更敏感,賀琦陡然意識到自己看見手.槍時的本能反應,讓自己顯得非常不酷。

當然,寫都市向小說的作者有着較為豐富的人設池,既然對方路槐是個實打實的酷哥,刀槍劍戟,武力值爆表的,那麽自己可以當那個溫柔男配——

“你會回來的吧?”賀琦溫聲問道。

殷弦月環着路槐的脖子,回頭看他:“嗯,我們每天傍晚會過來查看蛋的情況。”

“我是說。”賀琦把電腦包靠在桌邊,站直,說,“等到這一切都結束,你還是會回來的吧?”

殷弦月感覺到路槐胳膊收了些,他不得貼路槐胸膛貼地更緊密。

“嗯……”殷弦月模棱兩可地嗯了這麽一聲。

大概吧。

而路槐,他明明一只手就抱得動殷弦月,故意又圈上來另一支手臂,帶着微笑,眼睛看着賀琦,嘴上問殷弦月:“忘記問你了,昨晚在我身上,睡得好嗎?”

此話一出,賀琦臉色登時一黑,如鲠在喉。

殷弦月莫名其妙:“啊,挺、挺好的,走吧。”

“那我們走了。”這句是路槐對賀琦說的。

殷弦月對世界有一套非常自我的認知,他和大部分同齡人都不太一樣。很多人在這個時候已經多少能察覺到賀琦與路槐之間微妙的氣氛,誇張點講是劍拔弩張,但他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他在某些大家能察覺到的點上,有着輕微的遲鈍,他有着……自己的信條。

-

雷霆科技公司向全社會發布了一條懸賞。

350萬,懸賞0531號培育蛋。

殷弦月微微咂舌,甚至有點想賺一筆。

得知這條懸賞的時候,殷弦月正坐在巫師高塔他自己房間的窗臺上,靠着窗框,踩着窗臺,抱着他那本《初級藥劑學》昏昏欲睡。

獅鹫在下面盯了他半晌了,就怕他身子一歪摔下來,時刻準備接他。

然後手機震了兩下,鎖屏界面彈出了最新的社會新聞,正是雷霆科技公司發布的社會懸賞。

這是殷弦月預料之中的事情,這項尖端科技的背後,雷霆科技公司必定和高階異種達成了某種合作關系。如今培育蛋失竊,路槐那只狼做事又如秋風掃落葉,半點痕跡不留,他們必然只能通過社會懸賞。

并且這懸賞面向整個洛爾大陸,無論你是人是鬼,只要帶回培育蛋,就能拿到一輩子吃喝不愁的高額賞金。

真誘人啊,殷弦月放下手機,繼續看書。

這章講苔原百合的枝葉與壈塔玫瑰的根,用怎樣的比例能夠調配出清除毒素、幫助創口愈合的藥水。這章,殷弦月已經看了三遍它的開頭了。

他揉揉眼睛,太陽已經沉了一半去戈谛安山的那邊,是時候再回去查看那顆蛋了。

挪了個方向,殷弦月直接坐在窗沿,兩條小腿的腿肚子貼着外牆。伸懶腰,打哈欠。

頭發綁得像個宅在家裏三個月不出門的漫畫家,他擡腕:“路槐。”

通話器那邊立刻回應過來:“嗯。”

“走了。”

“好。”

這是他們第三次返回現實世界,僅僅三天,蛋孵化了。

賀琦沒有拿手.槍,因為孵出來的東西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偏離。

三個人重新擠在這個小卧室裏,殷弦月和路槐已經第三次交換眼神,也是第三次,殷弦月非常嚴肅地問賀琦:“它真的是從這顆蛋裏出來的?”

賀琦嘆氣:“那我從哪裏還能搞來這樣一只長着一對彎角的醜小鴨?”

确實。

起碼在殷弦月的知識儲備裏,現實世界沒有黑色的小鴨子頭上有一對惡魔彎角的。

雷霆科技公司從未透露過這顆蛋是用異種和什麽生物組成的合成生命,卵生動物很多種,鳥、雞、蛇……大家也不太在意另一種生物是什麽,大家在意的是,這個東西它最終會是什麽形态。

現在知道了,它可能是一只黑天鵝。

異種黑天鵝。

并且,它正在賀琦的懷裏吃爆米花。

很憨厚,不太聰明,被嗆了好幾次,甚至會擡頭用一雙淚汪汪的眼睛凝視賀琦。

“借一步說話。”殷弦月拍拍路槐。

路槐跟着他出來走廊,殷弦月才提出了那個致命問題:“這東西,它是不是,認賀琦做……”

“母親。”路槐接上他的話,篤定地點頭,“是的,顯而易見。”

殷弦月絕望地兩只手捂了一下臉:“我把這個環節忘記了。”

路槐把他手抓下來:“木已成舟,先別慌,說不定這也是個契機,這樣的話,異種混血兒在洛爾大陸就不會有任何服從者。”

“好像有道理。”殷弦月反應過來了,“就算以後它長成虎式重型坦克,在洛爾大陸也沒有人可以馴服它。”

路槐點頭:“我這邊有個好消息,軍情處得到了當初為這顆培育蛋提供基因的高階異種的信息,對方是……呃。”

“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可以用雌雄。”殷弦月說。

“雌性。”路槐說,“這只、呃,位,高階智慧異種,是投奔到人類陣營的溫和派,在得知培育蛋失竊之後,立刻配合抽取基因,讓我們采樣,在整個大陸搜尋培育蛋。”

殷弦月點點頭,他沉吟了片刻,在思考。

思考如何用這只混血異種釣出異種神,顯然他不能堂而皇之地把醜小鴨拎去聖格利爾城的大馬路上,叫嚣着這是異種和天鵝的後代。他必須得給對方一些提示,一些隐晦又直白的提示……

“想到了。”殷弦月以拳敲掌心,仿佛頭頂一個燈泡嘭地亮起來。

殷弦月說:“綁架信。”

路槐歪頭:“嗯?”

年輕的小說家思維總是跳躍在三界五行外,寫小說這件事,不怕離譜,就怕平淡。所以殷弦月這種怪胎非常适合寫作,他幾乎是眼睛一亮,細銀絲框的眼鏡讓他像個斯文儒雅的開膛手——

“你要幫我。”他幾乎是撲到路槐身上,攥着他襯衫前襟的布料,擡眼,殷殷切切地看着他。

路槐承認,剛剛那個瞬間,他是亂了一下,所以有點呆滞。

他喉結上下滾動,吞咽了一下:“怎麽幫你?”

“我們要給異種神寫一封綁架信,類似那種,你兒子在我手上。”殷弦月仰頭,熱烈的目光盯着他,“把這封綁架信,交給異種神。”

“交給異種神?”

殷弦月笑得比異種神更像個反派:“我們有現成的異種神啊。”

“霧區守護者?”路槐改口,“舊守護者?”

“典獄長。”殷弦月說,“既然自己給自己按了個名頭,那就得被作者利用,不是嗎。”

既然戈谛安山當初那三百多只異種可以自行複制分裂,那麽就說明哀恸之牢中的那個典獄長還一息尚存,并且依然在與外界的其他異種神有聯絡。

殷弦月悶着咳嗽了幾下,走廊裏的浮塵讓他不太舒服,他來回踱步,大腦飛轉着。

他是個沒有大綱的人,所以什麽都要現想,把前面的伏筆拿出來,同時再清理一下bug……不知不覺過去了五分多鐘,賀琦從裏面出來了。

賀琦說:“它睡着了,那個,它有名字嗎?”

“0531。”殷弦月回答他。

賀琦:“我是說正經名字。”

殷弦月:“不知道,你取一個吧,你跟它這麽投緣,再養幾天,我們得走了。”

“可以是可以,但……”賀琦話還沒說完,殷弦月已經娴熟地像開門上車一樣攀上了路槐的脖子,路槐以一個樂意效勞的姿态把他抱好,讓賀琦生生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賀琦本想說,但自己不太确定有沒有能力養好這個幼崽……

話到嘴邊,改成了:“記得回來。”

“當然。”殷弦月說。

這個“當然”,在路槐聽來隐隐刺痛,在賀琦聽來無比溫暖。

只有殷弦月自己知道,這個“當然”,指的是,他當然會回來,因為要帶走裏面那只異種的混血幼崽。

-

晝區,巫師學院。

暑假的學校很安靜,當然,也可能是這會兒月黑風高的原因,顯得它安靜。

“一定要這麽偷偷摸摸的嗎?”路槐不理解,“你,正經學生,我,正經監護人,我們一定要這麽……嗎?”

情況是兩個人從巫師學院後牆鐵圍欄翻進來之後,殷弦月帶着他從一個舊礦道進入圖書館。

哀恸之牢在圖書館地下六層,舊礦道通往圖書館地下一層,那裏有一個被手腕粗的鐵鏈封鎖住的大鐵門。

此時兩個人彎腰擠在礦道裏,殷弦月解釋說:“我沒有寫返校申請,我不能被扣分,我不想掉回一年級。”

說完,他把運動短褲的褲腿往上一拉,露出大腿面,腿面上還有一塊淤紫沒有完全褪去,他指着自己大腿說:“我開學二年級,都是我血淚換來的二年級!”

路槐看了一眼他雪白的大腿,皮膚上發紫的淤青有一種令他喉嚨滞澀的美感。他看了一眼就挪開視線,然後又看了一眼。

接着,路槐把槍帶拉緊,一手攔在殷弦月前面,自己向前走,走出三步之後,軍裝青年變成一只白狼。然後殷弦月福至心靈,騎了上去。

圖書館是巫師學院最古老的建築,先有了圖書館,供擁有巫師天賦的人們過來學習,後來才慢慢演化成如今的巫師學院。

這棟古老的建築俨然是年邁的老者,窸窸窣窣地往下掉石頭渣渣,殷弦月撣着頭發,還順便撣掉了白狼頭頂落的灰。

然後他們到了。

路槐非常輕松地破門,接着從樓梯下樓,一直下到地下第六層。

地上幾乎鋪滿地板的封印符咒幽幽地亮着,表示符咒在正常運轉。路槐檢查了一下腰上的四條彈藥帶,問:“你有辦法停止封印咒嗎?”

殷弦月點頭。

“可你,不是巫師啊?”路槐疑惑。

殷弦月走過去,盤膝在地板坐下,拿出包裏的電腦,雙手掌心向上,像介紹藝術品一樣朝路槐眨眨眼:“我有它。”

……有時候确實會忘記這位是造物主。

殷弦月說:“讓這個符咒不穩定就可以了,然後你趁機進去,不用擔心,我會讓你出來的。”

路槐看上去完全不擔心,他松掉所有槍械的保險栓,戴上風鏡,扯掉胸口的軍牌抛給殷弦月,然後端着他被改良過的HK415突.擊.步.槍走到符咒中心。

“為您效勞,首領。”路槐彎着唇朝他笑笑。

殷弦月也笑了,他掀開筆記本,又擡頭,說:“你要小心。”

“嗯。”

路槐身上帶着混血異種的羽毛,在文檔提交的下一個瞬間,墜入了哀恸之牢。

而那個瞬間,殷弦月從地上下意識地爬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

顯然,這是個無意義的動作。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還是這麽做了。

墜入哀恸之牢,路槐全然沒有了面對殷弦月時候的松散随意,他再次擡眸,那對鮮紅的狼瞳之中,充斥着諸天萬界皆可殺的,平靜的煞氣。

“啊……啊……”那冰柱之中的典獄長,白面藝伎般的臉上,扭曲着興奮的神态,“哈哈哈哈……你怎麽敢……啊哈哈……”

大約是想要表達你怎麽敢面對神。

而路槐,子彈上膛,連準鏡都不需要,一槍擊斃跑過來的小鬼。

緊接着,從那些戈壁裂痕中,宛如蟲群出動一般,無數漆黑、醜陋的異種爬了出來。

路槐左右活動了兩下脖子,牽着唇角,涼聲道:

“我為什麽不敢?”

“我有神明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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