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宮廷文(囚珠玉)22
第22章 宮廷文(囚珠玉)22
翌日清晨, 時南絮是在溫暖的錦被之中蘇醒的,只是她有些不适地縮了縮雙腿。
是有些讓人想要逃避的濕冷。
昨夜做夢的回憶瞬間像紛沓而至的潮水般湧上心頭,讓時南絮一下子連脖頸間都紅透了, 醒了也不敢亂掙紮。
她一時間都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蕭北塵了, 所以仰起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蕭北塵的睡顏。
他大概是真的批折子批得有些累了, 纖長的羽睫投下了一小片陰翳。
沉睡中的蕭北塵确實是生了副人畜無害的皮囊,也難怪劇情大綱還會将他評價為白蓮花聖父。
突然間,這雙形狀姣好的眼眸睜了開來, 和時南絮靜靜對視着。
吓得時南絮差點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推開蕭北塵,但在意識到這是在他的寝宮和龍榻上時, 放慢了伸手的動作, 選擇了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他微敞的衣襟。
“昨夜,安柔夢到了什麽?”蕭北塵平日裏睡得淺, 所以在時南絮有動作的時候就蘇醒得差不多了,甚至能夠感受到她萦繞在自己臉上的目光。
說着,蕭北塵坐起身,收攏了散開的衣襟, 還不忘詢問時南絮, “夜半時聽到安柔在叫皇兄, 可是夢見了.......”
時南絮連忙搖了搖頭, 咬緊唇否認道:“昨夜許是做了什麽噩夢。”
錦被掀開之際,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了錦被的星點濕痕, 笑而不語收回了目光, 佯裝什麽都不知曉地轉過身,由着宮人為他換上玄色繡金常服。
在蕭北塵的目光落在錦被上時, 時南絮下意識地擡腿試圖捂住那星點痕跡,只覺得兩側臉頰都在冒着熱氣。
她也不知道蕭北塵可曾發現。
昨夜時南絮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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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昨夜一樣的雪夜, 窗外是鵝毛大雪漫天紛飛,窗內是氤氲春景。
宸華殿中的宮人都退下了,整個偌大的寝宮瞬間陷入了無邊的寂靜之中。
時南絮才發現自己居然穿着報恩寺和蕭北塵相遇時,他身上所穿的衣袍,榻邊高大的身影垂首,吻上了自己的唇,讓夢裏的少女摟住了他的脖子。
大概是這個夢過于離譜,時南絮無意間還瞥見了自己扣在蕭北塵脊背之上的雙手,白皙纖長的十指,染了紅蔻丹的指尖緊扣着。
時南絮隐約間還聽到了自己的泣音,聲聲破碎不堪。
以至于她在蕭北塵懷中醒來的時候,心口跳動得格外厲害,一時半會都未曾緩過神來。
穿戴整齊的蕭北塵轉過身,發現時南絮正仰首看着自己,許是才醒來,她精致的眉目間帶了點嬌憨之氣,讓人心尖發軟。
蕭北塵走了兩步,停在了榻邊,撫摸過她披散着的青絲,“安柔再歇會也無妨。”
行動間,他腰間佩戴着的香囊微微晃動着,時南絮看向了那輕晃的穗子。
猶豫了半晌,忽然小聲問道:“皇兄,那個香囊是陸大人贈予你的嗎?”
說着榻上坐着的少女還指了指他腰際的藍緞白貓香囊,擡眸好奇地看向了自己。
蕭北塵被她這沒頭沒腦的發問弄得一頭霧水,随即反應了過來,登時覺得心口微塞。
歷朝那麽多帝王,免不了有一兩個癖好特殊,喜好寵幸臣子,甚至不乏随身攜帶臣子之物的。
時南絮在對上他幽深的眸光時,心頭一跳,瞬間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多不合時宜了。
便是蕭北塵和陸延清确實有點什麽,那也不能放在明面之上議論的。
蕭北塵垂眸看她,良久不語,突然唇角勾出了幾分奇怪的笑意,直接伸手取下了腰際佩戴着的香囊,捉住了時南絮的手,不容拒絕地放到了她手心。
骨節分明的大掌合上了少女柔軟的手,“不如安柔替皇兄仔細保管着,待到皇兄下了朝再告訴你。”
他離開宸華殿之後,整個寝宮就只有時南絮一個人了。
她怕冷,而殿中的銀骨炭燒得暖和,所以時南絮洗漱完也不曾出去。
只是坐在殿中擺弄着晨間蕭北塵塞給自己的香囊,想要看出其中有什麽玄妙之處。
時南絮心下有些忐忑不安,卻又好奇這個香包的由來。
結果等到蕭北塵下朝後,時南絮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為什麽要多嘴詢問這個。
高挑瘦削的蕭北塵摟着她坐于床沿,從宮人手中接過了一把銀剪子,在時南絮惶惶不安的目光中直接剪開了香囊。
在看到蕭北塵修長的指尖從香囊中捏起了一小片杏色的輕薄布料的時候,時南絮就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待香囊中的東西整個取出來的時候,時南絮默默地将腦袋埋進了蕭北塵的懷中,說什麽也不肯再看了。
饒是時南絮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蕭北塵會幹出這等破廉恥的事情來。
原來那輕薄的蠶絲衣料舒展開,不是多年前自己遺失的還能是什麽。
蕭北塵饒有興致地用手指繞着時南絮柔順的青絲,看着青絲繞上自己的指尖然後散開,他垂首靠近了時南絮的耳畔,聲音溫柔低沉,“這個答案,絮絮可還滿意?”
“瑤瑤便這般不願見到皇兄嗎?”見時南絮說什麽也不肯擡頭看他,蕭北塵在他耳邊懇求,言語間透出了十足的落寞。
他又哄了許久,時南絮才紅着耳尖擡眸看他。
新帝眉眼深邃,那雙烏黑深沉的眼眸将人仔細瞧着的時候,眸中的情意幾乎要将人淹沒于其中,看得時南絮心尖微顫,卻不曾再躲閃他的目光。
時南絮倒在了錦緞之上,滿頭青絲散落,像是鋪開的墨色瀑布,合着明黃色的綢緞,分外動人。
蕭北塵的手就按在她耳畔兩側,時南絮不敢看他,偏開了頭。
佯裝溫柔矜貴模樣的新帝到底有些失禮了,低低地笑了幾聲,吻住了時南絮,将人吻得回不過神之際。
他起身俯首凝視着粉面微紅的時南絮,打量了許久,久到時南絮都伸出手摟住了蕭北塵的脖頸,他才垂首抵住了她的額頭,氣息有些亂了。
時南絮怎麽都想不到蕭北塵會去學話本子裏說的,才子佳人相處的溫柔姿态,緊張得讓時南絮額間沁出了薄薄一層汗,濕了散亂的雲鬟發髻。
他還問自己可否喜歡。
淚眼迷蒙間,時南絮掀起眼簾去看他,整個人耳根都紅透了。
俊眼修眉的新帝清俊的面容上盡是水珠,順着淩厲的下颌滑落,甚至他鼻尖還帶着柔亮的水色光澤。
時南絮面色染了些紅,不敢去看他那像是帶了鈎子的眼神,抿緊唇不說話。
但窗外屋檐之上化開的雪水,卻淅淅瀝瀝地打濕了庭中枝葉。
但蕭北塵終是聽見了時南絮小聲地應了他一句,說是喜歡。
細如蚊蠅的應聲,但蕭北塵卻能夠聽清楚。
意識昏沉間,時南絮瞥見蕭北塵用那繡囊中洗淨了的衣料擦拭幹淨了所有水珠,嗚咽一聲在他懷中睡去了。
蕭北塵喚來了宮人收拾妥當後,只是攬着時南絮休憩,未曾有其他出格的動作。
但忍得到底是有些困難,蕭北塵長嘆了一聲,手上順着時南絮的墨色長發,眸光暗沉。
安柔大病初愈,身形瘦弱,還需得再養養。
他伸手力道極輕地捏了捏時南絮白皙的耳垂,她倒是飽了後睡得安穩,留着他一人。
心中還挂念着那入了大牢的驸馬。
着實是讓人生出了些許惱意。
冬日裏的皇宮空曠寒冷,大雪紛飛,殿中屏風後卻是讓人熱到有些蹙眉。
惜茗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色澤清透的藥汁,用指尖試了試溫度後細細地從時南絮瑩潤如玉的肩頸處淋下去。
時南絮泡在溫熱的湯藥中,被熱氣熏得有些泛紅的臉循着涼意蹭了蹭惜茗的手背。‖
“殿下,可是太熱了?”憶畫發現了時南絮泛着紅的臉,細聲詢問她,“這是晏太醫開的浴湯方子,說是能驅除公主體內的霜寒之氣,殿下且忍忍罷。”
時南絮擡起自己泡得同樣泛紅的手臂,笑着搖了搖頭,“無事,不過是熱了些,本宮倒覺得暖和了不少呢。”
其實這浴湯方子早些年晏太醫就給原身開過,但安慶帝怕安柔公主遭罪,因此并未讓她泡着。
但蕭北塵不一樣,都快到恨不得早朝都将人帶去朝堂的地步了,恨不得時時看着她,生怕她這體弱多病的身子出半分差錯。
還讓晏太醫開了許多藥膳,又從庫中取了不少稀世藥材,給時南絮補身子。
以至于時南絮原本纖弱的身子,到如今确實是養好了幾分,就連瑩白的面容都多了幾分血色,不似前陣子看着一陣朔北寒風吹過就能将人吹倒的模樣。
不知是不是宮人會錯了意,竟還借旁的太醫授意,為安柔公主添了道甜食,用了番邦進貢的乳瓜炖上羊奶,入口香甜絲滑。
好甜食的時南絮倒是還挺喜歡吃這道小食的,體态也愈發玲珑了。
時南絮不喜歡多吃,但蕭北塵讓她就在宸華殿中住了下來,平時膳食也是他陪着一同用了,以至于時南絮根本不敢挑食。
這日,蕭北塵下了朝,執起時南絮柔若無骨的手,扶着她坐下,親自為時南絮盛了碗烏雞白骨湯。
冬日裏的烏雞白骨湯最是補身體。
他就坐在時南絮身側,她忽然有些不安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今日的蕭北塵,那通身的氣息有些讓人心顫。
蕭北塵悉心地按照時南絮平日裏的食量,為她盛了小半碗湯。
他的目光凝視着時南絮,未曾離開半分。
良久,蕭北塵眉眼微阖,指尖摩挲過新香囊的緞面。
時候倒是差不多了。
在看到少女動作秀氣地仔細喝完了碗中的湯後,取來了絲帕替她擦拭唇角。
蕭北塵看着時南絮被絲帕擦得略顯殷紅的唇,烏黑的眼眸漸漸沉了下去,深不見底。
時南絮聽到蕭北塵在自己耳畔淡淡地誇贊了一句。
“都喝完了,皇妹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