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姐姐, 我是你的奴仆,卻也想做主宰你的主人。

我渴求你的身體,尋求贖罪的道路。

想做你的裙下之臣, 也想做你的啓蒙夫子。

我想讓你發出美妙的樂章, 如同用我的雙手輕輕撥弄琴弦。

卞雪意的身體半在火中, 半在水中,追逐着完顏玉的氣息,是灼熱,觸碰着完顏玉的肌膚, 是冰冷的戰栗。

完顏玉擡起她雪白細膩的手,将她修長的指含在唇中。

“如同我曾經與你做過的一樣, 這一次,我願意換你這樣對我。”

匍匐的姿态,祈求愛神的降臨。

本是初春的時節, 屋外忽地下起了一陣小雨。

初時雨點打在窗戶上, 淅淅瀝瀝。

随後便化成狂風暴雨, 雨點又細又密,打在瓦片上, 也打在初生的綠草嫩芽上, 一片沙沙聲。

雨點覆蓋一切, 雨聲籠罩着郡主府。

卞雪意所有的婉轉呢喃,全都淹沒在完顏玉的唇舌之中。

如疾風驟雨般的,猛烈的情一遍遍沖刷着卞雪意的腦海,叫她翻來覆去不像自己,只是被本能所驅趕, 偶爾欲潮褪去,理智浮上水面, 卻只要看一眼完顏玉緋紅的面龐,便再度地不能自已了。

牆內,一片旖旎。

牆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元寄雨身上套一件黑色長袍,憂心忡忡,策馬往皇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元寄雨心內念着卞雪意,卻自始至終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雪,此刻就與自己只有一牆之隔。

那些缱绻旖旎,葳蕤潋滟,绮麗的、荒誕的,全都埋在雨聲中。

元寄雨很快就将郡主府遠遠地抛在身後,到了皇城門口,将馬一勒,馬嘶鳴一聲,擡起雙蹄,鬃毛亂飛。

元寄雨拉緊缰繩,穩住馬兒,輕盈一躍,穩穩落地。

動靜很快引來守城軍士的注意,下鑰後冒冒失失闖到皇城口,即便是國師,依然值得引起不小的警惕。

然而,城內,一個滿頭白發的女官從袖子裏拿出女君親賜的金牌,此人又是女君最信任的心腹,這才打消了衆人疑慮。

元寄雨進入皇城,摘下長袍,随着女官小步快走。

路上,女官不發一言,提着燈籠,連傘也顧不得撐,燭火晃動,半明半昧,一如皇城中詭谲的風雲,叫人看不透。

元寄雨望了一眼女君寝宮的方向,掐着手指算了算。

她能感受得到,帝王之氣,越來越弱了。

——————

天漸漸地亮了。

雨也終于停住。

卞雪意是被草木的香氣喚醒的。

意識漸漸地清明,仿佛是從包裹着粉色和甜蜜的夢境中平穩着落。

一點點清醒,入睡前經歷的所有也重新浮上腦海。

卞雪意有些羞怯,忽地發覺前腰後背都在隐隐作痛,她擡手胡亂地将被子掩在身上,卻發現身側完顏玉睡得很沉。

卞雪意擡手去探完顏玉的額頭,被一陣灼熱燙得手後縮。

或許是昨晚太過放肆,食髓知味,直到後半夜才平息下,兩人累得倒頭就睡。

完顏玉躺在卞雪意的懷裏,靠在她柔軟的腹部上,睡夢中也蜷縮起來。

卞雪意嘆了口氣,想去摸完顏玉的面頰,卻又因深陷在這突然的關系中而停下了手。

“姐姐,你真好看。”

完顏玉也醒了,撒嬌似地,靠在卞雪意懷中,望着她半露的瑩潤肩頭和精致鎖骨,還有脖頸上的點點紅痕。

那是彼此占有的痕跡,是親密過的證明。

想到這裏,完顏玉忽地有些失落,垂下了眼眸,明明這麽近,卻又好像那麽遠。

完顏玉從不懷疑卞雪意對元寄雨的信賴和敬仰,那是眼睛裏藏不住的東西,可完顏玉無法看清卞雪意對自己的情意,她只能從那些吻痕,從那些蛛絲馬跡中得到愛與被愛的證明。

“郡主,我知道勸不過你,你不肯找大夫,那你總要多休息,不可以,不可以再與我胡來了。”卞雪意說着,就從被子裏抓住完顏玉那只不安分的手,将它緊緊地握在掌心之中。

“那……好吧。”完顏玉望着卞雪意緋紅的面色,又不忍做欺侮她的惡霸,一顆心軟了下來,“我不鬧你了,只是也睡不成了,叫丫鬟送水來,我與你梳洗過後,要去一個地方。”

“一定要去嗎?”卞雪意擔心完顏玉的身體、

完顏玉說:“非去不可。”

卞雪意拗不過,只得依了她。

不多時,丫鬟擡了水進來。

完顏玉撒嬌,不要一個人洗,要卞雪意陪她。

卞雪意原是不肯,但不知為何,望着完顏玉那雙純良無辜的眼睛,便再也說不出半個拒絕的字來。

丫鬟等了許久,才得到命令,要她們把水擡出去。

丫鬟進去收拾的時候,發現木桶裏的水不知為何灑了一地,那位酆都來的卞姑娘身上衣物整齊,坐在半人高的繁複銅鏡前,鏡子中映照出卞姑娘的容顏,面色紅得不正常。

不過,卞姑娘到底是郡主的心上人,丫鬟只是多看兩眼,都被完顏玉眼神喝止,于是不敢再jsg看,垂首下去,只是心內又生出疑問:如今到底該叫這個女子卞姑娘,還是嘉世王妃?

卞雪意不知為何,這具身體變得好奇怪,只要完顏玉一靠近自己,就想緊緊地貼在一起,靠在一處,揉着她細密的發絲,捧着她溫軟的面頰,同呼吸,共沉淪。

完顏玉站在卞雪意身後,拿起一把梳子,給卞雪意梳頭發。

卞雪意脾氣很好,是個溫和的人,她的頭發也如她一般,一梳到底部,真真鬓發如雲、青絲如瀑。

完顏玉一邊梳着,一面心裏不自覺念着:

一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姐姐,我們要永永遠遠在一起。

完顏玉到底養尊處優,并不會為卞雪意挽起發髻,只得叫了個梳頭丫鬟進來幫忙。

那丫鬟從沒有摸過這麽柔順的頭發,蓬松得像雲,順滑得像緞子,便又忍不住撫了撫,挖空心思,為卞雪意梳了個別出心裁的發髻。

發髻要完成時,卞雪意轉過身給完顏玉看。

完顏玉望着面前冰肌玉骨的美人,勾起唇角,露出淺淺笑意。

這一舉動,卻是将丫鬟吓了一跳,多少年了,從沒有看到郡主這樣發自內心地笑過。

兩人梳洗完畢,走到前廳,才看到寶成郡主早已經坐在那裏。

想來寶成郡主應該來得很早,等了很久,灌了一肚子的茶,站起身來時,肚子裏的水都忍不住晃蕩作響。

“你怎麽來了?來了也不叫人通禀一聲。”

寶成郡主不敢看卞雪意,咳嗽兩聲:“我怕掃了你們的興致。昨晚嘉世郡主你一出搶婚鬧得是滿城風雨,女君至今沒有降罪與你真是皇恩浩蕩,我夜裏翻來覆去睡不着,想着催你帶着你的王妃去宗廟中見過天地祖宗,也好讓朝中那幫子盯着你的老家夥安心。”

“女君不會降罪于我。”完顏玉話語說得篤定。

但寶成郡主卻不信,違逆了女君賜的婚事,還去搶婚,這已經是在刀尖上起舞了,容不得半點馬虎。

“将你的王妃帶出來。”寶成郡主說,“與他一起拜見祖宗。”

“我的王妃,她就在這裏。”

完顏玉說着,拉過卞雪意的手,與她十指緊扣了。

寶成郡主忍着怒意,擡手将自己眉間的褶皺給撫平了。

“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你愛她,可以,私底下的事情,”寶成郡主說,“但能站在陽光底下的嘉世王妃,只有能維系兩國安寧的狄王子。”

完顏玉将卞雪意的手擡起來,叫寶成郡主看清楚她二人在一起的決心:“我的王妃,只有一個。”

寶成郡主看得出完顏玉是如何如珠似玉地寶貝卞雪意,知道此事自己說再多也不過是将自己與完顏玉越推越遠,因此便閉口不言了。

“跟你做朋友真是倒黴得厲害,像是坐上一輛發狂的馬車,明知是往懸崖邊上去,卻也跳不下這輛車了。”

“路的盡頭,不會是懸崖。”完顏玉說。

寶成郡主看到完顏玉這般鎮定,心底裏那種慌亂的情緒忽地也鎮定了。她知道完顏玉不會拿卞雪意開玩笑,完顏玉一定會庇護卞雪意,給她一個錦繡前程。

去往宗廟的路上,馬車內,寶成郡主問完顏玉:“女君是不是氣數将盡?所以你才如此肆無忌憚?你安排的後手是什麽?”

“到時,你自會知曉。”完顏玉又轉頭,幸福地看了卞雪意一眼,“姐姐,你同我在一起,我不會讓你擔驚受怕的。”

————

皇室中人,成親第二日要去往宗廟拜見祖宗牌位。

有些朝中大臣還有外地官員,從前沒有見過北邊的人,聽說完顏玉跟狄王子成了婚,因此一個個都往宗廟邊上聚集,占據了高樓的位置,坐在窗邊,磕着瓜子下望。

“聽說那位異族王子青面獠牙,滿臉胡子,面貌可怖,”一人說,“不過,嘉世郡主這活閻王娶了這種王妃,倒也算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昨天的事兒,難道你們不曾聽說嗎?”

“什麽事?”

“嘉世郡主搶婚了!對方還是一名奴隸。”

“好一個紅顏禍水,我想等女君知道了此事,那奴隸肯定活不成了。”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何須理會,眼下才是要緊的事。”

坐在窗邊的人努了努下巴,示意衆人看,馬車停下了。

嘉世王妃即将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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