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應虞康開車到了晚宴酒店,上了五樓。
晚宴廳的入口有兩處,一處是客人通道,一處是後臺通道,照理他應該往後臺區去,但他卻先去了客人通道那邊。
通道入口守着工作人員,右側擺了個簽到臺,兩個小姑娘站在那裏。
應虞康走到簽到臺:“請問誠達晚宴是從這裏進嗎?”
冬日冷,他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長款羽絨服、手套、毛球帽、口罩、圍巾,一應俱全。
這身打扮,怎麽都不像晚宴客人,但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實在好看,聲音也好聽,落落大方,以至于那兩個姑娘懷疑自己的判斷可能錯了。
“您好,誠達晚宴是從這邊進的,請問您有帶邀請函嗎?或者您的名字是?”
說話間,應虞康已經極為自然地拿起晚宴嘉賓名單看了一遍,老色鬼吳偉知自然在參宴名單上。
他有吳偉知的微信,前幾天特地将人從黑名單裏放出來,看了下對方朋友圈,吳偉知在朋友圈發了下榻酒店照片,雖然沒有拍到酒店名,但他認出是這家酒店。
只不過不知道吳偉知住的是幾樓。
因此保險起見,他特意記了幾個名單上寫着需要接機的人名,這些人很大可能會住在這家酒店。
記完名字,他放下名單,語氣疑惑:“這上面沒有我名字。”
小姑娘也跟着疑惑了下:“啊?沒有嗎?我看看,請問您是?”
應虞康:“我是演出人員。”
小姑娘一聽,笑了下,立即給應虞康指了後臺入口的方向,應虞康笑着說了聲“謝謝”,然後朝後臺入口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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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後臺區,應虞康被帶到了化妝間。
“應老師,這是你的舞臺服裝,我們現在化妝師不夠,需要你自己化妝。”
“哦,好的,休息室在哪?”
“抱歉啊,休息室位置不夠,只能麻煩你在過道候場了。”
這話看似說的客氣,但擺明了是故意為難他。
今天的演出人員并不多,後臺區好幾個空房間,就算休息室位置不夠,從其他地方拿把椅子給他,又是什麽難事?偌大酒店,還能缺了一把椅子不成?
但應虞康沒說什麽,他懶得跟這種人争執。
不用化妝師,也正好合他的意,他并不喜歡往臉上塗太多東西,簡單幹淨點更好,還省事。
不過他還是畫了一點點,他拿了一根勾眼線的細刷子,沾了一點緋紅眼影,順着眼睫的弧度,從眼角往眼尾勾勒,線條從尖細逐漸變粗,最後在眼尾往上向外勾去。
卷翹濃長的眼睫毛仿佛自帶黑色眼線,而這一抹緋紅,讓本就靈動的狐貍眼,更添小狐貍的狡黠和可愛,若他笑笑,稍微擺出點嬌嗔神态,那就真的仿佛耳尖綴着緋紅的小白狐化人了。
這是他在《問仙錄》裏的妝容特色,吳偉知對他這個扮相十分着迷。
換好舞臺服後,他走出後臺區,來到晚宴廳電梯處的樓梯間,估摸着時間,發了一條僅對吳偉知可見的朋友圈。
【沒有休息間,只能站着候場,好累[委屈.jpg]】
幾分鐘後,吳偉知發微信,問他人在哪裏,應虞康回複了之後,不到五分鐘,吳偉知就來了。
“怎麽在這裏啊,站了多久了?”吳偉知一進來,眼睛跟吸鐵石一樣盯着應虞康的臉,将應虞康的手握住,撫摸着揉捏。
吳偉知四十多,一張臉飽經酒肉和□□的洗禮,浮腫而油膩。
應虞康胃裏一陣不适,他将手抽回,神色倦懶,配上幾分心情不佳:“沒給我休息間,不站着,難道躺着?”
吳偉知一聽到“躺”這個字,色|欲薰心的大腦就開始自動聯想,心底的欲望燒得愈發猛烈。
“這站着多累啊,心疼死我了,去我房間休息下吧,你想坐着想躺着都行。”他說着最後一句的時候,臉上盡是淫|欲,讓人感覺他恨不得現在就扒了應虞康的衣服。
應虞康忍着惡心,故作思考狀,随意走了幾步,跟吳偉知拉開距離,“你住幾樓啊?”
“35樓,寶貝。”吳偉知跟狗聞着肉味一樣,跟着應虞康走。
這一聲“寶貝”,讓應虞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聽到35樓,他微微挑了下眉。
應虞康睨着吳偉知:“去你房間?”
吳志偉見他沒有很急切想讨好自己的神色,也不敢生撲,這裏離宴會廳很近,萬一應虞康不願意,把人喊來,他也不好收場。
“一直站着多累啊,去我房間休息下。”
“可我馬上要上場表演了。”
“啊?”吳偉知仿佛到嘴的肉要飛了,立即道:“你想不想複出,等這陣過去,我給你投資一部劇。”
應虞康心底冷笑,我給你投資拍戲,我推你去綜藝,這種話他聽過不知多少次了,他要是願意,還輪得到吳偉知?
“有點餓了,等我表演完,去你房間吃點東西。”他要笑不笑地勾了下唇。
得了他這句話,吳偉知眼睛亮了亮,忍不住想先嘗一嘗這馥郁着芬芳的玫瑰,他想去拉應虞康的手。
但應虞康已經拉開樓道門:“我要上臺了。”
說罷,沒管吳偉知,直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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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嫌被吳偉知摸過的手髒,往後臺區洗手間去。
但剛一到後臺區,就被之前那個工作人員甩了臉:“馬上就要上場了,你去哪裏了?找你找了半天!你有沒有點工作素質!”
應虞康前面沒計較,只是因為懶,這會聽了,皺眉,冷聲道:“連把椅子都給不了,是誰沒工作素質?”
那人本以為應虞康是軟柿子,沒想到這會被嗆聲回來,一時間臉色難看至極。
應虞康卻壓根懶得多搭理他,往另一邊走去。
“你去哪裏!”那人皺眉呵斥。
“上廁所,要跟着?”應虞康面露譏諷。
那人梗了下:“馬上就到你了,你給我快點。”
反正馬上要上臺,這人就算想為難他,也不能挑現在為難,應虞康懶洋洋道:“急什麽啊,皇帝不急太監急的。”
“你他媽說什麽!”
“我說什麽了?你這麽急着代入幹嘛?”應虞康一臉無辜,卻又一語雙關,再一次罵了他。
那人氣得瞪眼,但又做不了什麽,應虞康嘲諷地笑了笑,往衛生間去。
他擰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出,自動感應的洗手泡沫落在掌心,散發着高級的木質調香。
他洗了一遍又一遍手,直到感覺那種惡心感被沖洗掉了,才停了下來。
今天要連跳三支舞,三支都是很性感的舞,舞蹈本身沒有什麽問題,只是在他被造黃謠、被網暴的這個時間點,讓他來跳這種性感的舞,多少有種貶低和暗示的意味在裏面。
他握緊了下手,又松開,然後神色平淡地擦幹了手,走了出去。
舞臺候場處偏暗,而外面就是富麗堂皇的晚宴廳,水晶燈熠熠生輝,地面光可鑒人。
晚宴廳裏,華衣美服、西裝革履、觥籌交錯,每個人都仿佛志得意滿,春風得意。
他掃見誠達的老總,還有好幾個大老板,頻頻朝晚宴廳門口看去。
還有哪個大人物沒來嗎?派頭挺大的。
這時舞臺上的大提琴曲演奏結束,主持人報了他的名字。整個晚宴廳像有默契似的,在聽到他名字後,齊刷刷朝舞臺看去。
“嚯,那個在熱搜住了一個月的應虞康?我要拍給我朋友看。”
“他是誰?很火嗎?”
“你不知道他?他勾引大導演,惹到了導演老婆,人家老婆直接在網上罵他,網上都在喊讓他滾出娛樂圈呢。”
“诶,他什麽價位啊?”
“不知道啊,看上了?”
“你不是路子多嗎,幫我介紹認識下。”
應虞康站在黑暗的候場處,平靜地看着外面的竊竊私語,他聽不清,但知道那些私語裏,多半是不懷好意的。
若是一個月前,他會憤恨、會惱怒,但現在,他知道那些情緒只是無用功,只會讓想看笑話的人更加洋洋得意。
他斂了斂眉眼,緩步上了舞臺,伴舞在他身後就位,電音伴奏從音響流出。
別人怎麽想他不管,至少,他要對得起每一個舞臺。
這不是他最擅長的舞蹈,但跳得也不錯。
他的演出服很簡單,是利落的黑色西褲和珍珠白的緞面襯衫,西褲掐出腰身,緞面襯衫泛着月華般的光澤,如水一般覆在他的骨骼上。
微微松開的領口,雪白的鎖骨若隐若現,配上他的臉,配上那些桃色八卦,再配上這本就性感的舞蹈,在人們的預想中,這一幕應該充滿低俗的性誘惑。
但是沒有。
眼前的舞臺,性感,但不低俗,應虞康每一個舞蹈動作,甚至表情,都極其到位,他在認真地演繹歌曲中的感情,而不只是輕浮的勾引。
“應虞康跳舞這麽好看?”
“跳舞好有什麽用,人品不行,狐貍精。”
底下騷動的私語聲依舊有,但也有人開始認真欣賞起來。
這時,宴會廳的正門從外面被打開。
似乎有誰被人群簇擁着走了進來,并且帶起廳內一陣一陣的寒暄。
頂部巨大的吊燈挂着多切面的水晶,一閃一閃如鑽石,将宴會廳照得華麗輝煌。
被一群人帶着讨好恭維的笑圍着的人,身形挺拔,雙腿修長,煙灰色的西服套裝,設計簡潔,但質感一流。
那人神情還算溫和,但又明顯只是禮貌,讓人不敢貿貿然随意攀談。
應虞康的動作很明顯地滞了下,愣住,看着被人群簇擁進來的人。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盛璟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