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烏鴉的啼鳴(七)
第20章 烏鴉的啼鳴(七)
時間回到三天前的那個晚上,和琴酒告別以後的仁王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西多摩市。
他帶着聯系線人用的手機,一邊指揮着線人去對名單上其他人進行跟蹤調查,一邊自己在西多摩市找到了這個位于原佳明住所外六百多米的商住雙用樓。
如果需要狙擊,那這個地方最合适。
也有六百米以內的,或者将近八百米的樓,但那是住宅,比起商用樓,要混入和撤退都更麻煩一些。再遠一些就不劃算了。他很久不執行狙擊任務了,找這個地點也只是為了保險。當年他和琴酒一起出任務的時候,完成過的極限狙擊超過了一千兩百米,但現在再讓琴酒自己臨時打這麽遠的狙,琴酒都說不出百分百射中這種話。
狙擊手的舒适距離就是八百米以內。
而實際上,科恩和基安蒂那個狙擊小組,一般執行任務都是在六百米左右的距離架槍。這已經是組織裏很不錯的狙擊手了,不然也不會被琴酒看中,直接調入他的直屬指揮小隊。
第二天,他蹲點跟着原佳明出門,一路上收到線人的消息,做對應的分析。
跟到常盤集團投資建設的雙子樓時,他就發現了琴酒在附近。
那輛保時捷356A真的太顯眼了。
琴酒果然也在自己調查。而且對付信息組的技術人員,也不需要做太多僞裝。這些技術人員大部分并不清楚組織行動組的人平時都在做些什麽,他們的想象力用在開發軟件上是無限的,可用在威脅自身的事上又是有限的。
原佳明或許想到了自己最後的下場,可他還懷有僥幸。
他甚至還邀請了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去他家,為開發的游戲提意見。對自己這麽有自信,還是覺得組織裏的人萬一撞上了并不會傷害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
當時正幻影成集團裏普通工人的仁王,一邊随着指揮搬運物品,一邊觀察着回到了信息服務中心的原佳明。
仁王的幻影理論上是瞞不過攝像頭的,但這個時代有監控的地方很少,且仁王可以在幻影時變裝:先幻影,在其他人看到的是幻影的前提下換裝。這就省略了特意找一個隐蔽地點的步驟。
仁王的變裝主要是在道具上下功夫,臉還是以化妝為主。畢竟他只需要欺騙攝像頭。面對他的人看到的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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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國中和柳生互換身份就沒被人認出來,手底下還是有功夫在的。進組織以後也從貝爾摩德手裏“學”了點小技巧。
身上道具不夠也沒關系,可以動用念力,以念能力形式發動幻影可以直接欺騙一切電子設備。就是這個世界法則壓制厲害,念力使用消耗非常大——講道理,這種足球可以打飛機的世界,憑什麽限制念力?
原佳明是技術組的專務,也獲得了常盤集團一部分的股份。至于他從組織裏盜取的信息,仁王拿了組織開發的軟件,又假裝清掃人員,在清理儀器的時候往電腦上一放。
“動作輕一點!”這些技術人員站在遠一點的地方漫不經心地提醒着,并沒有看向仁王的方向,而是繼續思考他們的工作。
組織的信息技術,不管是通過威逼利誘還是脅迫,确實領先了日本國內一些,是緊跟着美國的發展水準的。信息組之前出了一個信息追蹤軟件,用來追蹤電話地址的,還是試驗品,被琴酒拿走了。仁王手上的這個則是簡單的信息查詢軟件,用來在服務器中尋找定向信息的。
一分鐘運行時間,仁王拔下U盤,再退出來。
幾分鐘以後波爾多就打電話給他:“你找到了信息洩露的人是誰?”
“确實在這個服務器裏面嗎?”仁王問。
“軟件運行顯示,洩露的情報藏在服務器的底層代碼裏面,被加密封存了。不過,這裏面的信息不全。”波爾多說,“自查顯示被動用的信息要更多。”
“不會不止一個人動了情報吧?”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煩躁,“人太多的話,我可就攔不住琴酒了。”
波爾多倒不是想要攔着殺叛徒。但信息組的任務很重,BOSS又催了幾次。龍舌蘭不久前死得不明不白,目前幫信息組拉人的任務轉到了貝爾摩德手上。貝爾摩德人還在美國,日本的空缺沒辦法填補。信息組內封閉開發的那些人波爾多還能控制,放在外面的那些技術員,他也只能用更高水平的技術吊着,用Deadline催着。
死上幾個信息組的人,琴酒的KPI是漲了,他信息組的KPI就可能完不成了。
波爾多前些天硬頂了琴酒的“清洗”,還給信息組內查争取到了一整天的時間,給出的名單也是他自己篩選過的。一些不确定的,但确實才華橫溢的技術人員的名字,他寫上去的時候心都在流血。
要是這會兒信息組叛徒多幾個,他在部門負責人裏可就成了樂子了。年終總結的時候琴酒估計得将槍架在他頭上。
野蠻的行動組!波爾多憤憤地想。
仁王想了想,很難給出一個固定的答案。
但原佳明是擺在明面上的,一定會被清理掉的“叛徒”。
他說:“我去他家裏看一看。”
“啊,琴酒也給我發了一個軟件運行地址。”波爾多那邊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是其他地址的,沒有問題。”
“我剛才看到琴的車了,大概我給你的地址,他一會兒也會發給你。”仁王說。
琴酒是不會自己混進大樓裏用軟件測試情報是否丢失的,他只會喊伏特加,或者威脅一個人幫他做這件事。仁王在樓上看到了琴酒的車,那說明今天之內,琴酒找的人也會将信息定向傳給波爾多。不,如果從原本的“發展”來看,琴酒動手殺原佳明是在第二天下午,那麽或許他收到信息是在明天上午,甚至更遲一些。
其實從琴酒自己都還在慢悠悠搜集信息,就知道組織丢的情報其實不是什麽重要情報。
他甚至沒有調其他的組員過來。
朗姆更是把這個任務丢給仁王作為“餌料”。
在琴酒看來,更重要的是,找到了洩露情報的人以後,用作威懾的“清理”。
但仁王打算在其中做一點手腳。
他回到落腳點,開始造假。
內容大概是“我原佳明的黑衣組織觀察日記”。
能從服務器裏得到的情報,原佳明手上的那些就夠了。支線任務裏沒有救下原佳明的任務,因此仁王定的計劃裏沒有關于原佳明本身性命的部分。他如果能活下來,那是他的運氣。如果不行,也是他本該遭受的——命運裏原佳明不就死在琴酒手上了嗎?
仁王對付出太大代價救下這種與虎謀皮以後中途反水的人沒有興趣。組織對才華橫溢的信息技術人員的“拉攏”手段千篇一律,利益,金錢,到了波爾多手上才會多一個更先進技術。所以最開始進入組織的技術人員,不是特別缺錢需要錢,就是對更高地位具有野心。
真正進入技術組,才有獲得情報的渠道。那些被威脅着,或者花了大價錢要求寫軟件的,都屬于“外包”,根本不清楚組織的具體情況。原佳明就是組織的技術人員,和被牽扯的無辜的人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或許原佳明最開始是有苦衷的,可那對仁王來說沒有意義。
紅黑大戰早就開始了。籌碼要一點一點地積攢。這對仁王來說才是有意義的。
仁王手速很快地編寫完了所謂的“觀察日記”,将一部分組織的規則寫了進去。考慮到原佳明能獲取的信息,這一部分也很有限。他不可能暴露自己,這裏面的分寸需要他小心把握。
“聽說”的代號人員,“組織裏殘忍的事”,仁王将一些和波爾多聊天時分析出來的信息放了進去。
信息組內部聊天不會特別謹慎,有些信息或許會出現在聊天中。“原佳明”可以是個注重細節的人。
仁王打算将這份文檔送給真田,也就是送給警方。
至于這件事暴露之後波爾多會怎麽樣……那和仁王有關嗎?☉
日內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情報員,執行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情報甄別工作而已。
只要在最初沒有痕跡,日內瓦就是無辜的:執行清理計劃的是琴酒,叛徒是波爾多的人,警方怎麽拿到的情報,日內瓦怎麽會知道呢?
組織有分給代號成員的用來模糊聯絡地址的軟件,和琴酒手上的追蹤軟件一樣屬于試驗品,仁王觀察了原佳明一整天,又提前從情報組的渠道申請了狙擊槍。他第二天一早用了軟件之後提前用系統聯系了真田,讓他到聯絡電話之前。
“我之後需要打一個報警電話,接線員是你。”他說。
“我在出外勤。”真田回複。
仁王就回了一個字:“急。”
真田:“……”
在真田第二次回複之前,仁王接到了琴酒的電話。
“波爾多說,你找到了洩露情報的人?”琴酒的聲音裏帶着一點很隐晦的期待,大概是準備好了狩獵了。
仁王回道:“正在監視。你要過來嗎?”
“一個小時。”琴酒說。
他一路找了人去篩選名單,還順路去了兩個宮野明美生前待過的地方搜集線索。現在他找到了宮野明美生前私下租的一間公寓,準備下午執行完清除任務,晚上就去宮野明美的公寓搜查。
時間剛剛好。
“我守在這裏,有情況再聯系你。”仁王這麽回複琴酒。
挂了電話後仁王催促真田:“十分鐘,不能再拖了。”
大概是提前跟着運送證物的車回了警局,真田五分鐘後就給仁王發了訊號。仁王撥通了報警電話,用原佳明的聲音描述了“我接到了死亡威脅信,有人要殺我,我需要保護”。
最近的巡查車子距離原佳明的家只要不到十分鐘,出警時間也在十分鐘之內。
真田迅速聯系了附近的巡查亭,又聯系了目暮警官。原佳明本身是前一夜大木岩松議員死亡案件的嫌疑人,比起被威脅者——
“真田,最好以原佳明是嫌疑人的名義逮捕他。”仁王在系統裏和真田說了自己的計劃。
他沒有将自己在黑衣組織中到底做了什麽告知給真田聽,只是告訴他,他們倆必須深入兩個陣營。真田是直接把他當成了深入犯罪組織的線人和卧底,也按照保密條例不問他在組織裏具體經歷了什麽。
這次仁王告知給真田的,就是原佳明其實是組織的叛徒,他手上有一些組織相關的情報。他假裝原佳明打了報案電話,如果要得到更多的情報,最好是以嫌疑人的身份,這樣能将人保護在警視廳。
反正原佳明本人并不知道自己打了“我被死亡威脅”的電話。
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會在被
警方“保護”起來的時候,提到情報的事,所以——
“你做好聯系公安的準備。”仁王說,“不要在警視廳提到和組織相關的詞。”
“這種基本問題還不需要你來提醒我。”真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