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0 章

彩虹橋可能是史帝夫遇過最奇幻的事情。

鑒于他經歷過一次外星人入侵、一堆魔法造成的記憶錯亂、好友被奇幻力量封存七十年、以及面對了一次宇宙最強力量之一而存活，這個陳述說明了些什麽。

索爾回到阿斯加德安排、協商了五天後，他們按照雷神送來的指示，前往托尼在郊外準備的基地，并在一處空地停留。這個基地是斯塔克企業的舊倉庫，鳳凰事件期間被緊急拿來做為運輸中繼站。實際上，當他們正在與神盾局、官僚體制和科學周旋時，索爾就在這裏，當一個一次能做十人份工的爽朗苦力。這也是史帝夫非常欣賞索爾的一點──作為一個北歐神，他還真是平易近人。

根據他們隊友的指示，他們必須在此處大喊「海爾達姆」。不知道是個人名還是密碼。

托尼皺着鼻子，一臉不情願。他們猜拳決定誰要負責對着天空大喊奇怪字詞的任務，像小學生一樣。托尼輸的原因是他嘗試出剪刀、石頭、布之外的第四種手勢「史巴克」，光榮的被判定出局。

“好吧，走着瞧…”在磨蹭了半天後，他終于擡起頭，對天空大喊：“劈哩啪啦碰，海爾達姆！”

克林特噴笑出聲。

“不要胡亂加字，托尼！”娜塔莎笑着咒罵。

“那不應該是個咒語嗎？加幾個字怎麽了？”

“那是個人名或地名吧。”巴基吐槽：“瞧，你讓它失效了。”

話剛說完，炫目的白光忽然淹沒周遭。七彩、純粹的能量有點灼燙，像是沐浴在溫度稍高的溫泉當中，就在溫暖和滾燙的臨界點。他們都忍不住眯起眼，同時感覺到一種離奇的懸浮感。透過光芒，史帝夫能看到外頭閃過的星辰，好像瘋狂旋轉的星圖。那不過持續短短十數秒。忽然，地面又在他們腳下變得結實，讓他感覺到輕微的暈眩和難以言喻的雀躍。

他眨眨眼。周遭是一個金色半球型的房間，一邊開口透着天光。他的隊友們在身旁也正站穩腳步。克林特、布魯斯與托尼一臉興奮，娜塔莎露出有趣的神情，而加文、古一、基普和巴基則晃着腦袋，苦着一張臉。

“我讨厭那個。”基普小聲宣布。

“抱歉，弗麗嘉女士有提過，彩虹橋可能對馭光法師會産生些許的不适。”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他們轉過身，看到一個黑皮膚的高大男人，金色盔甲、金色雙瞳，手裏握着一把刺入房間中央高臺的寬劍，站的筆挺，正在将長劍拔出。他将漂亮的金色鋒刃收入腰際的劍鞘，雙手環在身前，端正的走到他們面前：“索爾的朋友們，歡迎。吾乃阿斯加德彩虹橋之看守者。”

“哦，你好。”托尼小心翼翼的說，好像在看自己方才的惡劣行徑有沒有被發現。不過彩虹橋看守者并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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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請随我來，衆神之父在皇座室等待。”

他們跟上，有些期待又緊張地想到他們即将會見奧丁。不過那些小思緒在踏出這個空間時被掃蕩個幹淨。外頭景色一覽無遺。明亮、玻璃質感的流光橋面直直延伸到遠方宏偉的金色城池，由無數座像是黃金般的巨塔堆疊出阿斯加德的宮殿。圍繞中央，銀色的建築一環又一環構成繁華的都市，到處都有因距離而小巧的飛行器在移動。金色的軌道環繞在外圍，與可能是最外層防禦系統的高聳瞭望塔互相呼應。城市最外圍是碧綠的水，一直延伸到彩虹橋的這端再往外，直到化作深入宇宙的璀璨瀑布。

“哦…哇！”他們發出驚嘆聲。天，對于史帝夫來說，他一年多前還拿着二戰的槍械，戴着沒有任何科技的鋼盔在樹林間奔跑、突襲。而這是他有知覺的一年後所在的地方。彩虹橋很長，長的會讓訪客尴尬──但他們這些訪客正忙着欣賞從未夢想過的驚嘆景色，根本不覺得步行将近十分鐘有什麽不對。一直到逐漸進入城市、離皇宮越來越近，史帝夫才想起來他們完全沒與帶領他們的人做出任何禮節性的交談。

“對了，抱歉，我們該如何稱呼你？”他問，一面還震撼于景致、一面有些尴尬：“就只有彩虹橋看守者嗎？”

對方沒有轉身，只是繼續穩健的向前走，用嚴肅低沉的嗓音給了他們一個名字。

“劈哩啪啦碰．海爾達姆。”

古一發出窒息的笑聲，而托尼則梗了一口氣、咳嗽了起來。

◎◎◎

皇座室──令人難以想像的──甚至比外頭金燦的阿斯加德還更令人屏息。挑高的大殿，宏偉的廊柱，暗金色的雕刻布滿屋檐，彩繪的天花板寫着歷史和傳奇。天光從側上方設計過的玻璃穹頂灑落在光潔的地面，而整個大殿底端是數級階梯，托起深金色的巨大王座。論起富麗堂皇，此處并不及宮殿外表般全都是耀眼的金色，但這個殿堂中有着莊嚴、歲月、與權威。

或者，最令人屏息的原因是王座上那人。衆神之父奧丁。

阿斯加德之王端坐在金色的王位，左右則各站着衆神之母弗麗嘉與他們熟悉的隊友索爾──如今正對他們露出燦爛的笑容。不過他們無意回應朋友的熱切，而是忐忑的注視正中央那人。

他的盔甲是類似于王座的深金色，覆蓋着肩部、手腕、胸口和雙腿。在盔甲縫隙間是純黑色的奇特布料，好像同時收攏進了宇宙的黑暗與星辰，既幽深、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腰帶與肩膀的縫隙上有藍色的發光物質，與金色相輔相成，讓他整個人都散發淡淡着一股明亮、莊嚴的氣魄。尊貴的黑色皮毛落在兩肩上，往後延伸直到街上一條暗紅絨披風，如今散在寬闊的王座上。

他手中握着一柄長矛，有着和他盔甲很類似的金色與黑色，但最上頭的鋒刃是純白色的，雪亮的不知是什麽材質。長矛底端靠在地面，直直矗立到略高于他坐姿的位置。

他們走上前，直到停在王座樓梯第一階前方兩米，需要稍微仰頭才能直視衆神之父。史帝夫一生不畏權貴、甚至可以說不喜歡高高在上的那些人，但對于奧丁，他沒有任何那種想法。奧丁的俯視…沒有輕蔑、沒有自傲，只有無數歲月洗進的特殊莊嚴與智慧。他值得在那個位置。

他們甚至感覺到有點局促。清晰感受到面前的存在，那種難以忽視的神性。

史帝夫不禁想，再過數千年，平易近人的雷神是否也會逐漸露出如此明顯的神祇之風。

他們等待奧丁開口。在衆神之父說話之前，他們誰也沒有資格發言。但是，出于任何想像、任何猜測，他們都沒有預料到奧丁的第一句話。那不像是在對他們說話，更像是一句自言自語──卻遠非普通的喃喃。他低語的口吻、雙目中的光芒，讓這沒有半點意義的話像是星辰間的奧秘，而非胡言亂語。

他說：“你們衣服的顏色不對。”

那句話很輕，輕的若非他們都在屏息等待而鴉雀無聲，肯定會錯過衆神之父的低語。然而他們都聽到了，因此愕然。史帝夫感覺到周圍隊友不安的移動，都和他一樣正在努力忍住交換困惑目光的舉動，維持着面向主人的禮節。

由于是個正式場合，複仇者穿着托尼提供的「隊服」。是一種設計過的行動服，有點像是介于勁裝與正裝之間的樣貌。貼身、彈性的內裏，額外的領子與肩線。在特定位置有半裝飾、半保護性的金屬線。他們每人的衣服都有些微的不同，保留他們作為複仇者時的原服裝特色。最主要的樣式都是白色面料、黑色襯底與暗紅色線條，不過史帝夫的有着紅、藍、白的額外條紋與低調的五芒星；克林特的有深紫色的肩線與黑色的額外弓箭皮帶；娜塔莎的服裝白色部分更少、黑色部分更多…而在這些之間，他們的肩膀上都印着屬于複仇者的A。

只有三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服裝。加文、基普和古一。托尼提出過幫他們也制作一件，但他們都委婉地拒絕統一的服裝。并非不認同他們是一個團隊──看到他們自己所選的服裝後，他們都明白了。

古一穿着聖殿的服裝，而加文與基普穿着很可能是專屬于馭光法師的樣式──更準确來說，克朗梅利亞貴族的樣式。在此時此刻，這種正式場合，他們不能是複仇者，因為他們本身有更強烈、更根深蒂固，也更應該代表的團體。

女法師有着低調卻繁複的法師外袍，是一種墨黑的藍，而內襯是黃色長袍、一如他們時常看見的裝扮。基普的服裝是純黑色，乍看之下有些像禮袍，但實際上是勁裝。黑衛士…想起他曾說過自己最初的身分，或許就是類似的裝扮了吧。

而加文則是剛好相反。他的衣服是純白色的，有着繁複的金邊。黑色腰帶鑲着細碎的寶石，用銀雕的絲線圍着七個顏色的印記。他有着一件同樣亮白金邊的披風，在如此白色系的裝扮下，紅色的頭發宛若火焰。在他們當日稍早看到他以這樣的裝束出現時，他們就立刻知道──他以帝王的身分參與這回拜訪。

而确實，此時此刻，加文曾經的地位難以忽視。不同于複仇者，他們三人對于奧丁的話毫無動搖。無論那奇怪的陳述是否有讓他們吃驚，三人都沒有半點表現在臉上或肢體語言禮。或許是年紀問題，史帝夫想。只有在這種時刻他們才會想起來這三人看過多少歲月。

更進一步，在這之中，加文是唯一一個絲毫不收斂自己氣魄，直直面對奧丁的人。那是王與王之間的會面，他無所畏懼。

嘛，這部分或許也不完全是身分問題，更多是性格吧。隊長好笑的想。

就是這樣小小的分神，讓史帝夫從疑惑與震驚中恢複，穩住自己的思緒，回去注意奧丁的下一步。

衆神之父站了起身。

“歡迎，中庭人。”他說，聲音宏亮、莊嚴：“歡迎來到阿斯加德。”

他的言辭、行為，好似方才第一句話從未發生過一樣。史帝夫仍不明白為什麽，但他明智的決定放開他的疑惑。

“很榮幸能拜訪，殿下。”他代表團隊發言，微微低下頭、一手放在胸前：“我是史帝文．格蘭特．羅傑斯，複仇者代表，在此致上問候，奧丁殿下、弗麗嘉女士、王子與吾友索爾。”

索爾露出好笑的神情，可能被史帝夫過于正式的口吻逗樂了。不過他的母親顯然足夠了解他，在他開口前警告的掃了一眼，讓他沒發出任何不合時宜的聲音。

奧丁将長矛卡在王座側面明顯為之設計的架上，順着階梯走下，另外兩人尾随。他的披風長度剛好略高于身後一級臺階，是在幾乎所有情況下都不會絆到步伐、卻又能彰顯地位的範疇。他是一名同時以權威與武力統治九界的王。

他來到一行人面前，在同樣的高度。不過以衆神之父魁武的身形，他們仍然需要稍微仰起視線。

“今日你們将接受阿斯加禮節的款待，享受一日休閑、介紹，并在光暮時刻受邀到歡迎晚宴。”衆神之父說：“這不是個純然的社交拜訪，我清楚。不過正事可以等到下個光升。”

用語有點不同，但不妨礙理解。

“感謝您的款待，殿下。”

奧丁颔首，目光掃過他們每一人，在加文與基普身上停了一秒，最終落在最左側的古一。

“姚大師。弗麗嘉與我提起過你，她對于你贊譽有加。”

“我倍感榮耀。”古一不卑不亢的回應，朝奧丁微微低頭致禮，然後對着弗麗嘉微笑、點頭致意。後者用相同的方式招呼。

“我相信吾子索爾很樂意帶你們參觀宮殿與城市。”奧丁說：“晚宴時刻，我們能再進一步談話。那将會在第一個星轉時開始。索爾？”

“是的，父親，我很樂意帶他們逛逛城市。”金發雷神上前一步，露出熱情的笑容：“吾友們，我很高興你們終于能拜訪阿斯加德。我有好多想展示給你們看的東西。”

向衆神之父道別，他們随着索爾從王座室的側門前往阿斯加德宮殿深處，穿過長長的廊道，終于多少松了口氣。一旦遠離了自己威嚴的父親與端莊的母親，索爾很快的就展露出了興奮，自豪的介紹着自己的家鄉。就連噴水池都有來頭：『父親在幫助華納海姆擊退一場入侵後收到的禮物。小時候有一次洛基調皮對我惡作劇，結果我被他吓了一跳，失手将他扔進裏面。 』

憑良心說，那确實是一個非常宏偉、漂亮的噴水池。

聽得出來，索爾真的非常期待與朋友介紹他的家園。不過史帝夫仍然被一件事困擾──不只他，他的隊友們似乎都是如此。

“索爾。”

“據說那個雕刻與你們米德嘉德有關…是的？”

中斷話語，金發雷神回過頭，放慢腳步。

“我能問…”史帝夫停了一拍：“當你父親說『我們的衣服顏色不對』，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嗎？”

“哦。”對此，他完全停了下來，微微歪頭，露出有點困惑的思考神情：“我…不清楚。”

“阿斯加德有什麽特殊的穿着規定嗎？”布魯斯問。

“沒有。”索爾毫不遲疑的回答了：“我們有自己的風格，但絕對沒有任何限制。”

又多思索了幾秒，他挺直身子，認真的說：“父親有時候并不是這麽直接了當，但他會有自己的道理。不用擔心，他并沒有任何不滿，我能感覺到。”

“不過那究竟是什麽意思呢？”娜塔莎有些好奇的說。

“父親只有一只眼，但他看到比我們更多的東西。”對此，索爾用一種奇怪的肅穆、端莊低語回應。在此時此刻，他忽然很像奧丁，聲線的震動中有着無法忽視的智慧。

史帝夫知道，這就是他們會得到的所有回答。而他滿足于此、并不感到困惑或沮喪。事情就是這樣，好比水往低處、光線不轉彎一樣。

過了幾秒，他們的神族朋友又回到開朗的笑容：“對了，我注意到你們有了同樣式的服裝，我也有一件嗎？”

“當然有。”托尼随意的擺擺手：“你以為我是誰，會漏掉任何隊友？”

這就真的讓他們訝異了。他們沒人看到替索爾準備的服裝，史帝夫還當真以為托尼并沒有幫索爾準備呢。

“哦，你有我的感謝，吾友。”雷神的眼睛亮了起來。

“在我的随身箱裏頭。”

“有威風的金色頭盔嗎？我一直想要像父親那樣的頭盔。”

“我們沒訂制頭盔，大個子。不過你總能自己加上點阿斯加德裝飾，不是嗎？”

他們在輕松的氣氛中繼續向前，享受片刻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