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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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市第一公立學校占地面積不小,建築風格和這座新舊交錯的城市很是相仿,既有看上去就相當具有科技感的新建教學樓,也有很久前才會有的磚瓦老校舍,不過現在這幾屆學生們都已經不去曾經那些古老的教室裏上課,基本集中在南區的新教學樓中上學。

這些是神崎愛衣在午休時候帶着這位引起無數學生矚目的轉校生看學校的時候所說。

說實話,她原本是想在今天中午午休的時候,去找葵一起吃午飯,食堂也好、或者自己帶便當也可以,兩個人去新校舍的花園,或者舊校舍的天臺,都會讓她覺得是非常完美的休息時間。

但現在那些設想一個也沒有實現,因為她夢寐以求的生活裏闖入一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只有把這個定時炸彈清理掉,她才能安心地去度過自己的時間。

“那麽新同學覺得我們學校如何?”她将人領到舊校舍的天臺上。

月的視線輕飄飄地看了眼上樓時,那已經染上鐵鏽的鎖鏈,旁邊挂的白色警告牌上還标着“為了您的安全考慮,禁止入內”的标語,不過他們兩個誰也沒有先發話,由走在前方的少女率先提起勾繩,彎腰低頭就輕松推開那生鏽的天臺鐵門。

屋外的陽光明媚,連帶天空也是令人心情舒适的淺藍色。

轉校生有着一雙和天空很像的淺藍色雙眼,是她喜歡的顏色,不過他的身份實在讓她喜歡不起來。

“這裏按理說是不允許進入的。”他的聲音裏包含不贊同的意味,“年久失修,很有可能會塌陷或者有其他風險。”

舊校舍的天臺上随意堆放着無用的老式課桌椅,如果不是因為這裏總是傳來鬧鬼的傳聞,估計這裏很容易變成一些流裏流氣的不良集團聚集地。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座學校和她之前所處的宇宙時間線幾乎沒有任何區別,所以她來做介紹的時候也算是得心應手,仿佛她天生也屬于這裏一樣。

“的确是這樣。”聽到他的話,少女笑笑,如同看待一個敵人一樣看着他:“但是我還以為在看過那樣的場面之後,不會有人覺得這種程度的危險就能算得上是‘危險’。”

月看着她,知曉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就是當初出現在那個滿是繁花與彩燈夢境中的封印使。

當初就算是小櫻也沒有第一眼認出自己的假身份,不過那時他的本體的确是完全陷入了沉睡,所以更不易察覺魔法波動;但是能夠在夢境中完完全全保持清醒,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對于絕大部分的魔法使,夢還是一個暗昧不清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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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瑰麗無序的異象,包含隐喻的人事,醒來後或許只能記得零星的片段,這才是常态。

“你要是現在不願意好好談談的話,那我就不得已采取一些強制手段了。”

說話間,少女口袋中那枚鑲嵌在金屬底座上的渾濁寶石閃過一絲光亮,下一刻她已經換上了夢中相遇時那身黑色為主的服飾,西洋劍猶如劈開夜幕的閃電,帶着勢若雷霆的感覺刺向他的胸口。

身姿高挑的少年人伸手推去,身前仿佛有一道無形鐵壁攔住少女那來勢洶洶的攻擊。

只見西洋劍鋒利尖銳的頂端和那無形的屏障摩擦出尖銳的花火,細長的劍身在極大的力度和同樣大力的阻攔下幾乎扭曲成拱橋型的弧度,然後雙方幾乎是同時聽到了玻璃破碎的清脆聲,與金屬擰斷時的刺耳聲。

屏障與西洋劍同歸于盡地碎裂與折斷。

潔白的羽翼在空中展開,就與她的靈魂寶石閃爍時就會展現自己和日常截然不同的一面時一樣,少年那冰藍色的雙瞳收縮成豎瞳的時候,似乎也就揭開自己其實非人的真實一面。

少女重新伸手的時候,就能随意從空中拉出一把新的西洋劍。

“哈……”

她看着站在對面的人同樣可以随意塑造一把新的弓箭時,就知道雙方在彈藥補充方面都沒有絲毫的顧忌。

不過她可能還要略輸一籌,畢竟她靈魂寶石的污濁程度已經非常深,稍有不慎就會變成這個世界裏“第一個魔女”。

不得不說,這一點也不榮幸,她絲毫不像在這裏開創一個代表了絕望與悲傷的新名詞代表。

雙方不斷交手,再錯開。

如果劍斷,就再抽出一把劍;如果弓折,就再取出一把弓。

直到利箭劃破她的衣袖,也直到長劍刺穿他的口袋。

叮當兩聲,一把銀色的鑰匙和一顆渾濁的寶石同時滾落出來。

兩人臉色幾乎是同時一變,随後不約而同地停下攻擊,去拿屬于自己的重要物品。

“把那顆寶石還給我。”恢複成校服打扮得神崎愛衣面色不善地看向對方。

此時在她手裏的是那把很是眼熟的樸素銀色鑰匙,原本是在夢中有一位魔法使交給她的,不過保險起見,她昨晚明明已經把它和裝在小川葵書包裏的那本奇怪的書一起扔進了護城河裏,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又出現在這個轉校生的手中。

但如果那是屬于魔法物品,她覺得就算天上開始下鑰匙雨都不奇怪。

不過靈魂寶石是魔法少女的“體外心髒”,一旦靈魂寶石被毀,就意味着她會以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直接死亡。

感覺到自己體內剩餘魔力幾乎快要見到的月暫時恢複成人類少年的姿态,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握着的寶石。

冰涼的個體。

即便是染上了渾濁的顏色,他也會覺得這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工藝品。

緊接着他詫異地發現了一件事。

那些黯淡的光變成了屬于他的,新的“光源”。

新的魔力如同雨水滋養幹涸的河道,讓原本不知何時漸漸變得模糊的身影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同時神崎愛衣也睜大眼睛,看着屬于自己靈魂寶石裏的那些污濁像是被風吹過的烏雲逐漸消失不見。

這個世界沒有悲傷之種,所以她出手的時候相當克制,深怕過多的使用會導致靈魂寶石的污穢不可逆轉地往更加糟糕的方式累積;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或者說是用某種方式代替了悲傷之種來淨化靈魂寶石。

哪怕是那個宇宙世界中的神明,也不可能在不動用大量因果線的前提下,做到這樣的事情。

亦或者,這難道是……

神崎愛衣忽地想起那個夢中的棕色短發女子說的話。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不如自己親眼看看兩個世界的不同。”

——“你或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奇跡,不過呢,小愛衣,在我看來,你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所以,你自己內心深處隐藏的善良與正義,必定會在某天又引起其他正面的連鎖反應。”

這難道也是一個奇跡嗎?

她不免這樣愣怔地想。

但在看到對方還在繼續拿着那靈魂寶石不放手的情況下,就算是他是真的淨化了自己的靈魂寶石,她也不能讓對方冒險繼續吸收那些負面能量。

“喂!”

她幾乎是小跑上前幾步,将自己那顆不知何時光亮許多的靈魂寶石奪了回來。

“你自己難道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嗎?!”

她雙手壓住這個比自己還要高一個頭的少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檢查了一遍,在沒發現對方有變異的傾向後,甚至是用震驚的眼神看着他。

“你該不會是悲嘆之種變成的人形?”

月輕輕皺起眉,用手撫開她搭在自己肩頭的雙手。

不涉及戰鬥,他們似乎就像兩個正常的同班同學,只不過是來到本來不被允許進入的舊校舍天臺,來看今天蔚藍的天空而已;可散落在兩人周身七零八落的桌椅碎片,同樣是在以一種無聲的方式告示所有人,他們兩人剛才的戰鬥是有多麽的激烈,甚至是足以讓一個誤入的普通人嚴重受傷的程度。

神崎愛衣這回又看了眼那把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回到自己手中的銀色鑰匙,第一次認真考慮那位叫做木之本櫻的女性說的是否真的屬實,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裏,她擁有着可以付出真心追尋自己幸福的權利,而不是在被欺騙隐瞞的基礎上,最後得到的只有絕望與痛苦。

愣神了幾秒,她還是擡起頭來,猶豫地對這位轉校生說道:“喂……這個還給你。”

她将那把鑰匙要遞給他。

但銀發的少年語氣冷淡地拒絕:“這不是屬于我的,而是你的。”

“是被‘命運’選中的繼承人之一所擁有的。”

“我們的任務只是從旁協助你們搜集‘核心’罷了。”

神崎愛衣看着那把鑰匙,“如果我對這件事不感興趣怎麽辦?”

“‘核心’與魔法類似,并不一定是以很隆重顯目的形式出現,它甚至本來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他這樣說道。

似乎只要說起魔法的相關事宜,哪怕這個時候他身後沒有翅膀,神崎愛衣也能隐約感覺到一些細微的魔力流動痕跡,這說明對方簡直就是天生的魔法使用适配者。

如果對方是女孩子的話,想必以QB的性格,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哄騙他和自己簽訂契約。

“神崎愛衣,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或許‘核心’這種經過時間與想象改良後的新的魔法,就已經出現在你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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