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沈空青今日才得閑出來走走,這一走就發現去杜遠志家這條路多了兩三棟新屋,應是哪家漢子成親分家另過起的 。

這也好,說明這幾年大家沒有因為打仗而日子難過。

其實沈空青也清楚,他聽少将軍提過,以前打仗賦稅重,百姓民不聊生,是當今太子壓住稅收沒讓上漲,從別的地方想法子解決軍饷的問題,這才讓百姓有喘息之機。

這裏面的門門道道他也不懂,倘若換成沈零榆還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但不管是太子還是天子,首要職責就是讓百姓安居樂業,這是他們的本分。

沈空青兩人悶着頭往杜遠志家走,時而說上一兩句,眼見着就要到杜遠志家,在一個岔路口,聽見熟悉的聲音喊沈空青。

“青哥。”

沈空青停下腳步,循着聲看去,是換了身芰荷色卻依舊明媚動人的小竹馬和他一身漆姑色衣裳顯得輕淡怡然的好友葉玉竹。

要說這倆不愧玩的好,連喜歡的顏色都差不多。

“冬哥兒,竹哥兒。”沈空青見他們戴着草帽背着背簍,又是從村外的方向回來,問道:“你們做什麽去?”

葉天冬淺笑嫣然,先是問了他旁邊杜遠志的好才回道:“去挖野菜,正要去你家。”

沈空青這才想起來昨日在牛車上,李芳茹讓他們兩個幫忙挖野菜的事。

正要開口,就聽杜遠志說:“冬哥兒,怎叫我就是遠志大哥,大青就是青哥,你這是區別對待啊。”

葉天冬眸子閃了閃,兩頰慢慢湧上一層紅,把沈空青和杜遠志看的一愣。

杜遠志更是笑道:“我不過就是說說,你怎還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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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玉竹內心腹诽,人家不是羞你笑話,人家是羞你捅破:“他這人懶,問個好都能省則省,生怕說多兩個字閃他的嘴。”

葉天冬名為感激實為威脅的眼神看向他:“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

葉玉竹回看:“彼此彼此。”

沈空青看了眼葉天冬臉一紅更是如花似的容顏,喉頭滾了滾,壓下異樣道:“我娘還沒回來,你們這時過去家裏沒人在。”

葉天冬雙手抓着背簍的繩子,問他:“你去哪?”

杜遠志擡手勾着沈空青的肩背說:“去我家喝酒。”

葉天冬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哦了聲就不說話了。

杜遠志另外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他怎麽聽出了一絲失落?

沈空青想着酒晚一點喝也成,可以先把小竹馬的野菜收了,便道:“要不我先跟你們回去一趟?省得你們再跑。 ”

葉天冬一聽狂搖頭:“沒事沒事,一會我們再來,你們先忙。”說完怕沈空青拒絕似的,拉着葉玉竹就走。

沈空青見他一副根本不願意跟自己獨處的樣子,有些茫然。

他也不知道小竹馬怎就那麽怕他。

杜遠志看着葉天冬二人遠去的背影,說道:“這倆哥兒是越長越好看了。”

沈空青收回心神,說道:“別瞎想。”

杜遠志啧了聲:“我就是瞎想也沒機會,竹哥兒已經定親,再過兩月就完婚,就是冬哥兒...還沒聽說他定了哪家 ,不過我猜啊,他今年十九了吧,這要麽是家裏有主意,要麽是他心裏有人。”

沈空青默默聽着。

杜遠志看了他一眼,語不驚人死不休:“看他剛剛那模樣,我還以為他心悅你。”

沈空青心下一個咯噔,還沒等他說話,杜遠志又推翻了自己的話:“不過也不可能,雖說幼時一塊長大可你們也五年多未見,總不能他昨天見你就一見鐘情。”

沈空青想想也是,小竹馬明顯就很怕他,怎麽可能愛慕他?

可一想到小竹馬心裏裝了別人,他就跟吃了黃連似的不是滋味:“還喝不喝酒?你一個小子這麽八卦做什麽?”

“???”剛剛你不是聽的很起勁?

那邊葉天冬拉着葉玉竹走遠了才把人松開。

葉玉竹順了順自己的袖子,無語道:“你真是一點都不放棄見空青大哥的機會。”

葉天冬抿嘴道:“他剛回來,成日就在家待着,我若是不找機會去他家,見都見不到。”

葉玉竹拿手指頭戳他腦瓜子:“冬兒,我是真想不明白你怎那麽喜歡他?”

他沒用力,就像點在葉天冬腦袋上,葉天冬就沒撥掉他的手:“喜歡哪有那麽多道理,你對李谷好難道不是因為喜歡?”

李谷就是葉玉竹的未婚夫,是同村的小子,跟他們同歲,但因着一個在村頭一個在村尾,沒有一起長大的情誼,是媒人牽線兩人才在一塊。

親是三年前就定下的,只是那會李谷在守孝,推到今年五月成婚。

他唉了聲,他與李谷雖說是媒妁之言,但也确實是因為喜歡才心甘情願嫁,這點上還真沒資格說道葉天冬。

葉天冬是他最好的朋友,兩人間無話不談,他知道葉天冬的心思,葉天冬也知道他的秘密,嘆了口氣說:“我一會就不去了,你一道送過去,錢和簍子明日我再去你家拿。”

李芳茹給的價格是一文錢一斤,雖不高但量多,比起背去鎮上賣,不僅沒這麽辛苦還有保障,今早兩人趁着天剛亮就去後山坡挖野菜,每人挖了十來斤,這就有十多文的收入。

“好嘛。”

杜遠志依靠在戰場養出來的敏銳覺察到沈空青并不喜歡談論葉天冬可能有心上人這事,至于是不是真的?他也不能保證,只是直覺如此。

他狐疑地看了眼神色如常的沈空青,又很懷疑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可想起葉天冬的容貌,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換哥兒身上也一樣,沈空青要真是戀慕人家也正常。

一個在軍營關了五年的糙漢子面對嬌滴滴的小竹馬,真的很難不動心啊!

只是...

杜遠志露出同病相憐的表情,拍了拍沈空青的肩,安慰道:“你也別灰心,世上好哥兒多的是,沒有冬哥兒有夏哥兒,總會遇上的。”

“???”什麽玩意?

沈空青用手肘了他一下:“走了。”

不痛不癢,杜遠志用手摸了摸被沈空青肘到的腹部,無聲笑了笑,覺得自己猜中了沈空青的心思。

杜遠志的家稀松平常,是老舊的泥土房子,村裏人家大部分都會把雞圈和房子建在一塊,杜遠志家便是,他家大,除了廚房客堂和卧室,還有一間柴房和雞舍,進了院子,沈空青看到土院牆底下種了一排春絲瓜,瓜藤沿着竹籬笆攀牆而上,長勢旺盛,柴房的屋檐下也擺了半牆的幹柴還有兩捆引火的樹杈,旁邊的雞舍更是嘈雜,雞鴨咕咕嘎嘎地叫。

沒什麽變化,只有窗戶是拿新的紙糊過。

杜遠志家房門緊閉,也沒聽見人聲,沈空青問他:“你娘他們不在?”

杜遠志把背簍放在屋檐下,回道:“我娘跟我嫂子去山上挖筍了,我大哥去鎮上做工,傍晚才回。”他把鬥笠挂在牆壁上釘着的木釘上。

杜遠志就兩兄弟,父親在他從軍前就已過世,是杜母将他們兩兄弟拉扯大,好在杜大哥年長杜遠志五歲,能幫上杜母不至于讓日子太難過,而當年之所以是排行老二的杜遠志參軍,也是因為杜大哥已經二十多過了年齡。

“進屋坐,我去裝酒。”

沈空青知道他的屋,自己走過去推開門。

這間屋子沈空青也熟悉,年少時來過不知多少回,房間的東西不增不減,只有牆角的箱子從五年前的嶄新到如今的掉漆。

沈空青想到了自己,對比起來他無疑是幸運的。

落魄、窘困、還有一身病痛才是他們這幾個人應該有的東西。

可杜遠志不像他,杜母一介女流給不了他太多,大哥又有了自己的小家,能把房間留給他就算不錯。

只有他,家裏換了青磚房、一應家具也全是新的,甚至連身上這套衣裳都是剛買的。

這全都多虧了爹娘。

作者有話要說:

全書團寵:大青

杜遠志:天涯何處無芳草,沒有冬哥兒有夏哥兒

冬兒:打人了啊!

抱歉,冬兒野菜挖完還是個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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