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再出去一趟。”蔣陵逸泛白的指節按下去,捏着烏龜拿起來晃了晃,“給它買個家,總不能住在狗窩裏。”
騰開地方,程嘉炎拍拍搭墊得暖洋洋的狗窩:“自己去,要麽就讓它住狗窩,我不想走了。”話痨模式打開,他又添加道,“誰讓你買的時候不給它一個家的。”
蔣陵逸挂着得逞的笑容,對他的态度勢在必得,以他對程嘉炎的了解,只要自己态度強硬點兒,就能把人拖着走。
拗不過,人還是讓他扛出屋裏。
冷涼的夜晚,漫漫天星閃爍着光芒,像無數珍珠鑲嵌着深黑色幕布,密密麻麻,細碎的星鸾乍現得格外漂亮。
蔣陵逸一碰到晚上就格外來勁,東看西看,說是給烏龜買個家,一溜煙落在街上就走不動。
宵夜必不可少。
夜市格外熱鬧,他拉着程嘉炎坐下,很熟練地點餐,旁邊都是些熱情的大哥,蔣陵逸選了個烤燒烤的地方,把四處打量的人按了坐下。
“這個不衛生。”程嘉炎話剛出來,就被他拿起一串烤肉堵住嘴。
“嘗嘗。”揚着期待的笑容,蔣陵逸盯着他看。
嘴巴稍微動兩下,肉香伴着煙火的氣息,跌宕在嘴裏,程嘉炎嚼了嚼,還不錯,沒跟剛才一樣放不開了。
蔣陵逸拿紙給他擦嘴,朗潤的聲音透過冒着煙霧的夜空抛過來:“這麽不注意,擦幹淨了。”
吃飽喝足,蔣陵逸捂着腦袋,魚的七秒鐘記憶發作,嘀嘀咕咕:“對了,我們出來是要幹嘛來着?”
“給你的烏龜買家。”程嘉炎無奈地說完,他一拍腦門,“對,我們的烏龜。”
我們的?
五彩斑斓的燈光裏,蔣陵逸這個馬大哈哪兒也不瞎看,他就想着買什麽樣的籠子更好看。
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轉頭去看程嘉炎:“你的二哈取名了沒?”
點頭,程嘉炎回複道:“取了。”
“叫什麽?”
“豬頭逸。”
“哪個逸?”蔣陵逸沒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麽錯,确實那條二哈挺笨的,那麽幾天了,還是那樣兒,他都摸不得它,一碰到就開始瞎幾把叫。
“一勞永逸的逸。”程嘉炎開口就沒憋住笑,往前加快腳步,迅速離開。
一勞永逸?
蔣陵逸原地裏站幾秒鐘:“靠,程嘉炎,你取狗名都惦記着我。”
跑上去抓住人,他把人當小媳婦兒似的,食指稍擡,把程嘉炎的下巴端起來,眉毛挑動:“程嘉炎,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縱?”
推開蔣陵逸的手,程嘉炎笑罵道:“哪兒學的臺詞,越來越……”
“帥氣。”蔣陵逸摸着下巴思索,轉頭就被翻了個白眼,程嘉炎一骨碌沒有蹤影了。
籠子買的是蔣陵逸喜歡的風格,花裏胡哨好幾種顏色,放在家裏程嘉炎都嫌棄污染環境的程度,姓蔣的格外喜歡,把烏龜放進去。
點點玻璃棧道,蔣陵逸高大的身軀蹲在地上,像個加大號三歲小孩:“本座決定賜予你名字,就叫……”
他轉頭去正在看球賽的程嘉炎:“豬頭炎。”
果然,看電視的臉慢慢移動,視線落在蔣陵逸身上:“憑什麽我就是烏龜。”
“我又沒說豬頭是你。”蔣陵逸嘴硬。
“怎麽?取狗名都能想到我?程嘉炎,這麽愛我嗎?”蔣陵逸繼續,喋喋不休的話剛塵埃落定,沙發上的人已經把視線移動回去。
努嘴,蔣陵逸心想,這家夥骨子裏還是個正經的,不怎麽喜歡開玩笑。
沙發上的程嘉炎思緒是亂的,球賽正到激烈處,他已經沒有心情了,腹诽道。
只有你覺得什麽都能用來開玩笑。
球賽結束後,程嘉炎要去洗澡,他低頭,一個小時了,蔣陵逸還趴在狗窩那兒,抱着二哈的頭逼迫人家看他:“換個名字,小黑?煤球?狗蛋?你喜歡什麽?”
能跟狗聊天一個小時,除了蔣陵逸,程嘉炎找不出來第二個人。
他無奈搖搖頭,蹲下去把蔣陵逸抱着狗的手拍開:“別打擾人家睡覺。”
“我沒打擾它。”蔣陵逸碎嘴道,“我就是覺得沒人陪它聊天,它容易孤獨寂寞冷。”
話題又回到名字上,蔣陵逸不死心:“我還是覺得它們的名字有些草率了。”
“那你想取什麽名字?”
“嗯……”轉轉狐貍眼,蔣陵逸稍加思考,“一一和二二。”
“……”還不如叫豬頭。
“開個玩笑。”蔣陵逸正經道:“嘉嘉和炎炎。”
程嘉炎想對他翻白眼,最後也默認了。
名字這事過去,蔣陵逸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還記得你五歲的時候……”
知道他要說什麽,程嘉炎叫停:“忘了,別說。”
“忘了我就再給你複習一遍。”蔣陵逸混勁上來,非要跟他探讨探讨關于小時候的事兒,蔣奶奶送了蔣陵逸兩只小雞仔,說是養大就能吃了。
取個名字就叫嘉嘉和炎炎,好不容易養大了,被蔣爹一塊兒宰了炖湯喝,說是土雞更好吃。
程嘉炎哭到不行,躲在櫃子裏不出來,蔣陵逸就端着雞湯趴在外面扇風,告訴他真香。
湯确實好喝,程嘉炎邊喝邊哭,眼淚砸在碗裏,蕩漾着蔣陵逸的笑聲。
之後一個月沒理蔣陵逸。
“你哭起來可好看了。”蔣陵逸替他回憶完,語聲得意,“我媽還拍下來了。”
“你沒愛心。”
“我嗎?我僅存的愛心用來愛我好兄弟,你要不?”
“拉倒吧。”程嘉炎一腳踢過來,“你的愛,我可承受不起,起來!洗澡。”
“好嘞。”蔣陵逸站起來就把衣服脫了,還沒進浴室,貼在門框上問,“你不洗?”
“你洗完了我再洗。”程嘉炎揉一把二哈的頭,“以後你就叫嘉嘉了。”
“嘀咕什麽呢?”蔣陵逸探一眼他,抖回浴室裏,水流的嘩嘩聲幾分鐘停下來。
面對程嘉炎,自己一般是沒有什麽形象的,洗澡忘記拿浴袍了,蔣陵逸出來,什麽都沒有穿,光滑且色`情地走去。
程嘉炎一擡頭就瞥見不該看的東西。
迅速低下頭去。
“你還害羞呢。”蔣陵逸無心之舉,讓他心上火燒似的。
沙發上拿起浴袍穿好了,蔣陵逸指了指房間:“我睡哪兒?”
“随便你。”程嘉炎說完就往浴室裏走,回房間睡覺的蔣陵逸路過門口,聽着聲音,感覺不對勁,好像不只是水流聲。
不是。
怎麽呼吸那麽快呢。
他以為程嘉炎出什麽事了,往後退去,助跑,起飛,擡腳。
砰的一聲巨響,浴室門被他踹開了。
他覺得自己的眼睛看到不該看的了,急促轉頭,天知道,跟程嘉炎認識那麽久,這還是自己頭一次覺得尴尬。
程嘉炎臉更是紅:“你他媽滾出去。”
默默帶上門,蔣陵逸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回到房間裏,重重躺回床上,太亂了,實在是讓他開了眼界。
還以為程嘉炎是個正經的,沒想到也挺悶騷。
早上起床來碰到程嘉炎的身影,放在桌上倒是有提前準備好的早餐,盤子下還壓着一張紙條。
【我以後不是你的經紀人了,他是。】
最下面一串電話號碼,蔣陵逸照着數字打過去,嘟的一聲,那邊的聲音陽光開朗又熟悉。
“蔣哥你好,我是聞星野,你的經紀人。”
聲音太熟了。
這踏馬可不就是程嘉炎工作室那個新來的。
怎麽?這是劇本寫不出來,準備捧自己。
“劇本都寫不出來,還想捧我這個十八線歌手?”憑空出來的敵意讓蔣陵逸非常不喜歡那個男的。
見鬼了,程嘉炎身邊怎麽那麽好看的男的。
還個個都讓自己不爽的脾氣。
蔣哥的敷衍幾句後,說道:“對。”還怪高冷。
聽他語氣不順,心情不好的口吻,聞星野又試探性地說道:“那我們今天可以開展工作了嗎?”
“啊?”蔣陵逸遲鈍幾秒,“當然可以。”
上手速度倒是挺快,聞星野有點人脈,跟蔣陵逸預料之中完全不同,上班第一天,就帶着他去跟唱片公司吃了一頓飯。
對方是個挺着啤酒肚,一看就常年喝酒的禿頭中年男士,蔣陵逸端起酒杯就開始莽,看着有點機會。
男人打量着他,忽然有點眼熟:“我怎麽覺得,你跟蔣振冬長得有點像呢?”
“我大衆臉。”蔣陵逸接話迅速,心裏想着,要是被認出來,估摸着這次的活動也要泡湯掉。
他哪兒還敢胡來,趕緊把話題岔開,偏偏這老男人還不好對付,來勁了:“也姓蔣,你不會是……”
“不可能。”聞星野先接話,“蔣家的公子從來沒露面,新聞少之又少,外媒都說在國外上學呢,他肯定就是剛好姓蔣而已……”
喝多的聞星野話格外多。
飯局還算順利,讓蔣陵逸先等着。
人群散去,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把酒桌上爛醉如泥的聞星野扶起來,嘴裏唠吧道:“誰家經紀人讓藝人照顧的。”
“切。”聞星野悶哼一聲,“我才懶得理你。”
之後的嘟嘟聲,他是一句沒聽清楚,就靠着猜測,勉強聽出來一個程嘉炎。
酒店是提前訂好的,這片安靜,蔣陵逸扶着人,剛走到廊道,就被人叫住了。